第135章 酒桌上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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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令嗣也沒說應允的話,但也已經說的很委婉了,謝文文聽得出來,沒有強求,隻是故作遺憾的歎了口氣,有些善解人意卻難掩失望道:“我能理解,隻以為那名帖是信手拈來的事呢。如此,也就作罷。”
王令嗣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心裏實則已經起了一絲懷疑。
名貼的事情,與他來說終究是太需謹慎之事,畢竟牽連甚五廣。或許知道他有名帖的人少之又少,可謝文文還是頭一個直接問到他麵前的人。
如果說,昨日第一次見他,的確有那麽一瞬間的驚為天人,並為之糊塗,可時至今日,滿月樓的秘事叫他回過神來,讓他開始謹慎起來。
謝文文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可他行這一招險棋就已經預料到了會被王令嗣猜忌,但,兵行險招,如果他不在此時提及滿月樓之事,他不知道以後再提是否就能比現在多幾分謹慎。
“我家住青州,雖也是個富庶之地,卻比不上寧州三分。”他眼裏帶著十分實誠,叫人看不出幾分假來。
謝文文所說誠然如是,青州比之寧州,的確不及。
青州尚處於江湖之地,多為紛擾之處,遠不及北境三洲的安寧與太平,是而在民生安定之上也叫青州望塵莫及。
謝文文之所以會告知王令嗣自己家住青州,一來是武林紛擾之地,王令嗣並不好插手去勘察真相,二來比之其他地域,隻有青州才拿的出手,青州有無藥山莊坐鎮,他清楚,亓官雲會是個很好的靠山,總會叫王令嗣知難而退的。
王令嗣聽完,帶著幾分調笑道:“青州也很不錯,民風淳樸,不然如何能孕育出敬哥兒這樣的人物?”
“王公子說笑了。”
謝文文不跟人開玩笑,對於王令嗣的玩笑也隻是輕飄飄的置一詞,並不多言。
察覺出謝敬興致不高,王令嗣斟酌道:“其實對於滿月樓,也並無甚樂趣,還不如去坊間聽曲兒呢。”
謝文文當作不知他的意圖,無所謂道:“不過是來之前就常聽人說起滿月樓的妙處,少年人心性嘛,總是對新鮮事物好奇,是以有幸來這一遭,便覺著合該去瞧瞧的,一飽眼福。不過,去不得也隻能如此了,滿月樓的門檻高,也不是什麽人都能攀得上的。”話到最後,謝文文滿是遺憾,聽在王令嗣耳裏,很不是滋味。他對自己鍾意之人一向是有求必應,向來是大方的很,而謝敬如今是他的心上人,卻還求而不得,本就叫他心癢難耐,恨不得使盡渾身解數叫他看清自己的心意。雖然此時兩人間還沒有挑破這層關係,可在他看來,唯有他對他上了心,對方才能看見自己的誠心實意,是而,也才能同他敞開心扉不是,這謝敬還是頭一次在他麵前表達自己想要的,卻叫他失望而歸,總歸是自己的無能,連他一個心願都實現不了,又如何跟人談情誼呢?
“滿月樓那地方也不過是給人誇大其詞了,敬哥兒嚴重了。”
謝文文歎了口氣,聳肩著歎息道:“唉~虧我跑這一趟,算是白來了。”
王令嗣則不認同他這句話,語重心長的撫慰道:“哪裏能是白來,這寧州好地方多的是,你若是有空,我擇日帶你出去逛逛便知,定然不會叫你白來一趟的。”
謝文文笑著搖頭,斂下眉頭之間的悵然。“我倒是想呢,可怕是也沒時間了。出來已經有不少時日了,家裏人怕是等的著急了,我也是時候該走了。”
聽他說要走,王令嗣急了。
“你要回去了?”
謝文文點頭應道:“是啊,本來在此地也沒有事情可做,原本也是衝著滿月樓來看看的,如今滯留的已經夠久了,再留下去,我回去的盤纏都不夠了,是該走了。”最後半句不過是他的玩笑話,王令嗣卻是聽進去了,著急的同他道:“若是擔心這些,大可不必,之前也同你說過,搬到我那外院去,衣食住行都不用你自己想辦法,也不會叫你吃了虧的。你若是肯,便去我那住些日子,隻管叫你住的舒舒服服的。我好不容易結識上你這個稱心如意的朋友,正歡喜著呢,你若是早早的走了,我們日後又何時才能再見呢。”
王令嗣一點甜頭都沒有嚐到,自然是不肯放謝文文走的,謝文文聽著他誠摯之言,心中卻是清楚他可不是要跟自己做朋友的。可自己若是在他身上得不到一點好處,又哪裏會叫他稱心如意?
他婉拒了他的好意。“你我不過幾麵之緣,哪裏能叫你破費為我安置呢?且你不曉,我也不是隻身一人在此,住你那,總歸是不好的。”
為了能留住謝文文,王令嗣也是極為的豁達,不僅答應叫人住在他那,饒是他的家人也肯一並安置了,這對尋常人來說,是何等的殊榮。
“你若是帶家裏人來的,也可都住我那,我那地方不小,住個十七八個都是不擠的。”
王令嗣說的誠心,極為熱情的勸服他跟自己去,激動之處不禁還上了手,似乎要拉扯他跟自己走,謝文文笑著推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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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他連回去的時間都已經定好了,王令嗣再不急,煮熟的鴨子都要飛了。
他麵帶愁容的看著他,似乎對他的離去很是苦惱,還未分別,已然開始戀戀不舍。
“當真這麽急著回去?”
他注視著謝文文的雙眼,隻見對方的眼裏清澈的好似一潭碧水,全無諂媚逢迎之色,在寧州這麽多年,他樂於享受他人對自己的曲意逢迎,久而久之,那些熾熱的眼神已經讓他感到無趣,自昨日遙遙一見謝敬,他忽然間開始患得患失起來,他承認自己是看上了他,不過,他頂多是瞧上了對方的皮相,畢竟,如此一個翩翩郎君,誰人會忍住不愛呢?
謝敬身上有股叫人無法忽視的氣質,泠泠如雨,皎皎如月,如非身處凡塵,他都要懷疑,這人壓根不似塵世之人,他自詡出身高貴,但從謝敬身上,他卻稍遜一籌。
若非是他說自己出身並非高門大戶,他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誰家的世家子侄了。
他還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人物,自然的心裏越發的喜歡,或許這份喜歡也隻是短暫的,跟其他人無不同,可在還沒得手前,這個人都讓他輾轉反側。
許是對他有過幾分興趣,但他從不覺得自己會因他耽誤正事,是而,在他借口要離開之時,他開始搖擺不定。如果因為滿月樓的事情而便要告辭,他覺得,自己何妨不能以此留下他來。
他要的從來都沒有失手過,他也不信,謝敬當真就是別有用心。
謝文文露出一抹無奈的表情來,似乎方才對滿月樓興致勃勃的人不是他。
“當真的。”
王令嗣見他如此篤定,心下一思量,最終還是為了美人放棄了自己的底線。
“你既然如此期待去滿月樓看一看,若是走了,豈不是遺憾?”王令嗣試圖用滿月樓做幌子把人留住。
見他如此說,謝文文便知對方已經上鉤。
前麵還拒絕的隱晦,如今卻又再次提及,看來,自己不激一激他,他還舍不得做決定。
“遺憾又如何,既然沒有名帖,也去不得不是嗎?”
如此,王令嗣算是明白了,要留住謝敬的辦法唯有帶他見識真正的滿月樓,讓他稱心如意了,自然就肯留下,不然謝敬是留不住的。
“你當真是很想去?”
王令嗣一而再的確認,不僅是問的謝文文,同時也是問的他自己,在給自己一個否決的機會。但是,隨著謝文文的肯定,他自己也並沒有那麽堅守原本的底線了,到底是為了美色衝昏了頭。
“想啊,傳聞可叫我心癢癢。”
得不到的便是最叫人記掛的,不光是物如此,人也如此。
王令嗣想著,反正他父親篤定與滿月樓之間已經是掃的幹幹淨淨,並不會留下任何的把柄,既然如此,他便帶謝敬去一遭也未嚐不可。
謝文文還在惆悵的解釋:“我也是經人說起,特定的日子滿月樓可有意想不到的寶貝,故而好奇。”
對方如今心心念念的都是想去滿月樓看看,王令嗣想要把人留住,自然得滿足他這點。
“這有何難,你想去的話,這名帖我便想主意,你且先別著走便是。”
聽他這麽一說,謝文文驀然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真的?”
之前還說滿月樓的名帖尋常人很難拿到,非是有錢就買得到的,如今王令嗣就答應他會想辦法拿到手,屆時帶他一睹滿月樓的風采,這讓他十分意外,沒想到對方的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快。
見著對方突如其來的震驚與眼裏難掩的喜悅,王令嗣不禁坐正了身姿,他很享受被謝敬用這樣的神情看著,好似,自己在他心裏已經非同一般,勝過常人。
“不信?”
謝文文失笑,雖然收回了眼底的意外,但麵上的喜色卻斂不去。“自然信你。”
注視著身旁之人臉上的緋色,王令嗣心猿意馬,見著對方的手放在桌上,纖纖玉指叫他心癢難耐,若非是克製得住自己,不然人早就被他嚇跑了。
如今自己在他心底非同尋常,日後自然能叫他對自己另眼相待。
他默不作聲的抿了口茶,心底已經打定了主意,當要盡快的把人身心拿下,不然夜長夢多,要是一朝跑了,他可就是賠大發了。
“那你可要怎麽謝我?”
同樣心底開始揣摩著接下來要如何應對王令嗣的謝文文被他如此反問,初時有些愕然,隨即反應過來,親手為他斟滿一杯酒,煞有其事的舉起杯道:“謝自然是要謝,隻是不知當如何相報,便先敬你一杯。”說完,謝文文便一飲而盡,如此豪爽的性子叫王令嗣愈發的喜歡,看著他的眼裏,已經全然染上了笑意,眼裏眼外都是他,目光追隨著他,不肯落下一分。
或許連他自己都尚且未發現,他對謝敬的喜歡已經超過了他自以為的那般的感興趣。拉著自己喜歡之人喝酒,王令嗣當然是存了其他的心思,隻等人喝得半夢半醒,自己也好占點便宜,不然,他費盡心思的把人留在身邊,可不是當真拿來遠觀的。
“好,既然敬哥兒敬我一杯,這一杯,便是我敬你!”
王令嗣給雙方都倒滿了酒,自己先一杯飲盡,看著他杯口朝下,不落一滴酒水,謝文文隻得也再飲下一杯,不然,這酒桌上的規矩可就壞了。
如此一來二去間,兩人都喝了好幾杯酒水下肚,雖然都有名頭喝,但謝文文深知,王令嗣是在打定主意灌醉他,至於灌醉了自己幹點什麽,他作為男人豈會不知。
他的酒量尚可,但也禁不住一杯接一杯的來,總會有倒下的時候。
謝文文開始想主意趕緊溜走才是,不然今日就當真要把自己賠進去了,為了一個進滿月樓的名帖就把自己買了,這筆生意謝文文可不會做。
可每當他拒絕王令嗣再一次的倒酒的時候,王令嗣總有辦法叫自己半推半就的喝下,謝文文很少跟人在酒桌上拚酒,當然也沒有機會如此,在遊京的時候,喝一點也就罷了,喝多了怕生事,大家都不會讓自己喝醉,平白留下把柄。是而,對已經混的如魚得水的王令嗣來說,他就是砧板上的魚肉。
而他們不知的是,隔壁的謝敬豐已經把他們之間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當然並非是他的耳力有多好,況且這種地方,門窗至少都能隔點音,這一切都虧的是謝敬豐身邊的有著天賦異稟的隨扈。
他身邊的隨扈都是他長兄從軍營裏挑出來的一等一的高手,自然不管是眼力還是耳力都非同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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