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乾州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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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文文原本以為他就是心地善良,見誰過的不好就可憐誰,但自己的事情都沒有羅列清楚就替別人著起想來,說白了就是個濫好人,可沒想到的是他居然還為人打算到了這一步。
    劉小天雖然出身卑微,但是他的心誠,也有著許多人沒有的真心與純良,在他的世界裏,非黑即白,卻從來不會知道,在這個強權統治的朝代,從來都不隻有黑白。五顏六色的不僅是這個四季的更迭,更是人心。
    “這話你得自己去問白行雲,問問他的意見才是。”
    劉小天歎了口氣,無奈道:“我就是覺著,你問的話他可能會聽一點,我問的不成,他不當回事的。”
    謝文文哼了一聲,“有自知之明就好。”
    劉小天落了個沒趣,又瞪了謝文文一眼才走了。
    他用自己的一腔真心、心潮澎湃的結果就換來了謝文文的一盆冷水,真是夠氣人的。
    白行雲雖然為人仗義,可也的確夠偏心的,特別是在謝文文的事情上,他們誰不知道白行雲心長的方向是靠謝文文的,還要他去說,他要不是有自知之明何至於來跟他打個商量啊。
    劉小天因此鬱悶了一晚上,晚上睡覺都恨不得拿被子塞個楚河漢界出來。
    第二日劉小天睜眼來就看到了謝文文坐在桌邊不知道是寫什麽東西,右胳膊一上一下的,似在奮筆疾書。
    “你偷寫什麽呢?”他揉著眼睛下床去,正好見到謝文文裝進信箋裏。
    “我是光明正大的好嗎?”謝文文白了一眼睜眼說瞎話的劉小天。
    “你既然醒了就去幫我辦件事。”
    “什麽?”劉小天打了個哈欠,雖然昨日睡的也早,但就是越睡越想睡,許是最近天氣漸冷,不想出暖被窩的緣故,人都犯懶了。
    “拿出去,到鏢局叫人送出去,約莫會收取二兩銀子的路費。”謝文文掏了錢將信箋一同給他,劉小天看著封的嚴實的信箋,不明白他為何不找郵差送信,而是找鏢局的人去送。
    “為什麽叫鏢局送?”
    “郵差隸屬於當地衙門管製,你敢給嗎?”劉小天都知道官官相護這個道理,他信裏的內容又豈敢叫人看去。
    找鏢局送信還是聽白行雲說過,郵差中不乏有人貪心會竊取信件內容,並不安全,而交於鏢局送出去,對方拿錢辦事自然也會辦的好好的。
    “送給誰的?”
    “送個一個大官的。”
    這句話成功的驅散了劉小天僅存的睡意,昨晚謝文文才說過的,沒想到今早上他就已經開始動作了,他還以為沒那麽快的,畢竟,身在高位,身邊盡是重重關卡,想要見到人也很難,他也不知,謝文文究竟是找的怎樣的大官,又有什麽手段能叫人聽他們一言,這信中內容又是什麽,是否就能叫人相信。
    “就是你說的那個大官?找他來給我們做靠山?”
    “是的。”謝文文昨晚思索了一晚上,要如何才能叫人信任他們,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原本想要找王府的心腹來襄助,但是一定會驚動王府,是而他退而求其次,想到了一個人。
    原本身為沛南的知州袁尚青,多年碌碌無為,如今被下撥到了乾州做了個團練使,此人好高騖遠不說,心有城府,奈何自身的本身不大,一直未得到謝氏的重用,如果讓他有一個機會嶄露頭角,那麽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
    故而,謝文文覺得將此事透露給他,勝算更大,雖然袁尚青如今的官位不大,但是,他在官場浸淫多年,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長袖善舞的他到手的權利不會比王家小。
    而他信中內容並未坦白自己的身份,至於為何能使得袁尚青信任自己,還得是他當年的記憶力好,他記住了丞相官印。
    朝廷來的密使,袁尚青雖然不說輕易相信但是卻不敢不信。
    他一定會來見自己的,之後怎麽說,就看他能在寧州上索取多大的好處了。
    像袁尚青這樣貪功冒進的人,心裏必然清楚,扳倒一個王氏給他帶來的好處有多至關重要,所以,這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平步青雲的大好時機。
    劉小天拍著胸脯叫謝文文放心一定把信交到鏢局去囑咐人送到,但剛走到門前卻想起來一件事,捂著臉就折了回來。
    “我沒洗臉!”
    還在乾州的白行雲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
    原本以為,是他跟的人發現了他的存在,但最後同藏起來的人交手後才得知對方的身份。
    “閣下為何跟蹤於我?還請給個亮堂話。”
    由於不能暴露、他並未身帶兵器,乾州的城防十分森嚴,家家可夜不閉戶,他如是帶了兵器反倒叫人生疑,加之,聽聞北境世子如今身在乾州,他更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身帶利器,一旦被人發現,便會揣測他存在的目的,屆時會很麻煩脫身。是而,自發現有人跟著自己後,他便趁機引出了背後之人,同他也不過赤手空拳的交手。
    跟他的人不止一個,被發現後,陸陸續續跳出了三四人,把他包圍。對方身份不明,這幾日卻對自己寸步不離的盯梢,他自認為並未惹到什麽仇家找上來,這些人也不像是他跟的那夥人。
    畢竟,若是他們發現了自己,不應該隻是盯梢這麽簡單。
    對方有人互相對看了一眼,或許是沒想到白行雲會這麽問。
    許是有加思索後,才有人上前一步,抱拳道:
    “閣下於城中藏匿,遲遲不肯現身,我家大人為護城中老少安危,特請前去一敘。”
    白行雲皺眉,聽他如此說,倒像是在懷疑他的身份了。但他如今卻不能肯定對方的身份究竟是敵是友,如果是發現了自己的意圖才攔的自己,那麽這一敘便是鴻門宴了。
    但對方人多勢眾,若是自己不去,怕是也逃不過的。
    罷了。
    白行雲收回了應敵的姿勢,同他們去了。
    究竟是什麽人如此敏銳,跟了自己這麽久,這城中巡防如此嚴密,而他也並未太過暴露,究竟是哪裏叫人盯上的。
    早就聽聞北境防衛內域堪比關隘,幾乎百步一哨,可他沒想到,不過初入北境就叫人抓了個現行。
    他原本以為會被帶去什麽官邸監牢審問,畢竟抓自己的人身份應該不低,但沒想到去的地方卻是大營。
    北境三洲布防森嚴,皆有重兵把守,城外大營中的兵馬數萬,皆為北境的兵馬,若是有朝一日,強敵來犯,一呼百應,舉兵固若金湯。
    他身為江湖人,也是頭一次進入軍營,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大規模的軍隊,北境重武,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刻可全民皆兵,他雖然對朝廷之事不甚了解,但卻也是在今日親曆之後,深刻的感受到了王權的威壓,一方藩王就如此大勢可想而知那九五之尊的天子該是如何的至高無上。
    白行雲猜測,對方將他一個外人帶進軍營來,或許不是信任他而是在借此鎮壓他,讓他清楚自己的實力並非可以胳膊擰得過大腿。
    來到一處軍帳,門口侍立的士兵進去通報,得了首肯才掀開簾子讓人帶白行雲進去。
    軍帳不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最中間擺著一方占據軍帳一半空間的沙盤,白行雲經過之時不過掃了一眼,可以看出,那是整個衛國的輿圖,細致到山巒起伏,每一處的軍機要塞,以及衛國邊境銜接的外邦地勢,皆詳細的容納在這一方沙盤之內,重要之處插著紅旗。
    如此細致的輿圖,怕是全天下唯有天子才能見到,可在北境,卻是軍中必需,凡是軍隊將領,首要的便是記住這輿圖上的每一處地勢路線,方便來日若與敵軍交戰,清晰的記著如何行軍。
    白行雲心中謹慎,此人能如此毫無防備的讓自己看到這些,怕是心中已經存了讓他無命出去的心思。
    那把自己帶進來的侍衛進去後對著一處架子前的人影行了禮便默不作聲的退了出去,獨留白行雲在此。
    架子上堆滿了竹簡,其實衛國至今造紙術已經日益精進,早已經取締了竹簡,可軍中還是保留了使用竹簡的習性,隻因為竹簡方便保存,若是行軍也不易損壞。
    那人身高約八尺,肩寬腿長,上半身隻著了單衣,在這已經扛不住冷的季節裏,穿的過於單薄。
    他翻弄著眼前的竹簡,並未回頭卻已知來人已至。
    “你自入城那一日起,便落入了我的人的視線裏,若是你光明正大的也倒好,卻是圍著一個商隊轉悠,對他們暗中觀察,你這樣的人,倒像是個打家劫舍的。”
    聽著對方的聲音,白行雲猜測對方約莫也就三十而立,如此年輕,但看其氣質似乎已經是這軍中的主帥,有大將之風。
    他所言,叫白行雲沒心思去分析他的年紀。
    入城以來,他自以為行事十分縝密,並未叫人發覺他的意圖,也更不會留有把柄,可對方卻說他從一開始就已經露了馬腳,但他卻是這兩日才發現了被人盯梢的事情。
    他一向敏覺,就是在江湖,高手雲集之中都甚少暴露,可在此地卻是小巫見大巫了。
    白行雲尚且不能肯定對方是把他視為什麽底細,但能如此犀利的指出他的目的,可見對方一開始也並非是要置他於死地,而是也在揣測他的意圖。
    對方的實力或許在自己之上,白行雲不敢疏忽,“大人何出此言?我不過一個江湖方士。”
    “你盯著那商隊又是什麽意圖?”對方不疾不徐的問到。
    若果真隻是一個江湖方士,作何要盯著商隊?若說沒有目的那是不足為信的。
    聽他那麽在乎自己為何要盯梢商隊,白行雲猜測,或許對方一開始的目的也並非是自己,而是商隊,不過是恰好的,叫他發現了自己跟他同樣的目的,是而才會把自己請過來同他對峙一遭。
    如此,白行雲便有了應對之策。
    “我本無心到此,奈何此商隊並非商人,覺得有異便跟蹤至此查證,大人是為一洲主帥,想必更注重乾州的安危,若是此行人或行詭事,又不為人知,必添大亂。”
    隻聽得竹簡被合上的聲音,那一直背對著白行雲的人回了頭。“巧了,那商隊,我們也正盯著,兄台有何高見?”
    好一個劍眉星目的兒郎。
    此人生的高大,麵相卻不粗獷,眉目間自帶一股英氣,舉手投足間又有著一股風雅韻味,叫人看了不舍得收回目光。
    白行雲移開打量他的眸子,看來,他是猜對了,對方一開始的目的就不在他身上,所以,他一開始試探的是自己的來曆究竟是敵是友。
    此處是他的地盤,而那商隊來到了他的地界,所行之事自然也全然在他的審視之下,若是當真包藏禍心,對方可比他要著急。
    “那商隊自寶慶百瞻寺而出,偽裝成僧人行不法之事,此次他們運送的銅像中或藏有他物,試圖以銅像瞞天過海,可奈何我有查過,並未查出什麽異常來,但這些人千裏迢迢的從寶慶押送那批銅像過來,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許,那銅像之中,的確藏有什麽東西。”
    “當日,進城來,守城的將領收取了他的賄賂,並未嚴查,想來他們運送的東西的確不簡單。”
    若是他這邊吩咐人直接去搜,一定能從那批銅像中搜出被他們暗度陳倉的東西來,但對方顯然是猜到了白行雲的想法,說道:
    “人是我們刻意放進來的,他們不是第一回打我們這過了,就是覺著這裏好過,才有一而再再而三,每次都是同樣的招數,隻是為了不打草驚蛇才一直放他們入關。”
    白行雲皺眉,看來,他們是早已經盯上了他們,卻一直沒有采取行動,那他們究竟知不知道,這些人跟寶慶失蹤的那些女子有關係?若是知曉為何不出手製止?反倒是一昧的放任他們繼續為害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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