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作死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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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文文帶著病容,好似才聽到動靜一般看了過來,王令嗣見他醒著,快步跨去,人未至榻前,卻是好幾句關心的話問出口了。
“你醒了?”
“怎麽樣?”
見著謝文文似乎是要坐起身,他趕緊給人攔著了,“哎、別起來。”
謝文文也隻是在他麵前作秀而已,聽他這樣說,巴不得的躺回去了,跟王令嗣說話挺累的,躺著就正好。
“聽小天說,昨夜多虧了王公子,謝敬感激不盡。”他虛弱無力好似說話都提不起氣來,跟方才與劉小天說話可不是這樣的。
王令嗣要的就是他的感激之情,但麵上卻是不露聲色,平易近人好似他們之間關係多好似的,“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謝文文笑了笑作罷,做出一副無力多說的倦容,王令嗣知他大病一場才好轉,此刻定然是沒什麽精力與人談天說地的,也就不浪費時間的招呼大夫上前來。
“既然你醒了,那再讓他為你診一診脈吧。”
謝文文依言伸出胳膊讓大夫診脈,他並不會諱疾忌醫,相反的,要是真有人治好他,他比誰都高興,畢竟,誰也不會嫌命太長了。在大夫號脈期間,王令嗣目光在屋子內掃了一圈,隻是在劉小天身上多停留了一刻,眼中意味不明。
“你那夫人不在?”
謝文文知他說的是蘇木,之前他不過在王令嗣麵前提了一遭,加之昨晚肯定是見過蘇木了,於是便不作隱瞞了,笑道:“婦人家的,有外男在,總是不合適出麵的。”
王令嗣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有外男在,女子總歸是不方便現身的,不管是未婚待嫁之身還是與否。
王令嗣斟酌片刻,似乎是在考慮什麽慎重之事,猶豫著才說:“有句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說。”
謝文文詫異的看著他,王令嗣很少在他麵前有如此慎重的時候,如此神色,謝文文都要以為他要說的是去滿月樓的事情,難不成是去滿月樓的事兒要黃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他這段時日在王令嗣身邊周旋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還害得他白白受謝敬豐一場罪。
但顯然是他想多了,王令嗣要說的是他的家事。
“你這病來的蹊蹺,你知道嗎?”
謝文文麵上作著不解之色,其實已經在暗自打量那給他診脈的大夫了。
大夫看著就是個醫術精湛的老杏林,麵上從容有度,不動聲色。
王令嗣能這麽說,顯然的是給這大夫診出了什麽,從而說給了王令嗣聽,才會有王令嗣現今給自己的一說。
能診出來蟾毒的人不多,至少醫術要在天下排前十,顯然王令嗣帶來的這個大夫,醫術可見一斑。
“噢?不是傷寒了麽?這個時節,鬧出這樣的病症實屬常事。”
天寒加衣的時節,醫館裏最是忙碌的時候,是而,謝文文不說他是落水的緣故無人猜得中他是因為受寒還是落水導致的病症,除卻是對方的醫術不禁涉獵過奇毒,就是這蟾毒也略知一二。
王令嗣凝重的望著他,似乎對此事痛心疾首又不知當如何提起。
他雖然不關心他人的家事,可謝敬是他看中的人,自然不可能放任他人戕害了他。
看著謝敬這一副什麽都不知的模樣,王令嗣就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把一切都說出來,不能放任那凶手為非作歹,繼續害人,讓好人償命。
“不,這位大夫是我府上的醫師,曾是江湖遊醫,師承無藥派,也就是如今的無藥山莊,醫術非凡,屈指可數,他說的話,無可不信。”
“他說你的情況,不是生病,而是中了奇毒,至於這是何毒,很遺憾,他至今未能查出,不過,給他些時間,總能查出來的,並予你解救之計。”王令嗣說到動容之處,不禁伸手按住了謝文文的胳膊,謝文文微微皺眉,但是沒表現出來自己的情緒。
他對著那位給他診脈的大夫表現出了很大的好奇。
無藥山莊前身是什麽,他根本無從得知,至於亓官雲會醫術這事也是偶然得知,卻從王令嗣口中知曉了,這位大夫居然與亓官雲有所關聯,既然都出自無藥派,為何如今無藥派變成了無藥山莊,且讓無藥山莊名揚天下的不是醫術而是機關術呢?這位先生既然醫術如此了得,為何又會成為了王家的大夫,為他們所驅使。
“無藥山莊?可是,誰人不知,無藥山莊是以機關術聞名,雖然名中帶藥,可跟藥理無關。”
王令嗣很喜歡給謝敬解答,這種被需要的時候讓他格外的受用。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雖然無藥山莊以機關術聞名,但那莊主也是無藥派的傳承人,隻是金盆洗手,很少出手罷了。”
那倒也是,亓官雲鮮少露出自己的醫術,若非是皇室給了他太大的好處,也不會接下替自己製出解藥的難題。
如果亓官雲能製出解藥,他很懷疑,麵前的這位先生是否也能製出解毒之藥呢?
“說起你是來自青州的,想必比我們更了解才是。”
來自青州的謝文文失笑,避而不談,“無藥山莊的莊主亓官雲,跟這位大夫什麽關係?”
當著人的麵問起他的身份,那位大夫縱然如何的寡言,也不得不出聲了。
“如果說硬要排個輩分的話,那如今的亓官莊主,該喚我一句,師叔才是。”
“原來如此,那先生您如何稱呼?”謝文文眼前一亮。
“在下、公冶萍。”
又是一個複姓。
“公冶先生可能解我之毒?”
說到解毒,公冶萍很是為難,至今他還未能查出他所中之毒是何毒,更別談說解毒了。
“很抱歉,我暫時無能為力,但定會不遺餘力。”
大夫的話很是叫人受打擊,但謝文文卻深知此毒難解,倒是不覺得什麽,反而是王令嗣為此麵色沉著許多。
“話說,你知道你這毒從何而來麽?”
心知自己怎麽中毒的謝文文矢口否認,“毫無頭緒。”
蟾毒是天下難聞的奇毒,謝文文當初也是頭一次聽說,怕是放出去也很少有人知曉,可卻在宮裏出現了,有記載以來,麵世的次數不多,但每次的麵世都是以帶走一人的性命做結束,所以說,謝文文要從蟾毒的魔爪中脫身,活下來,很難。
太子受人加害,當時的皇帝徹查六宮,都沒有查出那罪妃是如何拿到這毒藥,並下到太子的飲水中的,事情鬧得很大,縱然最後中毒的人不是太子,是謝文文,皇帝也勃然大怒,闔宮上下那段時日都人人自危。皇帝殺了接近一百人,也沒能查出任何的苗頭,好似那蟾毒憑空而出,又憑空消失,隨著那罪妃的死而徹底消亡,但所有人都知道,蟾毒一事隻有開始,沒有結束,或許又過個多少年,皇宮中又有人受到蟾毒的迫害,喪命於此。
如果當真有人能製出蟾毒的解藥,也能使下一個受害者,幸免於難。
“你那位夫人……”
察覺出王令嗣話中有話,謝文文明知故問:“嗯?”
王令嗣有些緊張,生怕會因為此事而讓謝敬對他生出遠他之心,但卻還是忍不住提醒他。
“我也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你這毒來的蹊蹺,又不為人知,很顯然的是在你不經意的時候種下的,而能在你毫無防備的時候下毒,那人顯然的是你身邊之人,你就沒有可疑的人嗎?”
謝文文抬頭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劉小天一眼,心想這王令嗣也太會想入非非了。
劉小天原本還在一邊放空自己的思想,煎熬的等著王令嗣趕緊離開,卻突然間聽到他說,謝文文這是中毒?
他跟謝文文的想法一樣,王令嗣太會想入非非了,這懷疑誰呢?還身邊之人,嗬,他謝文文分明是落水犯得病,本來就身嬌體貴的,自然跟普通人比不得,一碰冷水就犯病,跟人下毒有什麽關係,難不成是看他不順眼想把這樁罪推到他身上去?那他這也忒小人了吧!
劉小天在心底罵罵咧咧的,這王令嗣太陰險了,謝文文幸虧是個機靈的,但凡是個蠢貨都被他騙了身心了,還想讓他懷疑自己的人,真無恥!
謝文文頗有些為難道:“我身邊的人都是打小同我一起長大,不可能下毒害我的。”隨即,又停頓了片刻,說:“至於你、是在懷疑我夫人?”
王令嗣深知,謝敬哪裏會容易因為他的隻字片語就懷疑自己的身邊人,畢竟是有感情的,怎可如此兒戲,他不欲讓他以為他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義凜然道:
“敬哥兒,也不是懷疑你夫人,而是,你夫人對你的態度分外冷淡,若是她生了他心,加害予你,怕是你千防萬防也難防枕邊人。”
此言說的擲地有聲,饒是謝文文不去懷疑,卻也不得不去懷疑王令嗣所言的可能性。
謝文文似乎也陷入了對此事的深思熟慮之中,久久未能說話,王令嗣見他是聽進去了,欣慰道:“你可以好好想想,若是有需要我幫忙的,我義不容辭。”
謝文文勉強笑了笑,臉上沒什麽血色,似乎是因為得知自己的妻子想要加害於他而深受打擊。
“還請王公子和公冶先生為我之事費心了。”
“公子客氣了。”公冶萍還禮。
王令嗣把診脈的那隻手給他放回被子底下,十分的貼心,如果換做旁人怕是已經忍不住對王令嗣如此細心的舉動而動心了。
“你先養著,過兩日是滿月樓的大宴,我還答應你要一起去的,養好了我們一起去,可不能失約。”
不說謝文文都快要忘記了大宴的事兒,顯然的王令嗣是還一心記著沒給忘的。
“好。”
王令嗣似乎有事要離開,跟他來的侍衛在門口望了兩次,很顯然的,王令嗣不得不走了,但是他不放心離去,或許說還有什麽目的未達到,遲遲不走。
他看著病中的謝敬,心裏起了要照顧他的心思愈發的強烈。
“你這裏養病不方便,不如跟我回去,我的院子不小,住你一家都是住得下的。”
又是這句話,謝文文笑著依舊搖頭拒絕。
他跟王令嗣回去,不說會不會被王家的抓住遊街,到時候就是羊入虎口都難說,當然,倘若是跟著王令嗣去了,也不乏會有好處,至少,他距離了解幕後的真相會更接近一些。
王令嗣想了片刻,繼續循循善誘。
“你不是不信這毒是你夫人下的麽?不如,你跟我回去,我們一起試試她?”
謝文文眼中倏地一亮,“怎麽試試?”
見他來了興致,覺得要說服他跟自己走快要成功了,王令嗣語氣都變得輕快起來。
“他給你下毒,定然是想你死的,可你不死,她定然是著急的,我們不若就故意說已經製出解藥,詐她一詐,不就曉得了?”
製出解藥?詐她一詐?
王令嗣倒是會出主意。
“好。”
這一次,謝文文沒有繼續拒絕他的好意,反而是答應了,答應的很爽快,讓王令嗣高興至極。
“你現在病中不宜折騰,等你好點我來接你。”其實王令嗣恨不得是現在就帶他去的,但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很明白這時候他不能表現的太過急切,隻得按耐下他的迫不及待。
“嗯。”
王令嗣難掩喜色,看著他獨自樂嗬了一會兒才不得不在侍衛的第三次催促前起身離開了。
王令嗣一走,劉小天就趕緊關了門來,把他從床上拔起來,搖著他的肩膀,絲毫不顧及他還是一個病人。
“還真去他家?你不要命了?”
劉小天簡直是恨鐵不成鋼,他那麽苦口婆心的提醒他王令嗣是個什麽人,那人一看就是個空有其表的人麵獸心的衣冠禽獸,謝文文居然還敢答應?去了就會被啃得一根骨頭都不剩信不信。
“噓噓,停下,我是個病人,請你對病人有最起碼的耐心。”謝文文被他晃得骨頭都要散架了,本來身子骨就弱,這一晃他覺得自己快暈了。
劉小天是真不憐香惜玉,還企圖找個溫柔體貼的媳婦兒?嗬。
劉小天陰著臉冷哼:“嗬,你已經快不是病人了,你是一隻作死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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