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來自文部省大臣的文學作品“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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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東京都港區,北川秀家豪宅,一樓客廳。
“啪嗒啪嗒——”
“砰砰砰——”
“哇哇——”
四散的天鵝絨枕頭和各種純白色毛毯裹挾在一起,幾乎鋪滿了整個客廳的地麵。
兩個年紀稍大的小女孩嗚哩哇啦亂跑著,在她們身後,北川徹和北川綠子也在竭力跟隨,走路還不算穩的北川綠子手腳並用,顯得極為滑稽。
在這群小孩的正中間,已經貴為千鶴家糕點集團總務部次長的千鶴惠如釋迦摩尼般盤腿端坐著。
在她的頭頂處,英短胖藍貓皮特安靜趴著,一邊打哈欠一邊幫忙照看兩個小主人。
見到這離奇的一幕,被邀請過來帶孩子的島村敬子哭笑不得,隻好默默陪著他們玩鬧,順便收拾著髒亂不堪的大客廳。
在跑的兩個小女孩分別是麻生真由美的女兒麻生愛子,以及千鶴惠的妹妹千鶴貞子。
這個月下旬,北川秀老師一家就要出發去希臘雅典旅遊了。
為了應對兩大財團和新文象出版社的前後夾擊,河出書房力邀了一批新生代的文學家,希望他們也在這兩個月大量發書,以抗衡永井和風等人對文學市場的衝擊。
用家族模式培養旗下作者是河出靜子一貫以來的經營作風。
自1991年二十五歲接手了河出書房,出任代理社長以來,已經過去了七個年頭。
昔日那個青澀的海歸冰山女,現在也蛻變成了出版界大名鼎鼎的冰山女總裁。
三十二歲的河出靜子今天穿了一身OL職業套裝,被黑絲包裹的一雙修長美腿交迭在桌下,和二十八歲的齋藤玲奈一起坐在第一排,如小學生般聆聽著上麵北川老師的教誨。
11月號《大眾》發售後不久,居安思危的河出靜子考慮到月中就是《新文象》的發售日。
屆時以永井和風為代表的一大批守舊派文人會大量開書,攪動沉寂已久的純文學市場。
首當其衝的就是將於18號發售的《文藝》。
好不容易帶領河出書房坐穩了文學出版界的頭把交椅,完成了過世父親和河出家族曆代家主的宿願,河出靜子絕對不會容許有人威脅到自己的地位。
為此她直接來電給北川秀,希望北川老師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助她一臂之力,一同抵擋住守舊派的最後一波攻勢。
河出靜子的策略是“師夷長技以製夷”。
她打聽到永井和風派係約有十五名文學家陸續開書,作者層次遍布天下一品、上流、中流、下流四個層次,便打算依樣畫葫蘆,也從河出書房旗下挑選出十五名戰將,然後來個“兵對兵,將對將”的終極廝殺。
兩大財團這邊,則由河出財團和北川秀家族聯手,共同在宣發、經濟、資源上與之抗衡。
“請北川老師務必答應我這個過分的要求!
為此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做什麽事都可以!”
高傲如冰山的河出靜子又一次主動在電話裏破冰了。
她知道為了一己之私把北川秀拉下水是很道理的行為。
但除了穩健如山的北川秀外,她真的不知道請誰出山能遏製住瘋狂襲來的永井和風了。
收到請求的當天,北川秀便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當然,和新文象出版社的對壘絕不能影響到他這次的家庭旅行計劃。
北川秀一口答應的態度讓河出靜子心裏很暖,也非常開心。
在商界浸淫了快十年的她比誰都清楚,隻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
如果哪一天,在財力勢力上其實已經超過自己的北川秀毅然離開,甚至來到自己的對立麵,她也不會感到驚奇。
但正如齋藤玲奈所說的那樣。
北川秀,永遠都會是那個在講談社門口晃來晃去,最後把《且聽風吟》稿子遞過來的年輕小保安。
出名前是,出名後是,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會一直是。
對此,她堅信不疑。
確認了聯手事宜後,北川旗下的諸多公司便紛紛向河出書房拋出了橄欖枝。
雖說之前幾家公司的員工就清楚他們和河出書房的人是穿一條褲子的。
但說歸說,隻要沒有能擺在台麵上的聯合文件,那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和地下情人一樣,夠親密,但沒法說出口。
現在北川係株式會社與河出書房正式聯動,宣發資料都公開給民眾看了,那最後的這一層顧慮也將煙消雲散。
兩大集團公司間的互動也引起了三菱和住友的矚目。
至此兩大勢力之間的角力也不再暗搓搓於地下進行,也同樣被擺上了台麵。
偌大的東京都二十三區被劃分為兩大塊,以千代田區、中央區、文京區為首的政商經中心區域被兩大財團死死掌控。
以澀穀區、新宿區、港區為首的商業文化富人區則被河出書房與北川係牢牢握在手心。
以此輻射開來,東京都整個東北區域幾乎落於兩大財團之手,而西南區域則成了北川秀他們的自留地。
涇渭分明的文學市場界限讓民眾們一頭霧水,也讓才從“禁書令”解除了的各大書店再度叫苦不迭。
估計在日本文學史上,這種文學市場反複被封鎖的情況也是第一次出現。
除開最繁華的東京都地區,大阪、名古屋、橫濱、京都等大都市圈也被輻射到,相關聯的書店和出版社不得不選擇陣營站隊,靜候這波駭人的大戰。
更遙遠的四國島、伊豆、青森縣等邊境地帶,則基本是北川秀的主場——
這些地區要麽過於貧窮,不入財團之眼,要麽曾受到北川秀的各種洗禮,已經完全是他的形狀了。
從這點上看,北川秀他們還是有些優勢的。
不過這幾個區域的文學市場體量合起來還不如小半個東京都,隻能在最終決戰上起錦上添花的作用,沒法雪中送炭,幫忙一錘定音。
確定好戰線陣營後,河出靜子便立即拉來十五名新生代作家來北川秀的私宅,接受北川老師的突擊訓練!
這些人裏有北川秀熟悉的三大弟子,以及受到他影響而開始寫書的幾名新人。
北川秀要做的,就是像當初指導麻生真由美他們那樣,指導這些新人寫新書。
這對他來講,也是一種全新的挑戰。
三天的突擊訓練下來,效果喜人,讓河出靜子和齋藤玲奈信心大增,又把一些有潛力的編輯和高層管理也拉了過來。
包括她們自己,也是一堂課都不間斷,整天陪著這些“學員”們聽課。
到了今天,聽課的大部隊又擴充了一批。
如石田泰淳、薰子這樣的新人編輯,還有弓子、梅吉、阿信這類新新生代作家也跑來旁聽了。
要不是北川秀的私人豪宅足夠寬敞,光是這些人就得擠爆他二樓的所有房間!
夢子這個師母也圍繞此事開始團團轉,又是幫忙整理房間,又是幫忙訂飯訂水。
起初大家還有些不好意思,覺得太叨擾了。
但看見夢子歡悅欣喜的表情後,他們也漸漸心安了下來。
早上10點。
北川秀剛說完一堆文學寫作技巧和理論。
他伸手接過夢子遞來的茶水,一口飲盡,然後如往常般對眾人說道:“接下來你們先繼續進行創作吧,有什麽不懂的,可以隨時來問我。”
“是,北川老師!”眾人齊聲應和,隨後便埋頭創作了起來。
得閑的北川秀立即轉身離開二樓大廳,往自己的小書房裏鑽。
這幾天忙著指點這些作家,他大大貽誤了《白色巨塔》的創作進程,不得不利用這種碎片化時間來繼續寫書。
他一頭鑽進書房後不久,齋藤玲奈與河出靜子也悄悄跟了進來。
她們兩人不用寫書,因此有了空閑後就會來看看北川秀和夢子的狀況,或者下樓陪幾個小家夥玩一陣。
聽到房門開啟,北川秀下意識回頭,發現是她們後,便又扭頭對著鍵盤“劈裏啪啦”重新輸出了起來。
“這幾天真的辛苦你了,北川。”齋藤玲奈一屁股坐在軟墊上,熟練的揉起了有些發酸的腮幫,和再度浮腫的臉頰。
身為河出書房新晉的董事會取締役,又是編輯部的本部長,她肩上的擔子重得不行,再度把她的“黑眼圈臉腫”編輯形象給逼了出來。
這是真沒辦法啊。
她感覺不僅是自己,連帶著整個《文藝》的編輯部都患上了“北川秀綜合症”——
隻要北川秀一發書,大家就和打了雞血一樣,好像什麽難題都不是問題。
隻要北川秀一輪空,大家就和萎了的花椰菜似的,麵對任何敵人都有種精力不濟的感覺。
《惡女》把大眾文學和純文學的邊界感再次模糊,也成功塑造了日本純文學史上經典的女反派之一。
因為故事取材自現實生活,且社會反響非常好,所以《惡女》的版權很快就被東寶株式會社和東京放送TBS以25.45億円的天價買斷了。
她們也沒想到東京放送TBS會這麽拚。
一個靠著國家財政支持的電視台,日本為數不多的國有企業,竟然舍得用這麽高的價格買斷一本的版權
不過想著想著,兩人也釋然了。
《惡女》的兩大女主之一,寺田立美可是東京放送TBS的員工,在裏,她還是新聞部的頭牌主播。
北川秀能帶來的影響力已經不用再反複去證實。
是選擇讓別人拿去了黑自己,還是自己來自黑,答案毋庸置疑。
北川秀的所有作品裏,版權費最高的是《百年孤獨》,日本本土版權被河出書房以50億円的價格拿下,海外版權費則是被奧凱龍以1億美元的友情價買斷十年。
除了這本意義非凡的破海之作外,最高版權費的作品是出版於法國的《追憶似水年華》,版權費高達24億円。
現在《惡女》被東京放送TBS以25.45億円買斷後,也算達成了一個全新的小裏程碑。
尤其是對齋藤玲奈而言,當初她盡心盡力,卻敵不過講談社對北川秀的偏見。
要不是最後他們撕破臉皮,講談社以1億円的價格買斷了《青春三部曲》版權,她在這事上會一直對北川秀很愧疚。
到了今天,她終於有種大圓滿的感覺了。
但《惡女》的完結和版權售出,也讓《文藝》陷入了新的焦慮中。
這個月,北川秀可比上個月還忙,新書的事,齋藤玲奈、河出靜子是提都不想提。
可要是沒他坐鎮,光靠外麵那些新生代作者們,真的能抵擋住守舊派文人最後的鐵拳麽?
兩人臉上的期待都快溢出來了。
但這次北川秀是真沒什麽好靈感了。
穿越至今,他最渴望的其實是掙錢。
當初為了還債,為了和夢子過上更好的生活,他比誰都拚命。
除了嚐試寫書投稿外,他甚至還在做外文翻譯的兼職工作。
時至今日,錢已經足夠幾代人用了。
北川秀現在對文學的執著,除了前世的執念外,就是源源不斷的靈感湧現。
奈何最近的靈感全聚焦在《白色巨塔》上,他確實沒想過在近期的《文藝》上該寫什麽書。
其實他肚子裏還是有一些儲備的。
譬如上次去新潟縣,在火車上聽說了類似《信號》的故事。
但現在他寫書,都要求力爭完美和真實,因此沒去那邊調查過實情,他沒法照著原著依樣畫葫蘆般寫個書出來唬人。
那是對讀者們的不負責。
就在靜謐的書房裏隻剩下劈裏啪啦的打字聲時,河出靜子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愣了下,正想著是不是該出去接,低頭一看,發現是文部省大臣辦公室打來的,便果斷在書房裏接聽了。
“摩西摩西,我是河出靜子。”
“啊,得救了,終於得救了!”
對麵竟然是町村信孝本人的聲音,還是這麽離譜的話,河出靜子愣了下,果斷外放給北川秀兩人聽。
北川秀也好奇的扭頭看她。
“怎麽了,文相閣下?”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太過激動了。
是這樣的,從前幾天起,我就派人想聯係北川老師,但好像怎麽都聯係不上。
如果連您都聯係不上的話,我真不知道內閣要求的這本該讓誰來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