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都不要低估極道份子和狂熱粉絲的行動力。
    那天在歌舞伎町商議完後，西口茂男、山口浩史和森哲太郎便光速行動了起來。
    西口茂男本來以為這次自己真要啞火，隻能幹看著其他兩人幫北川老師做事。
    但北川老師最後說允許他去推廣文學雜誌，讓他頓時又變得信心滿滿，幹勁十足起來。
    他回家仔細思索了一番，又找了馬上要去東京女子大學就讀的女兒商量了一陣，最後決定一邊保持現在的推廣力度，一邊通過廣告投流的方式加大《北川》和《大眾》的宣傳力度。
    在日本國，廣告行業基本被六大財團手下的廣告公司所壟斷。
    所有國民在電視上看到的廣告幾乎全是財團找來當紅電視劇明星，針對他們的粉絲群體拍攝的“特定廣告”。
    日本的粉絲群體消費能力恐怖到驚人。
    這些狂熱粉絲不僅願意為偶像的各類主打產品買單，甚至還能毫不猶豫的大批量購入偶像代言的各類產品。
    千禧年後，日本的粉絲文化傳入韓國，正式引爆了韓流，隨後韓流日娛又席卷全亞洲，影響到了隔壁。
    現如今，粉絲經濟基本指向電視廣告，這一塊被財團徹底壟斷了，即便是住吉會也沒能力插手。
    因此西口茂男退而求其次，用了另一種方式來刺激民眾，為《北川》和《大眾》做宣傳——
    6月起，就是一年一度的日本國會換屆選舉，以及新首相的選舉。
    屆時會有許多各黨派的議員、候補議員、政界要員出來遊行喊口號。
    幾名首相選舉人更是會大張旗鼓的跑去各個地區拉票，做選舉演講。
    他們乘坐的選舉車，拉起的橫幅，以及各種邊邊角角的地方，會印滿各個企業的讚助廣告。
    西口茂男瞅準的就是這一塊宣傳資源。
    如此優質的廣告位為什麽會從財團的嘴巴裏掉出來呢？
    這問題又要追溯到日本國的政治經濟體係。
    每當選舉大年，財團必須得準備大量的選舉金和政治獻金，以確保自己支持的候選人能當選。
    他們不僅要操縱首相選舉，還要操縱參眾兩院的選舉。
    這裏麵涉及的資金龐大到令人難以想象。
    而現在又逢經濟大蕭條時期，即便是富可敵國的六大財團，也隻能放棄一些邊邊角角的利益。
    這些連帶的廣告位就是被放棄的一環。
    他們要從中牟利，然後將財富再度集中在被他們支持的政客身上。
    說做就做！
    西口茂男整個5月下旬都親自奔波，找了大量政客協商，從區議員到兩院議員，甚至到首相選舉。
    隻要他能夠得上的地方，他都要試試能不能幫《大眾》和《文藝》植入廣告。
    這筆開銷的數目非常巨大，但極道社團嘛，總體量也是個小財團級別，十幾二十億円的資金還是能輕鬆拿出來的。
    原本住吉會這樣的極道社團，即便是用名下的套皮公司，也基本不會被官方接納。
    但對麵一聽說是幫北川文娛做宣傳，而不是把住吉會印到選舉車上，立即喜笑顏開的同意了，還順手減免了一部分稅金。
    西口茂男越是深入這些事，越是發現北川老師的影響力居然已經滲透到了日本國的方方麵麵。
    難怪他們說普通人的盡頭就是頂級文學家。
    有這種名氣加持，沒錢又如何？
    有名有權就是有錢！
    “讀書好啊！讓美奈一路讀到東京女子大果然是我這輩子做下的最聰明的決定！”
    西口茂男回到車裏後不禁這麽感慨道。
    一般的極道社團，會長這些大佬都是沒文化的low逼，別說教育子女，連他們在哪裏估計都不知道。
    譬如同為三大社團之一的山口組，其會長的女兒從小就和社團成員與不良少年們混在一起。
    現在和他的女兒美奈一樣大，已經是個全身都是紋身，出口成髒，黃賭毒一樣不落的精神小妹了。
    而美奈，從幼稚園起，就被他送往最好的學校，接受最好的教育。
    從小到大，他一直給美奈灌輸著混社會是沒有出路的思維，讓她立誌成為老師醫生律師作家之類的社會名人。
    現在看，真是做對了啊！
    “美奈說之後想去大學的文學部念書，說不定我去央求下北川老師，他也許會收美奈當個記名弟子？
    不不不，不行！我和北川老師可是摯友，怎麽能涉及到這種利益交換呢？”
    西口茂男搖了搖頭，將煙屁股丟出車窗，隨後看向前排的司機，
    “野村，我讓你調查的事怎麽樣了？”
    “大哥，我已經讓所有小弟都去斯德哥爾摩踩點了。您放心，不出一周，那兩個外國佬的一切信息都會出現在您的辦公桌上！”
    司機野村恭敬地回答道。
    如今社團上上下下萬眾一心，全部在幫老大做事。
    倒不是他們真有多大的凝聚力，單純是西口茂男看似一通瞎折騰，又是扔錢又是用人，好像很虧，實則給社團帶來了不少淨利潤。
    賺的錢多了，手下小弟幹活自然更賣力了。
    野村甚至聽說有不少小弟白天幹完活，晚上還兼職去賣文學雜誌了。
    放到幾年前，這事聽起來和天方夜譚也沒什麽差別。
    “嗯，我知道了。”西口茂男整理了下西裝領口，“那現在就去河間議員家吧。最近我們的動作要快一些了，可不能讓那兩個家夥看扁！”
    “是！大哥！”
    野村一腳油門，恐怖的推背感下，豎立著奔馳車標的豪車一騎絕塵，消失在路口處。
    另一邊。
    山口浩史也緊鑼密鼓的籌備起了為北川老師維權辯護的事。
    他將北川老師的訴求剛一發到日本律師工會和自家聯絡會的論壇聊天室裏，當晚就有數百名同行發來信息，打來電話，詢問有沒有什麽他們能幫得上的忙。
    這些同行全是社會精英，精致利己主義者。
    但麵對此事時，他們的口徑十分統一。
    隻要北川老師願意讓他們出力，他們一分錢都不收！
    在山口浩史的領導和策劃下，第一批共50名日本律師工會的精英律師們迅速寫好了訴訟公文，以日語、挪威語、英語三種語言版本，分別寄給了日本法務省、挪威大使館，以及世界律師協會。
    北川老師三人並沒有泄露諾貝爾文學獎的入圍名單，諾獎理事會和評委會以這個理由取消他們的推薦人資格，並禁止北川老師在五年內參選，這種行為是不合理的！
    律師工會這邊動起來後不久，銀行業的人也覺察到了風聲，跟著一批又一批行動了起來。
    《半澤直樹》成功帶動了銀行業的經濟，讓不少金融從業者受益，加上北川老師本身的名氣和信譽度，讓大家都樂意幫他一把。
    金融從業者們行動後，緊隨其後的便是一大堆各個學校的老師。
    當初北川秀寫《告白》，深刻揭露了師生群體的畸形關係，以及現在文部省教育部門對老師的苛刻要求，對學生的過分寬容。
    《告白》最終不僅影響到了《少年法》，也讓大批量被欺壓的老師得到了喘息機會。
    因此這些老師群體見到北川秀要反擊時，立刻便搖旗助威了起來。
    這些教育行業的精英最擅長的就是寫文和教育人，他們寫的東西被各類報紙雜誌連載，又在課堂上灌輸給學生。
    因此沒過多久，日本社會層麵的輿論就起來了。
    這還沒完。
    回到家的森哲太郎直接延後了自己六月份即將舉辦的婚禮，然後拉著女友一起日日夜夜寫文學評論稿。
    這一次，他不是為了流量，不是為了金錢，甚至不是為了自己，隻是為了給北川老師尋求一個公道。
    在文學評論界已經有足夠聲望的他，一振臂高呼，就有數百名資深文學評論家出來陪他一起當攪屎棍。
    當初這些人在現實文學評論界瘋狂攻訐北川秀，給他造成了不少困擾。
    昔日的大島光、有馬賴義、百田尚樹、穀崎一郎等人也是靠著這些喉舌不斷攻擊抹黑北川秀和河出書房。
    現在，不管是互聯網文學評論界還是現實文學評論界，都統一了聲音。
    這些噴子千年難得一次的站在了一個陣營，爆發出了最極致的力量！
    一個晚上，所有報紙和雜誌都充斥著為北川老師鳴不平的文學評論稿，世界文學三大獎的含金量開始被各種質疑。
    當然，這些在日本國內的小打小鬧並不能影響到偌大的海外世界文壇。
    西方世界把控著文娛行業的主流，他們甚至可以完全不管你們這邊的聲音，把你們孤立起來。
    可這一次，情況好像有點不一樣。
    1998年5月31日。
    瑞典，斯德哥爾摩，皇室官邸。
    剛二十歲的女王儲，西約特蘭女公爵，維多利亞·英格麗德·愛麗絲·黛西蕾正百無聊賴的翻著今天的報紙，女仆忽然敲門而入。
    “殿下，有您的電話。”女仆恭敬低頭說道。
    “誰的來電？”維多利亞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法國的奧利維亞·韋特海默小姐。”女仆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