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何嚐不知道林彩霞實際是在考驗自己？
    但她怎麽說現在也不過是個二十歲又沒經曆過什麽事情的小姑娘，假意思量了一下才幽幽歎了口氣
    “娘，沒事的，總要有這樣一個適應的過程，我的身體一起弱，就是要慢慢鍛煉才行。經曆了這樣一遭生死我也明白了，珍惜眼前人，過好眼前的日子才最要緊，您和大家夥拚盡全力救了我，對我是救命之恩，我想好了，以後就在沈家好好過日子，不再去想以前那些事情了。”
    她抬頭，紅了眼眶“以前的柳芸就當她死了吧，我總不能讓自己再死一回，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活著總能有希望。”
    這話說出來，柳芸也真有了幾分傷感。
    昨天她還在現代，經曆著破產和相親的雙重打擊，當時不是沒有想過一了百了，結果一醉之後就來到了這裏。
    也壓根沒有給她什麽思考的時間，這一天就跟陀螺似的轉，轉到了晚上，她還要來和沈家當家的老太太盤旋。
    人累心也累。
    隻是這回，柳芸隻想好好活著了，再難也活著，她怕自己再胡思亂想老天爺又給她更大的磨難。
    無論是現代的柳芸，還是以前的原主，都是過去式了，現在她來到一個對於兩個柳芸都很陌生的地方，開始了全新的人生。
    柳芸是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看著小姑娘在自己麵前紅了眼眶，林彩霞又何嚐不動容？她三十年前也和柳芸一般大小，也曾經為了自己的執念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你能這麽想就最好，以後安分守己地過日子，我不會虧待你，阿玖是個聽話的好孩子，你現在也已經和他成了夫妻，他雖然有點缺陷，可是能幹活，力氣也大，以後無論是種地還是做木工，總能有養活自己和家裏人的本事，這個你不用擔心什麽。”
    柳芸想起剛剛沈玖給自己倒洗澡水的時候直接把缸都抬了進去，差點沒把她嚇著。
    還有昨夜，她也不知道被托舉了多少次
    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天性在這，沈玖那個小笨蛋在這些地方倒是聰明得很。
    對上林彩霞有些促狹的眼神，柳芸胡亂點了頭，“我曉得的，娘，我願意和阿玖好好過。”
    好好過是一回事，可感情什麽的，還是不能強求的。
    沈玖長得好，各方麵也都能幹，還不用擔心出軌，一個男人做到這三點對柳芸來說也就夠了。
    林彩霞看得出柳芸的魂不守舍是因為什麽，那小臉頰紅得就跟晚霞似的。
    她也不多說了，又簡單交代了一下做飯的柴火和糧食的問題就讓柳芸回去休息了。
    林彩霞所說的其實和今天柳芸自己用得差不多，農家人幹的都是力氣活，挨餓垮了身體不值當。
    這些日子吃的差還填不飽肚子，林彩霞也是過夠了。
    掂量了一下糧房裏麵的儲量，林彩霞決定放鬆一點吃喝，尤其是現在看清了柳芸的態度，林彩霞又放鬆了點，兩天允許吃一次油。
    一家人齊心最重要。
    柳芸沒有起身，看著林彩霞，說起了下午自己拿酸梅湯掙了李燕兩分錢的事情。
    說完還把錢拿了出來，放在了小桌上，“娘，這錢給您。”
    林彩霞想象得到李燕拿饞嘴的樣子，笑著說“行了，你拿去吧，也沒多少，下次你和阿玖也跟著老二他們去趕集，我再給你添些錢，你們好好玩一玩。”
    小丫頭還挺實誠的。
    柳芸試探著問“娘，既然我能掙姨姐的錢，是不是也能試試去黑市”
    “你想都別想！”
    柳芸的話都沒有說完，林彩霞忽然發起了火。
    真是活人大變臉，柳芸眼睜睜看著林彩霞剛剛還和顏悅色的一張臉忽然就黑了，眼神也不似剛剛那樣慈愛。
    她不明所以，但也不做糾結，趕緊說“娘，我都聽您的，您也別生氣，我就是想著多掙點錢以後家裏的日子也好過些，我和阿玖遲早也會有孩子，隻是想手裏多攢點錢，您要是覺得危險我就不去了，你別動火。”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已經把人惹生氣了，柳芸也就特地說了些林彩霞會想聽見的。
    柳芸打量著林彩霞的臉色，除去怒氣，還有種悲慟在裏頭。
    她該不會是觸到婆婆的傷心處了吧？
    柳芸的話確實讓林彩霞有些觸動，語氣緩和，卻也沒有鬆口“行了，這件事情就到這裏了，再也別說了嗎，咱們都是一家人，隻能都勤奮肯幹，以後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她忽然警告似的看向了柳芸“但是我和你說清楚，違反法律和國家規定的侍寢，咱們全家是一點都不能幹，懂了嗎？”
    林彩霞的年紀也不過五十左右的樣子，平時一直是神采奕奕的，可此時的臉卻看著好像一下老了好幾歲。
    柳芸點了點頭，輕輕帶上門出去了，外麵沈倆正好回來，她才想起好像晚飯的時候自己這二舅哥就不在。
    沈倆背著一個滿是補丁的挎包，看見柳芸他微微勾了下唇角算是打招呼，眼神卻有點警惕，手也慢慢護住了自己的包。
    柳芸假裝沒看見似的，抿唇笑了笑，正準備推門進房，二嫂江春梅就出來了，一邊出來一邊對著沈倆使眼色“從城裏學習回來了？廚房裏有給你留的飯菜，三弟妹做的，味道不錯，你快去吃吧！”
    沈倆“嗯”了一聲，把包遞給了媳婦。
    江春梅笑著和柳芸解釋說“你二哥一直有個讀書夢，他啊，就想著下次工農兵大學生能選上呢！”
    柳芸點頭笑了“二哥還真努力，這個環境下堅持學習的人不多了。”
    她沒有給二嫂暗示高考今年年底就要恢複的原因有兩個。
    現在政策還很嚴，即使已經在密定什麽變革，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也是不可能知道任何風聲的。
    第二就是，她覺得江春梅這解釋對於兩人現在的關係來說是在是有點多餘了。
    江春梅一直看她不順眼，更是不樂意和她說半個字的，人有時候說太多的話就更像是在遮蓋什麽。
    江春梅說“可不是，你今天做飯也辛苦了，早點休息吧，我去給你二哥燒水。”
    柳芸應了之後直接進了屋子。
    要是說之前她還隻是猜測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現在就是確定了。
    二嫂看她那眼神，就差直接說她是個懶婆娘了，一個好臉色都沒有給過她的人，怎麽可能還會說出做飯辛苦了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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