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歹是一個大能，為何想不通呢”
    “好哎，距離玄陰宗更進一步了！”
    人與人之間的悲歡並不相同，好比玩遊戲，有走心的劇情玩家，也有走肝，眼裏隻有血條的戰鬥玩家，他們滿腦子隻有推任務。
    君凝的劍穗還垂在身側滴著水珠，沾著晨露。
    她望著岩下如螻蟻般湧動的獸群，劍意化作無形屏障壓向潮頭，銀輝所過之處皮肉鱗片迸裂如碎玉。
    “眾人聽令，隨吾破陣！”
    聲線冷得像新淬的劍鋒，卻讓身後修士們無端生出踏實——她站在雲頭的模樣，倒像一柄開天的重器。
    對付這些沒有靈智的魔物倒是簡單，獸群在銀輝劍意下如碎玉崩解，君凝劍穗水珠滴落岩麵的聲響尚未消散，眾人便覺山風陡然一滯。
    玄陰宗方向的雲層壓得極低，鉛灰色霧靄裏浮動著幾縷妖異的血光，幾道氣息沉鬱的身影立在山門前，似乎恭候多時。為首者踏在半空中的姿勢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跋扈。
    顏清姝眯著眼睛“那帥哥有些眼熟。”
    衛尋將她往後扯了扯“是柳霽謙。”
    柳霽謙昔日如月光淬煉的銀發此刻蒙著灰霧般的暗啞，發尾幾縷甚至泛著焦灰的色澤，紅金色的瞳在暮色裏像兩簇燃燒的餘燼。
    鹿聞笙望著柳霽謙的模樣，喉間發緊，對方此刻每一道眉峰都染著乖戾，偏生看向他的眼神又帶著幾分近乎偏執的柔軟，像被揉碎了尊嚴卻仍想抓住最後光熱的困獸。
    “微”
    他嘴巴張了張，還沒喚出來，便被一道急切興奮的聲音打斷，炎昭明好像隻兔子，直接竄了出來，惹得顏清姝睨他。
    顏清姝這花枝招展的火雞，人家小情侶想講話，你給這兒又唱又跳的。
    炎昭明像隻昂首挺胸的大公雞“柳霽謙！你可還記得我？！就是當年與你大戰三百回合，不落下風”
    江浸月忍不住跟姐姐嘀咕“大戰三百回合還不落下風？他說的是一個人嗎？”
    江裁雪忍著笑意“是誇張了一些”
    曇蘅“何止誇張了一些，就對戰是真的。”
    滄離歌翻了個白眼“就是愛出風頭，去參加葬禮都恨不得是自己躺中間。”
    柳霽謙冷笑，眼裏帶著輕佻“原來是手下敗將啊？不記得，你哪位？”
    幾個天驕揭炎昭明的老底，炎昭明沒有崩潰，但是柳霽謙的一句不記得，他心如死灰。
    眾人隻見炎昭明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他難以置信地望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方才還高昂的頭顱漸漸低垂，衣擺上繡著的火焰紋章蔫噠噠地貼著膝蓋，活像隻被掐了尖的孔雀，撲通跪趴在地。
    若此時有人給他頭頂加道下雨特效，配個“雪花飄飄”的bg，怕是連岩縫裏的青苔都要為這淒涼氛圍歎口氣。
    鹿聞笙有些無奈這麽抽象的天驕不多了，與顏清姝也是旗鼓相當的對手了。
    “小鹿，好久不見。”曲雁回依舊是陰鬱模樣，嘴角上揚，唇角弧度像浸了毒的刃，看著似乎隻是一個病弱青年，蒼白麵容在鉛雲下泛著青灰，軀殼裏翻湧的興奮卻幾乎凝成實質。
    “鹿聞笙，你必死無疑。”周元照例放狠話，空蕩的左袖被山風灌得獵獵作響，猩紅瞳仁裏跳動著灼烈的恨意。
    閔梟敏銳捕捉到曲雁回對鹿聞笙異常的關注，警鈴大作，淬了冰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跟掃描儀似的打量鹿聞笙。
    “都是熟人啊。”鹿聞笙有些意外，就是沒看見時逾白。
    柳霽謙忽然上前半步，蒙著灰霧的銀發隨動作揚起，將後麵投向鹿聞笙的視線盡數隔絕，在被擋住視線的懵逼目光下，居高臨下望著鹿聞笙。
    “陽明，好久不見”討厭討厭討厭這些人為什麽就要看著阿笙？不許看不許看
    擺出睨視世間萬物的姿態，嗓音像裹著碎冰，然後高高在上的打招呼。
    甚至偏生尾音還無端發軟。
    還以為柳霽謙要說什麽驚天動地的騷話的顏清姝“嘖。”就這？
    鹿聞笙看向柳霽謙，對方銀灰的發在陽光下像融化的月光，那些清貴似乎都碎在塵埃裏，隻剩下眼前這團帶著灼痕的霧。
    注意到鹿聞笙視線，柳霽謙下意識側過半邊麵孔，擺出最好看的角度——左頰輪廓如刀削般冷冽，眉骨投下的陰影恰好掩住泛紅的眼尾，喉結在蒼白的頸間滾動，發尾那幾簇焦痕竟也隨著動作擺出微妙的弧度，像故意在鉛雲下洇開的水墨留白。
    等等，他在做什麽？心魔柳霽謙突然意識到自己竟在鹿聞笙的目光裏，鬼使神差地重複著曾經“端方君子”的儀態——再次披上了被他親手碾碎的、“虛偽”的殼。
    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後，覺得惱怒他可是心魔柳霽謙！怎能做出這種矯揉造作的舉動！都是那個懦弱的本體害的，讓他在鹿聞笙麵前出了洋相。
    然而，當鹿聞笙那句“我好想你”傳入耳中時，所有的惱怒瞬間煙消雲散，柳霽謙隻覺得腦海中轟然一聲，理智分崩離析。
    他的耳尖愈發通紅，連脖頸都染上了一層薄紅，喉間動了動，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心魔柳霽謙心裏咬牙可惡，鹿聞笙真是好手段！
    本來劍拔弩張的對峙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大家隻覺得他們不應該在這裏，應該在家裏。
    有天才計上心來，有了個主意哎（第二聲），叫鹿聞笙用美人計，吹枕邊風，讓柳霽謙從內部瓦解魔族，後麵他自己就會不擇手段回來的！
    炎昭明等後來的天驕，更是驚覺什麽，視線在柳霽謙和鹿聞笙二人之間來回移動——平時就顧著打打殺殺，他們居然不知道這麽勁爆的事情？！
    係統誰說鹿聞笙是木頭的？！情場老手處心積慮不如木頭靈機一動啊！
    鹿聞笙一臉不解，不知道為什麽大家一臉曖昧——他隻是說些柳霽謙想聽的話啊。
    閔梟扭頭看向周元“他的心魔不是已經占據主導了嗎？”還是說魔尊殘魂失效了？
    周元有些呆滯“我不知道啊。”柳霽謙把你折騰我們的勁頭拿出來啊！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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