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他喉嚨發緊，強壓下心頭翻湧的荒謬感，“為何帶我來此？”
    回答他的唯有燭火輕爆聲，以及遠處更夫敲梆子的“當當”聲。
    鹿聞笙額角沁出冷汗，後頸的碎發被冷汗粘在皮膚上，癢得難耐。
    他試著活動手腕，卻發現那綢緞竟打了個死結，越掙越緊，綢緞的紋路在腕間勒出淡紅的痕，每一次掙紮都讓那抹紅痕更深幾分，像春日裏被揉碎的桃花，洇在白皙的皮膚上。
    鎏金帳鉤上懸著的紅色紗幔如晚霞傾倒，將整個床榻籠罩在一片曖昧的緋色霧靄中。
    鹿聞笙跪坐在鋪著鴛鴦戲水紅錦被的床榻上，脊背因綢緞的牽引繃成一道優美卻脆弱的弧度，恰似一彎即將斷裂的月。
    他的雙手被紅色綢帶反剪著吊在帳鉤上，綢緞穿過雕花帳鉤時垂落的流蘇輕晃，掃過他後頸暴露的皮膚，激起一陣細密的戰栗。
    衣袍因劇烈掙紮微微滑落，露出半截精致的鎖骨，其上沁出的薄汗如珍珠般順著肌理蜿蜒而下，消失在紅色綢帶纏繞的腕間，在燭光下映出曖昧的水光。
    散落的發絲黏在汗濕的額角，眼尾因掙紮而泛著水光，蒙眼的錦緞半掩住瞳孔，裸露的小腿與腳踝在紅色帷幔映襯下白得近乎透明。
    “不管你是誰……”他還被蒙著眼，咬了咬牙，“既敢行此強搶之舉，為何不敢露麵？”
    鹿聞笙本來喊一聲是不確定，不過剛剛那道目光忽然濃烈了起來，像冬日裏未化的薄冰，從他露在外麵的腳踝開始，一寸寸往上攀爬，掠過膝蓋、小腿，在腰腹間停留片刻，最後落在他因掙紮而微敞的衣領處。
    那目光太過灼人，讓他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本能地想要躲避，卻被紅綢扯得向前一傾，險些栽下床。
    回應他的是一聲極輕的歎息，像春雪落在琉璃瓦上，轉瞬便消融在夜色裏。
    鹿聞笙渾身肌肉驟然繃緊，卻聽見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那人正繞著帷帳走動，每一步都輕得如同踩在雲上，沉香的氣息越來越濃，混著清冽的鬆木味。
    蒙眼的錦緞被掙紮開一道縫隙，他借著燭火微光，瞥見腳下青磚縫裏嵌著撒落的花生瓜子，再往上是垂地的大紅帷帳，繡著並蒂蓮的金線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是婚房。
    這一認知炸的鹿聞笙恍恍惚惚。
    鹿聞笙的思緒尚未理清，腰間驟然一緊，纏上的手臂如鐵箍般緊實，那力道裏混著幾分急切的顫抖。
    鼻尖先撞上清冽的鬆木香，像是雪後初霽的寒林，在紊亂的呼吸間織成一張馥鬱的網。
    唇瓣被覆上的刹那，他喉間驚喘未及溢出，便被悉數封進那個帶著鬆木氣息的吻裏。
    他下意識地掙紮，卻在唇瓣被柔軟覆蓋的瞬間渾身僵硬——那觸感帶著幾分急切，又藏著小心翼翼的克製，像困獸舔舐傷口般混雜著憤憤與委屈。
    後腦勺被修長的手指扣住，指腹輕輕碾過他後頸的碎發，這個動作裏藏著某種近乎虔誠的顫抖。
    鹿聞笙“唔！！！”不好，是個臭流氓！想霸王硬上弓！
    束縛著手腕的綢緞不知何時被解開，卻在鹿聞笙試圖推拒的瞬間，被一雙骨節分明帶著薄繭的手掌緊緊扣住，按在了鎏金帳鉤旁的雕花床柱上。
    天旋地轉間，他陷進鋪著鴛鴦戲水紅錦被的床榻上，紅綢帷幔如血色雲霧般傾瀉而下。
    天旋地轉間，帳頂鎏金紋飾在燭火下投下細碎光斑，如星子落進泛紅的眼底。
    這個吻來得毫無預兆，卻密集得如同暴雨傾盆。
    那人的唇瓣帶著幾分燥意，碾過他的唇時像是帶著憤憤的控訴，又藏著小心翼翼的委屈。
    鹿聞笙掙紮著偏頭，齒尖擦過對方唇瓣，卻換來更洶湧的壓製——舌尖撬開他緊咬的牙關，卷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他驚亂的喘息一一吞咽。
    鹿聞笙驚怒交加，本能地掙紮著，喉間溢出含混的抗議，嘴裏嚐到一絲鐵鏽味——他咬破了對方的唇。
    掙紮間，蒙眼的絲巾終於滑落在地。
    燭光如碎金般潑灑進來，首先撞入眼簾的是一雙微微上挑的金紅色眼眸，蒙著一層水光，像是熔金碎琥珀裏浸著春水，眼尾泛著薄紅，像被霜打過的楓葉，睫毛卻顫得厲害，如振翅欲飛的蝶，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銀灰色的發絲散落在肩頭，發尾還沾著幾片不知何時蹭上的花瓣，襯得那張臉愈發蒼白，卻在唇瓣處洇開一抹嫣紅——正是被他咬出的痕跡。
    柳霽謙的唇瓣微腫，唇角還掛著一絲銀絲，在燭光下晃得人眼花。
    他微微喘息著，鼻尖幾乎要貼上鹿聞笙，金紅色眼眸裏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委屈、有不甘，還有一絲被壓抑的熾熱，像把火裹在冰裏，燒得人發燙。
    那人的唇瓣被他咬得紅腫，血絲混著銀絲從唇角滑落，偏偏眉梢眼角又凝著化不開的委屈，整個人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卻又固執地用雙臂圈住他的腰，像是怕一鬆手這人就會飛走。
    是柳霽謙？！
    這個結果如驚雷劈過腦海，鹿聞笙的掙紮驟然僵住。
    眼前人鼻尖抵著他耳朵，急促的呼吸噴在脖頸，金紅色瞳孔裏倒映著他自己紊亂的眉眼，眼尾紅得像浸了朱砂，卻在他怔愣的瞬間，又想貼上來。
    鹿聞笙那股魚死網破的氣勢驟然消失，還帶著一些無語，捏住他的臉“柳霽謙，你給我撒開。”想親親用這樣大費周章嗎？他還能嚴防死守的不讓親？
    柳霽謙在鹿聞笙捏住他臉頰時，睫毛猛地顫了顫，喉間溢出含混的嗚咽。
    “不要。”
    柳霽謙固執地搖頭，發尾掃過鹿聞笙鎖骨，帶起一陣戰栗。
    他的指尖深深陷進對方腰側，聲音裏帶著破碎的哽咽“你討厭我。”這話像是從齒間擠出來的，混著委屈與不甘，“你根本就不肯看我一眼”
    “什麽玩意兒？！”大哥，你說的是中文嗎？每個字他都認識，怎麽就理解不了呢？
    鹿聞笙滿臉問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討厭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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