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假期與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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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幕儀式結束後,我們大概是衝回去的,頂著一雙有些麻木的腳,一口氣衝了回去,回到寢室暖了暖手腳,也就快到了回家的時候了,因為那時候還沒有高鐵站的緣故,我們當時回家也並不著急,第一次回家大概隻是拿上一個小背包的“貨物量”。
    齊齊哈爾站的客流量其實不多,雖然站內的麵積確實不小,但除去來往的學生之外,便幾乎沒什麽本地人出行了,來的時候,我和姥爺父親坐的硬臥,而這次回家,我卻買了一張硬座,倒不是因為舍不得錢,隻是突然感興趣,想要體會一下。
    隨著人們進入車廂,我也是很快找到了自已的座位,坐下後,我掃視了一下,這周圍人是沒什麽年輕麵孔的,可能當時的年輕人也更願意選擇一張小床,躺著回家吧。
    我抱著自己的背包,觀察著這座位周圍陌生的人們,這些人,大多是年歲已高的打工人,一個個都帶著碩大的包袱,頂著一張張慈祥純樸的臉,沒有任何多餘心思的樣子,每每有人搭話,也會熱情的聊上幾句,但這話題大多是所謂的個人經驗和那些令人哭笑不得的經曆,我並沒有去攀談什麽,作為這車廂中為數不多的年輕人,我自認為沒有什麽可以說話的地方,而我向來也更偏向於去做一個傾聽者。
    看著他們一個個幾乎和他們身高一樣的包袱,我不禁有些感歎,如果曾經真的有那麽一刻放棄了學習,是否我也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也許學習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不得不承認,普通家庭的孩子,不學習,基本上沒有什麽出路。
    一生中的機會能有幾次,一生中的機遇又能從何處尋求,這對於大多數孩子來說,都是難以得知的,而未知的東西,對人們來講,往往意味著不願觸碰,成功的人大多是鋌而走險,而平凡人的平凡生活,也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終其一生的期盼。
    看著形形色色的人們,看著他們滿臉皺紋卻仍舊抱著一碗泡麵細細品味的樣子,我不禁有些恍惚,有多少人前風光的少男少女的背後,是兩個這樣風餐露宿的父母,那時還沒有大肆興起短視頻,那信息的傳播程度也並不迅速,但偶爾的“吃瓜”也會讓我們看到一些,在人前囂張跋扈、桀驁不馴的年輕人的背後,是一個衣衫襤褸,頂著盛夏的暴雨,寒冬的飛雪,背著破被爛衣一年一年外出打工的佝僂的背影,那背影是父親、是母親,更是給予他們養育之恩的人,而這些人的血汗錢,卻淪為了他們肆意宣揚的工具。
    我幾乎一夜未眠,有時,遇上了向我搭話的長輩,我會熱情的和他們聊上幾句,大概是詢問我的學業,詢問我的年齡,有時會感歎我這回家選擇的方法,而我隻是一笑打趣到“年輕人,偶爾感受一下硬座,也沒什麽。”
    後半夜,我抱著我那裝的鼓鼓囊囊的書包,一會兒靠在左側眯一會,一會兒又轉到右側,這一夜輾轉反側,但也確實年輕,到了早上臨近下車的時候,我也並沒有趕到什麽實質性的勞累感。
    列車,到站了,我興奮的下了車,看著麵前這依舊破敗的小車站,那種歸家的喜悅充斥心頭,我回家了。
    出了車站,看著父親和母親早已在門口站著,我有些驚訝,看著他們揮動的手,我加快了幾分腳步,跟著他們一起,走向家的方向。
    這個假期,我們去了一趟家附近的一座小長城,一家人遊玩了小一天,這個假期,我吃到了遲來的大閘蟹,那每年都期待的鮮香肥美,再一次縈繞在我的舌尖。
    隻不過,在這快樂中,假期的時間度過的有些快,在我再次踏上回程的列車時,母親告訴我,姥爺在送我回來後一周多的時間都沒怎麽吃飯,那個稍顯蒼老的人對我的思念,一直都那麽深厚。
    從小,姥爺便一直將我帶在身邊,從我家市內剛實行公交車的時候,姥爺帶著我,坐著五個站點,挨個看去,他興奮的向我介紹著這個小城市的每一個邊邊角角,也是從那之後,這座城再沒有我不熟悉的街道,父親(生父)走前,是姥爺帶著我一起洗澡,記憶中,和父親洗澡,隻有過一次,那記憶中模糊的身影已經記不清了,而除了那一次,姥爺便一直陪著我,哪怕是現在。
    他在我的記憶中,從一直在我身前領路到逐漸與我並行,又到現在被我甩在身後,年齡似乎沒有給予他幾縷白發,但雙腿的步伐漸緩,卻不停地告訴我,他已經老了。
    上車前,看著母親和她身邊的姥爺,我有些五味雜陳,他雖然滿臉的笑容,但我知道,每一次的送行,都讓他極為不舍,這不舍在於茶不思飯不想的難過,也在於好幾天不願出門的悲傷,而我卻隻能說上一句,“回去吧,我走了”。
    又是一路的車程,而這次下車時,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涼氣,這十月初的齊齊哈爾的溫度,似乎讓我有些不解,這天氣怎麽突然這麽冷了?
    頂著已經有些涼意的風,我快速的走出車站,回了學校,到寢室時,室友們已經回來大半,簡單交流之後,我便收拾起了自己的“行囊”,這大概是母親一頓亂塞的結果,有句話叫“你媽覺得你餓”,體現的淋漓盡致,但母親的擔憂也沒有問題,畢竟那時的我,是一個二百多斤的大胖子。
    那時的我,還並沒有所謂的減肥的欲望和動機,甚至於吃過三餐都不願意多動一下,剛開始軍訓時,教官還偶爾讓我們來上幾組俯臥撐,而對於當時的我而言,這確實有些困難。
    我和室友們交流著今天這一下子變涼的天氣,隻不過,那時候的我們還並沒有意識到,這涼風即將帶來的是什麽,這即將到來的寒冬,注定要成為我們記憶中的一份重要的且難以忘懷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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