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
    回到城主府，府上的仆從們都已經醒了過來，見陳滄回來，紛紛向他行禮。
    “大人，在夢中救了我們的，應該是您吧？”
    有一仆從迫不及待地開口問，似乎是還沒從夢裏緩過神來，看向陳滄的神色裏還帶著一絲狂熱，“那種獨特的魅力，我們隻在您身上見過。”
    “小事小事，不值一提。”
    陳滄收起雨傘，擺擺手，扯開話題問，“虞城主呢？”
    “虞城主非常疲倦，已經沐浴更衣，在房間內睡下了。”
    另一位仆從答道。
    “是麽，你們忙你們的，我去看看。”
    “是。”
    陳滄推開門，走進城主府臥室。
    他步伐很輕，躡手躡腳來到床前。
    虞紅玫果然已經睡下。
    女子側躺著，一隻手覆蓋在枕旁的小盒子上，呼吸平穩，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些許陰影。
    原本沾滿血汙的麵頰此刻已然重新變得幹淨又漂亮，其上沾著點滴未擦幹的水珠，襯得皮膚更加緊致細嫩，如同清晨含苞待放的玫瑰。
    “真好看。”
    坐在床前的一張椅子上，陳滄心想。
    小時候他就覺得小紅是個美人胚子，長大後肯定漂亮，會是個傾國傾城的美女。
    現在也算是證實了兒時的想法。
    他這些天見過的極漂亮的美女也不少，像明月仙子、清珺公主、甚至是冷白忻那個酒鬼，她們的顏值都是當世頂尖的水平，但陳滄還是覺得小紅好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青梅竹馬濾鏡的加成。
    想著想著，他忽然發現虞紅玫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
    她也不說話，臉上沒什麽表情，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
    “啊……呃，那個，你醒了啊……哈哈哈，好巧。”
    陳滄感覺自己的尷尬癌要犯了。
    救命，趁別人睡覺像變態一樣一直盯著她看，結果她突然醒過來被抓個正著怎麽辦？
    在線等，挺急的。
    “你……恢複正常了？”
    虞紅玫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他，問道。
    “嗯。”
    陳滄老老實實點頭。
    看著他的態度，虞紅玫頓了頓，又問，“身體沒什麽大礙吧？”
    “沒有。”
    “事情都解決了？”
    “嗯，解決了。”
    陳滄跟個人機一樣，問什麽他答什麽，多餘的話一句都不說。
    虞紅玫本身就不太會聊天，而陳滄這樣的態度更是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屋子裏一下就陷入了沉默當中，氣氛也變得有些尷尬。
    “咳，那個，你好好休息。”
    陳滄摸了摸鼻子，“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他原本的性格就是偏內斂一些的，有點騷話也隻是在心裏吐槽一下，從來都不說出口。
    麵對這樣的氛圍，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應對，幹脆就想遁走。
    .
    站起身，剛走到門口推開門，正要邁步離開，身後又傳來虞紅玫問詢的聲音：“你走之後，等我睡醒還能再見到你嗎？”
    “……我又不會跑。”
    陳滄撓撓頭，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不。”
    虞紅玫輕輕搖頭，“我想見到的，不是會恭恭敬敬喊我城主的那個你。”
    陳滄愣了愣，一下子沉默了下去。
    “我其實一直都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刻意疏遠我。”
    虞紅玫輕聲說，“明明十年前我們分別的時候，你還說過永遠都不會忘記我。”
    ……我確實沒忘記你啊。
    陳滄在心裏小聲反駁。
    見陳滄也不說話，就一直站在那，保持著要邁出房門的姿勢沒動，她心裏頗有些無力，眼神也黯淡了下去。
    小臉往被子裏縮了縮，她聲音悶悶的，“算了，你走吧。”
    陳滄聞言，一咬牙，還真就走了。
    “砰。”
    房門被重新關上，虞紅玫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愣了一會。
    她握緊那個被她當成寶貝的小盒子，一股莫名的滋味湧上心頭。
    像是眼淚不小心流進了嘴巴裏，又鹹又澀，還帶著一絲微苦。
    “砰！”
    這時，房門卻又突然被推開，她回過神，轉頭看去，卻見居然是陳滄又回來了。
    她沒說話，隻是眼神疑惑地看著他。
    “咳，那個，我剛剛是出去找酒來著。”
    陳滄重新回到床前的那張椅子上坐下，撓撓頭，“我這種有些別扭的性格，有些話不喝酒的話講不出來。”
    他看上去有些手足無措，“但是我找了半天，結果發現城主府上沒有酒……要是出去買酒的話，要耗費的時間太多，我又怕你難過，所以就趕緊回來了。”
    怕你難過……這四個字仿佛是什麽甜美的糖果般，虞紅玫聽言，那種眼淚流進嘴巴的苦澀滋味忽然就變淡了許多。
    “我也不是故意要疏遠你的，主要是因為你回來的時候已經五階修為，而且還是城主，但我在塔山待了這麽多年，就隻是一個獄卒，修為也已經停滯在三階很久了，心裏未免有些自卑，不知不覺就想遠離你……”
    陳滄硬著頭皮道，“這確實是我做的不對，我跟你道歉。”
    虞紅玫黑白分明的眸子盯著他看了幾秒，沒說話。
    就在陳滄以為她不肯原諒自己的時候，卻聽這位魔族女子忽然慢慢從床上支起了身子，嗓音輕柔，“那以後你來做城主，我做你手下的無名小卒。”
    “……啊？”
    陳滄愣住了。
    “我不是很懂這種心理上的複雜的東西，也沒有過這樣的體驗，不明白你心裏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虞紅玫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但我想，如果你的地位能比我高的話，這樣的感覺應該也會被衝淡一些吧？”
    “不用不用。”
    聽她這麽說，陳滄雖然有些感動，但還是連忙擺手道，“我現在已經不自卑了。”
    他心說我現在強的可怕，隨時隨地都能變身成一個輕鬆毀滅城市的惡魔好嗎。
    虞紅玫輕輕點頭，頓了頓，又問，“既然這樣，那以後能不疏遠我了麽，陳滄哥？”
    聽著這熟悉的稱呼，陳滄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難為情的心理，忽然就變得舒緩了許多。
    “當然。”
    他像是釋懷了一般，微微笑起來，“之前是我不對，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我保證。”
    “那……”
    “睡吧，好好休息。”
    他嗓音柔和，“等你睡醒，會看到你想看到的那個陳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