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章 借樹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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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能夠通過人咳嗽的聲音,才判斷他肺部的病灶位置。
    具體的判斷方法,就是研聽咳嗽後肺部返回的回聲。
    但這個方法隻適用於在活人身上。
    那天,我因為不知道內情,所以敲門後直接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對方說這裏沒有這個人,讓我去別的地方找。
    聽著對方離開的腳步聲,我剛要想下一個措辭,多套幾句話的時候。
    就聽見對方在門內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但那咳嗽聲仿佛是在用一個生了鏽的鋸在鋸一截木板,聲音死板而沒有脈衝。
    這就說明,這個人並不是活人。
    那一刻我也大概明白陰差為什麽會引我來這裏了。
    門內之人的陽壽已盡,陰差原本是來勾魂的。
    但是應當是遇到了一些不可抗力因素,以至於他們進不去門,帶不走這人的魂魄。
    所以才求到了我這邊。
    想到這裏的時候,門內的咳嗽聲已經停下了。
    但是腳步聲卻離我越來越近,在我剛剛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的防盜門已經被打開了。
    一個頭發全白,身上毫無血色,長著數塊黑斑的精瘦老頭兒,就這樣出現在我麵前了!
    我當時全無防備,被他嚇得後退了兩步。
    但好在我反應快,立馬做出受到了驚嚇的模樣,拍了拍胸口,說您嚇我一跳!
    那老頭兒眼神陰鷙且空洞,眼睛一大一小。
    因為門口遮陽棚的阻擋,麵部表情一半著了陽光,一半隱藏在黑暗中。
    加上看向我的時候,整個人都帶上了一種考究的目光。
    所以顯得十分邪性。
    這時候我不能慫,立馬白他一眼,然後借機往他身後瞄了瞄。
    當時我瞄到院子裏的一樣東西後,立馬心領神會,然後嘴上找補了句“有什麽好看的”之後,就趕緊離開了。
    我當時走出去幾百米的距離,都還能感受到身後有一道視線一直追隨著我。
    讓我芒刺在背,在早上的少陽之氣的照耀下,還瑟瑟發抖。
    後來我拐了個彎兒,找了個公交站坐下。
    在等車的人群的人氣兒的滋養下,那股寒氣才漸漸褪去。
    看到這裏,有的朋友可能要問了。
    你既然是道士,為什麽會對一個活死人這麽畏懼?
    這都要源於我剛剛在他院子裏看到的一個東西。
    剛剛,我隨意瞄了一眼,就發現,那老頭兒的院子上麵,被搭上了黑色的天棚。
    所以院子裏特別黑,照不進一絲陽光。
    要不是他將防盜門打開,我還看不見,在他院子的坤位,種著一棵化形失敗的榆樹。
    大家在刷視頻的時候,應該看到過這樣一類視頻。
    就是很多長得像蛇、像鹿、像人甚至是像龍的大樹。
    那些大樹中間的樹幹都被雷劈開了,或者是被一些專業人士用縛靈索給綁住了。
    從而強行停止了這些靈體借樹化形的進程。
    那老頭兒院子裏的那棵榆樹,應該已經有個幾百歲了。
    因為我發現,那棵樹已經化成了人形,並且呈現盤腿坐蓮狀。
    這就說明,借這棵樹修煉的靈體,身份很不一般。
    聯想到這棵樹占了這個院子的坤位,也就是大地之母的正位。
    我回去查了下茅山大曆法。
    發現數百年前,幾次大戰過後,生靈塗炭。
    數以萬計的亡魂衝破地府,打破了陽間與陰間的風水平衡。
    引發了一場巨大的地震。
    這場地震現在還有史料可查,級數超過現如今我們知道的所有高級別的地震。
    天崩地裂來形容也不為過。
    地府有一位靈菩薩不忍旁觀這場浩劫。
    於是便犧牲自己,化為地眼,堵住了這京城的風水漏洞。
    漏洞補住了,地氣平衡了,地震便就此打住了。
    而那老頭兒的院子,處在北鑼鼓巷,測算之下,就是這京城八卦陣之中的坤位。
    那棵樹又長在了坤位之中的坤位,說明該位置聯通地府,根兒就在地府。
    也就是說,幾百年後,那位靈菩薩曆劫歸來,法身重修,剛好在這棵樹上麵顯形了。
    鬼差不過是地府的初級公務員,看到這老頭兒院子裏有靈菩薩的法身,定然是不敢進去了。
    而那老頭兒應該是一直在照顧這棵榆樹,相當於靈菩薩在人間欠了他的人情債。
    所以,他借了靈菩薩的靈氣,陽壽盡了也始終沒被勾走魂魄,一直活著。
    但是呢,他畢竟不是活人了。
    不管是鬼魂還是活死人,都畏懼陽光。
    所以他才將院子的天棚給掛上了黑布。
    其實他這麽做並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而且太過貪心了。
    因為樹木的生長是需要陽光的滋養的。
    剛剛我看那人形的榆樹,應該有了五官,並且眉頭緊鎖,出現了怒相。
    這就說明,靈菩薩也在這個院子裏待得很痛苦。
    沒了陽光滋養,樹木不能汲取天地靈氣,修煉進程就會受到限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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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計這也是鬼差著急來求救的原因。
    他們不能看著上司身陷囹圄而不顧啊。
    這事兒要解決也容易。
    我後來給宋廳長打了個電話,跟他細說了說這個事兒。
    宋廳長是個有見識的,他說他知道那棵樹,那樹在那院兒裏挺長時間了,都屬於文物了。
    那個老頭兒名叫薛邵庭,也不是那個院子的主人,是個樹木研究員。
    早些年也算是個返鄉的知青,算是個關係戶。
    家裏人使了使勁,給他安排了這麽個還算是對口的差事。
    老城區還沒翻建的時候,他就作為古樹管理員,住在那個單進的小院兒裏頭值班了。
    那會兒有外國的領導來京城,都去那個小院兒參觀過那棵古樹。
    也都是薛邵庭負責介紹的。
    算算看,薛邵庭也有個七十來歲了。
    公家看他照顧古樹照顧的不錯,也就沒必要再聘請新人過來,所以就一直讓他在那裏住著。
    按照規定,保護古樹是薛邵庭的職責。
    如果他枉顧公務人員的操守,妨礙古樹生長,那相關部門就可以上門收回這項權利了。
    宋廳長跟我說完,一個電話過去,相關部門的人就上門了。
    我那天也跟著一起過去了。
    當時工作人員被上司給訓斥了,原本就一肚子氣。
    所以敲門的時候可比生猛多了,也理直氣壯多了。
    他們都沒有按門鈴,幾聲邦邦邦的巨大的敲門聲響起後,門內很快就傳來了一陣慌裏慌張的拖鞋踩在地上的腳步聲。
    薛邵庭迅速的打開門,一看來人亮出了相關部門的證件,又瞧見了我。
    他當時就閉了閉眼,知道自己這回算是栽了。
    但讓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他惱羞成怒之下,竟然往那棵榆樹上潑了一罐二鍋頭。
    然後打火機一掏出來,作勢就要往上麵點火。
    我聽他一邊打火還一邊狠叨叨的嘟囔,說我活不成,你們也別想借他的光!
    千鈞一發之際,我用手裏的銅錢彈飛了他手上的打火機。
    然後作勢捉住他的手,一把將他拉到了門外。
    到了門外後,已經有兩個穿著黑衣服的年輕人站在了那裏。
    其中一個聲音低沉的抓住薛邵庭的胳膊,然後低頭對我說了句:多謝幫忙,把他交給我們就行了。
    另一個說話聲帶著點兒笑意的人則衝我眨了眨眼,說:小道士,我們回去會好好給你美言幾句的!
    這時我才明白過來,這兩人就是那天來找家求助的兩個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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