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村。
    晨光熹熹，四周田野綠意盈盈。
    但在村口處，陣陣血腥迎風飄向遠處。
    唏律律！
    兩匹馬兒焦躁不安地打著響鼻，再也不肯邁動蹄子向前。
    葉歲安和牛大站在村子內。
    後者捂著嘴，不斷發出悶嘔聲。
    牛大自詡跟著葉歲安，也經曆過不少大場麵。
    但見到眼前這駭人一幕時，仍舊感覺五髒六腑在翻江倒海，好似有火焚燒。
    幸好自己早上還未吃過東西，要不然現在已經全吐幹淨了。
    一座小山高的京觀，立在村子內的空地上。
    那一張張被啃咬過的殘破臉頰，還留有未散去的驚恐與絕望。
    在京觀最上方，一老一少兩個頭顱，死不瞑目地望著遠方。
    正如牛大所言。
    這是一場報複。
    報複這爺孫兩人，救起昏迷的葉歲安。
    “這一看應當就是那窩子虎妖的手筆。”
    虎妖？
    “黃天大王？”
    牛大撇過臉，不敢再看那座京觀：
    “沒錯，就是自稱黃天大王的那頭虎妖妖王的手下。”
    兩人去小黃村時，便聽聞過黃天大王要過壽這件事。
    那些狼妖入村，就是為了給它準備壽禮。
    “牛捕快，勞煩你去請些白事先生，來為小雲村村民們收殮。”
    “還有務必做好善後之事，不要讓此地積出瘟疫。”
    葉歲安話音平淡，麵無表情。
    牛大心中一抽，他聽出葉歲安平靜下翻滾的怒火，連忙向他勸道：
    “葉大人，我們還是回去吧。”
    “我們可以請除祟司的高手去清剿那窩虎妖。”
    葉歲安牽著馬，往另一方向走去。
    “葉大人，你要去哪裏？”
    牛大心急如焚。
    他清楚自己武道修為太低，跟著去也是拖後腿，不如聽葉歲安安排，給小雲村村民們收殮。
    “小黃村。”
    牛大先是一愣，隨後瞳孔猛縮！
    “它們敢？”
    牛大驚得頭發倒豎，不禁怒喊。
    經葉歲安這麽一說，牛大也隱約猜到那些虎妖接下來的打算。
    它們想激怒葉歲安，逼他出現。
    那麽與其有交集的地方，自然就是下一個目標。
    而除小雲村外，便是其斬殺狼妖的小黃村。
    小雲村慘案，讓葉歲安心中升騰著陣陣怒意。
    他不想聽什麽大局為重。
    他隻清楚，殺人償命。
    冷風如刀，刮著葉歲安的臉。
    他眸子裏的殺意，卻比寒風更加冰冷。
    殺殺殺！
    既然這南安縣已經變成泥潭。
    那他就殺出個朗朗乾坤！
    ……
    小黃村百姓都驚訝於葉歲安的到來。
    他們還記得，前段時間這書生和另一個捕快來到小黃村。
    原本還以為，書生是和王麻子一夥的。
    沒想到書生居然抽刀砍了王麻子。
    隨後更是到宗祠將那幾隻可怕的狼妖盡數斬殺。
    在百姓們樸素的觀念中，這書生斬了妖魔，那就是好人。
    後來村長還忐忑地把村子裏的幼童們都交給他，讓他帶回南安縣避禍一段時間。
    “娃娃們在南安縣沒事就好。”
    有村民露出大黃牙，扛著鋤頭笑道。
    “今年收成應該不錯，到時候我就讓我家孩子去縣裏讀書。”
    “諭書大人，在縣裏讀書要給那個，那個叫什麽來著？”
    “束脩！”
    有人在一旁笑嗬嗬地提醒到。
    “對對對！束脩！”
    “要交多少束脩才能讓我家大娃在縣裏讀書？”
    看著那一雙雙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的眼睛，葉歲安露出淡淡笑意：
    “不用，孩子們在南安縣的官學讀書不用交束脩。”
    “大禹朝廷的官學，都是無需交銀錢的。”
    周圍漢子們頓時鬆了一大口氣！
    “太好了。”
    “早知道，我就讓我家那小猴子早點去縣城了，我一直覺得他有讀書之資，說不定將來能考個官呢！”
    “官還可以考的嗎？那我讓我家那小子也去考一下。”
    “反正現在他們在南安縣也沒事可做，既沒有幫家裏幹農活，那幹脆讓他們去讀書吧。”
    就在這時，幾聲潑辣聲音從遠處傳來：
    “你們不用幹活了？都圍著諭書大人幹嘛？”
    “就是就是，你們不要妨礙諭書大人，該幹啥幹啥去！”
    漢子們頓時落荒而逃，笑哈哈地扛著農具往田裏走去。
    離開前還紛紛請葉歲安去他們家裏吃晚飯。
    村裏一般都是一日兩餐。
    早晚各一頓。
    而晚上這一頓，又是吃得最飽，最豐盛的。
    葉歲安聞言笑了笑。
    等人都散開，他在一旁的田埂坐下。
    閉眸，觀想白虎。
    體內氣血，緩緩調動。
    天地靈氣吞入體內，淬煉著渾身氣血。
    縷縷精血成型，等匯聚成充盈的一滴精血，武者便能突破境界。
    時間如白駒過隙。
    待到百姓們踏著暮色，扛著農具從田地裏回來時。
    葉歲安仍舊坐在田埂上一動不動。
    “動靜小點，不要吵到諭書大人。”
    “我之前在城裏聽別人說過，讀書人有的時候就要感悟天地來著。”
    “聽說隻有這樣，才能悟出什麽治國的大道理。”
    “有道理，我們手腳輕點。”
    這群身上沾著泥水，眼裏也滿是倦意的人，小心翼翼地從葉歲安身邊走過。
    一陣夜風，忽而從山間吹來。
    這陣子風要比往日都更刺骨幾分。
    村民們心中疑惑，加快進村的腳步。
    想到家裏已經有熱飯熱菜在等著，他們心中頓時湧現出陣陣暖意，似乎足以驅走身上寒冷。
    但就在這時。
    走在最後麵的那位漢子剛轉頭，想要提醒葉諭書小心夜晚天涼。
    忽而間，漢子見到雙雙暗黃色的眸子在昏暗中閃爍。
    此時，殘陽已經徹底西沉。
    就連天邊如血般的晚霞，也盡數化作漆黑，黑暗正在侵蝕大地。
    那些好似黯淡燭火般閃爍的眸子，顯得愈加清晰！
    “啊！！！”
    慘叫劃破寂靜夜空！
    所有人都被驚得紛紛轉頭。
    一具具高大身軀，從夜色之中人立而行，緩步走來。
    它們渾身披著黑黃交間的皮毛，如鋼鞭般的尾巴在身後甩動。
    腥臭妖氣融入夜風，吹向眾人！
    “有！有妖怪！”
    驚慌吼聲驚醒了所有人。
    他們想跑。
    可是雙腳發軟，抬都抬不起。
    隻能渾身顫抖地看著那些恐怖虎妖逼近。
    但這時，一道身影逐漸站起，好似撐開一角天幕般，擋住這些虎妖。
    “你們怎麽才來？”
    書生一邊不滿地說著，一邊徐徐拔出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