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是功。”
    青山郡，除祟司，內務堂。
    身穿華貴長裙的貴氣婦女，看著手裏冊子，淡淡說道：
    “過，是過。”
    高大廳堂內，僅有代表著獎懲的黑白二色。
    穹頂為白，地磚為黑，涇渭分明。
    高熊，王英梅，葉歲安，以及部分原本就在內務堂的司衛。
    目光皆是看向內務堂主事——張婧梅。
    出身千年世家，山陰郡張家。
    她收起冊子，掃了葉歲安等人一眼：
    “高熊，你在青山郡除祟司有十年時間了吧？”
    “那你應該清楚，裹挾除祟司有什麽後果？”
    高熊被她盯著，渾身陰冷。
    感覺像是有一條毒蛇，在對自己吐著蛇信。
    他故意在除祟司門前大喊，如今鄭家一案已經整座青山郡皆知。
    他滿頭冷汗，拱手說道：
    “張主事，南江鄭家勾結妖魔，證據確鑿。”
    “我……”
    砰！
    “你什麽你！”張婧梅繃緊了臉，一拍桌子怒視高熊：“朝廷三申五令，除祟司司衛辦案，不得違反朝廷律令，你看看你們是怎麽做的？”
    “今日你們這樣做，明日他們這樣做，這天下豈不是要大亂？”
    受到無妄之災的司衛們，臉色都有些難看。
    他們在前麵拚死拚活，斬妖除魔；
    張倩梅這些大家族子弟出身之人，則在後麵用所謂的規矩處處下絆子。
    不少司衛回衙門提交任務時，都被內務堂刁難過。
    好似不從雞蛋裏挑出些骨頭來，他們內務堂就沒有存在意義一般。
    但將在外，軍令都有所不受。
    有的時候生死當前，哪裏顧得上那麽多繁文縟節。
    今日張婧梅好不容易抓到把柄。
    像嗜血的螞蟥一樣死咬不放。
    估計高熊他們要麻煩了。
    在心裏為高熊等人默哀片刻，這些司衛們也不敢在明麵上表達不滿。
    “你們回去等消息吧。”
    張婧梅隨意擺手，像趕蒼蠅一樣，驅趕眾人。
    高熊緊握拳頭，鼻息有些粗。
    而張婧梅卻根本沒有理會他。
    目光在葉歲安身上掃了一眼，神色愈加冰冷。
    ‘哼，哪裏來的小癟三？’
    ‘今日就讓你看看，得罪天下世家……’
    她這般淩厲地想著時，一聲巨響猛然傳出！
    轟！
    內務堂窄小大門被轟然踹開！
    一股衝霄血腥，迅速彌漫在內務堂肅殺的空氣中。
    戴著白狐麵具，肩上扛著一丈二尺長通紅陌刀，手裏拖著一條死蛇尾巴的天狐大人，隨意走進內務堂。
    “張主事，原來今天是你當值啊，我說院子裏怎麽那麽多烏鴉叫。”
    天狐大人扔下蛇尾，大蛇屍身在除祟司衙門外，連綿不絕。
    透過蛇屍深可見骨的刀痕，還能清晰地看到白玉般的蛇骨。
    這是一條玉骨境的大蛇，也是一條死蛇。
    張婧梅表情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可一股恐怖氣息，壓在她身上，讓她根本無法動彈！
    “天，天狐，你！”
    她牙齒打著顫，一字一句，說話艱難。
    “我什麽我？替本使者算算此行斬妖的功勞。”
    天狐大人麵具下的修長眸子，漠然地看著張婧梅：
    “算少了，你這麽了解除祟司規矩，應該知道有什麽下場？”
    內務堂內，一片死寂。
    司衛們見這場麵，心中皆是激蕩不已！
    天狐大人高！
    天狐大人硬！
    天狐大人，又高又硬啊！
    咳！
    輕咳聲打破寂靜，身著紫衣的老者從內務堂內走出。
    “劉鎮守！”
    張婧梅像見到救星般，連忙起身行禮。
    “副鎮守，副鎮守。”
    老頭笑嗬嗬地擺手，旋即看向天狐大人腳邊的死蛇，感慨地說道：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這條大蛇，當初從你師父刀下跑掉，最終還是死於你手。”
    “不愧是白虎聖使的徒弟，想來你也快要突破先天了，這江湖將來，是你們年輕人的江湖了！”
    他好似有些意興闌珊，對張婧梅說道：
    “張主事，去給他們算功績吧。”
    “當年之事，也該做個了結，就此結案吧。”
    張婧梅一咬嘴唇，有些怨恨地看了天狐大人一眼：
    “是，劉鎮守。”
    老人就好像是恰好經過一樣，擺擺手又轉身離開。
    天狐大人拆卸陌刀，歸刀入鞘。
    笑眯眯地當著眾人麵，對葉歲安說道：
    “以理服人，看來今日是我的理最大。”
    說完，拍了拍腰間刀鞘。
    顯然是在對那日在南安縣時，葉歲安說自己為刀起名“理”，要“以理服人”一事的調侃。
    盞茶功夫，張婧梅算好功績。
    看著她遞過來的冊子，天狐大人微微頷首：
    “我要兌換十枚青玉丹，兩瓶洗髓寶液。”
    張婧梅黑著臉，說道：“如今內務堂隻有十枚青玉丹，你全換了，其他人……”
    天狐大人打斷她的話，淡淡地說道：
    “其他人關我什麽事？有本事就讓他們拿出功績來換。”
    張婧梅呼吸急促，咬了咬銀牙。
    轉身去給天狐大人取丹藥。
    其中有一半青玉丹，是她答應給其他世家出身的使者預留的。
    未曾想天狐大人這麽霸道，一次性全部兌走。
    “諸位記住了，自始至終，除祟司都是憑實力和功勞說話的地方。”
    聽聞天狐大人所言，眾司衛都忍不住鼓掌。
    葉歲安等人，也順利地兌換到功績。
    特別是拿下首功的葉歲安，累功擢升一雲除祟衛，兌換了十瓶百靈藥淬丹。
    “你在南江縣的事，算是得罪天下所有世家大族，日後怕是難哦。”
    葉歲安毫不在乎，目光淡然：
    “有多難？比突破先天更難麽？”
    “嘖！”
    天狐大人咋舌，雙手背在身後：
    “等你突破先天，那就不是你得罪天下所有世家大族，而是天下所有世家大族得罪你。”
    葉歲安嘴角掛上淡淡笑容，說道：
    “所以，他們還是願意講理的。”
    “我懂。”天狐大人聳了聳肩膀：“以理服人嘛。”
    回小院路上，葉歲安問了一下青山郡除祟司的情況。
    各郡城除祟司衙門內，皆有一位玉骨五境以上的鎮守使坐鎮。
    除此之外，還有副鎮守使若幹，對武道境界沒有要求，靠功勞擢升。
    “姓劉的老頭，是世家大族推上來的。
    你自己小心點，別陰溝裏翻船，不過他實力隻是內氣七境，如果不是那些世家大族替他攢功勞，根本坐不上這個位置。”
    “所以，你要不要考慮考慮，來我這做事？”
    投入使者麾下，便可無需被除祟司強製命令，去執行任務。
    但，葉歲安沉思片刻後便搖搖頭。
    跟著使者混，好處很多。
    可他不可能和使者搶妖魔人頭。
    倒不如說劉副鎮守想用妖魔任務來為難他，反倒正合他心意。
    葉歲安正愁，不知道接下來去哪裏找妖魔呢。
    “行，隨你。”天狐大人聳了聳肩膀：“反正他不會逼著你去送死，除非他自己想死，要不然任務難度和你境界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