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底線總是在不斷降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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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載】終止。
那機械暴躁的嗡鳴聲也慢慢的停了下來,但本該死透的奧科特卻還沒有完全死去,連心髒都被打穿了的他仍躺在地上不斷抽搐著,生命力頑強得可怕。
傑拉爾走到奧科特的麵前,什麽話也沒有,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奧科特眼睛裏的生機已完全散去,還在抽搐的就隻是他的**,就像是被從本體剁下來的蜥蜴尾巴。
“還真是強悍的生命力啊。”白維的聲音在傑拉爾的腦海中響起。
“因為他在血肉裏縫上了汙染物。”傑拉爾並不吝嗇於自己的解釋,他抬起手,指著奧科特那敞開胸懷的傷口,可以看到裏麵的血肉還在蠕動,仿佛想要將這個缺口彌合起來,“這樣的創傷對於汙染物而言並不致命,所以汙染物的部分會試著恢複,但對於人類而言卻是致命的,所以他的人已經死了,但那汙染物的部分血肉卻並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這樣的場景,傑拉爾已經看過太多太多了,那些被汙染的人最終都將是這個下場,連死後都無法安穩下來。
所以被汙染,是當年宵星騎士們最不願意見到的結局,隻要有一點苗頭,他們寧願將身體毀掉,也不願意在死後還要被褻瀆玩弄,成為真正的怪物。
而眼前這個家夥,竟然主動的在身體裏種植汙染。
一想到這,傑拉爾就感覺難以言喻的憤怒湧上了心頭。
天琴……究竟是什麽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
“所以你為什麽就直接殺了他呢?”白維問道,“不從他的身上多問出點什麽嗎?”
“被汙染的人,不值得相信。”傑拉爾俯下了身,開始檢查起奧科特的屍體,“被汙染的人往往會裝成沒有被汙染的樣子,然後用各種手段將未被汙染的人拉入深淵,他們說話的聲音都是巨大的汙染源,是不能去聽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傑拉爾又停頓了一下,臉上閃過了一絲古怪。
畢竟在剛才,他可是遭受了比聲音更為直接的汙染,奧科特將汙染本源釋放到了他的腦海中,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都免不了當場發瘋,而他卻……毫發無損。
但真的是毫發無損嗎?
傑拉爾又在腦海中聽到了白維的驚歎。
“啊,屍體都成這樣了竟然還不肯去死,真的令人詫異的生命力啊。”
傑拉爾不由得想到了某位隻剩下了一根手指和一顆眼珠子卻仍能在這裏好好說話的存在,心中難得的升起了一股吐槽欲,但他還是忍住了。
“想要從他嘴裏得到的信息,不如直接從他的身上找。”
傑拉爾在奧科特的衣服裏摸索著,很快,就翻出了一個徽章和一張身份本,這上麵都印著醒目的“V”。
看到這標誌時,傑拉爾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那印刻在記憶中的,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頓時陷入了沉默。
“怎麽了?”白維問道。
“這是,第四區印章。”傑拉爾輕輕的說道,“第四區的主教,我認識,至少在十年前,我和他算是熟人。”
“原來如此。”白維笑著說道,“當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指向了曾經的熟人,所以你有些不能接受?嘖,既然如此,不如往好的方麵想一想嘛,萬一這隻是巧合,你所熟識的那位主教對這些都不知情呢?”
傑拉爾翻開了奧科特的身份本,上麵記載著他的名字以及職務——事務助理。
“這是能夠直接與主教接觸的職位。”傑拉爾說道,“我很難相信我熟知的那位,對下層的掌控力會弱到這種程度,那是對他的侮辱。”
“所以,你寧願相信他是個老謀深算的壞東西,也不願意相信他就是個被架空的蠢貨?”白維笑著說道,“可能這也是了解的一種吧。”
傑拉爾沉默了一會,說道:“或許我對他根本就沒有想象中的那麽了解,又或許……十年改變了太多的東西。”
“是啊,畢竟連你都不再遵守全部的規則了。”白維似笑非笑的說道,“之前,你啟用【過載】狀態,並不是像你說的那樣對抗汙染……或者說並不隻是對抗汙染,你更多的,還是想要借著【過載】狀態,來清除掉身上那套老舊的‘鎖’,對吧?”
傑拉爾麵無表情。
“那位機械師維護了伱的軀體,卻並沒有維護軀體中的‘鎖’,這也符合他在最後對你說的話了。”白維慢慢悠悠的說道,“他希望你能離開天琴,在掙脫這把鎖以後。”
在聽了白維的話後,傑拉爾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質問白維為什麽什麽都知道,仿佛默認了白維的猜測。
但白維並沒有把話說完。
傑拉爾解開鎖的本質問題是……他再一次的違規了,違反了天琴給他定下的規矩。
而這當中最為直接的緣由,便是白維先前與他的那份新交易。
今晚的戰鬥讓傑拉爾意識到了,想要在這條路上繼續下去,戴著鐐銬的他是肯定做不到的。
所以,要麽解開自己的鐐銬,要麽……繼續使用白維的力量。
而傑拉爾選擇了前者。
既然都是違規,傑拉爾還是決定相信自己,對於白維,他始終抱有最大的忌憚。
不過對於這樣的變化,白維並不擔心,畢竟今天早上,傑拉爾還是抱著永遠不會與白維有第二個交易的決心來行動的,但隻是到了晚上,就已經大變樣了。
人的底線總是在不斷降低的,而且時間還有很多,不是嗎?
這時,遠處傳來了嘈雜的聲音,伴隨著一道又一道燈光,從齒輪車的軌道處照射而來。
後知後覺的骸骨部隊,終於追到了這裏。
今天算是結束了。
白維正想要休息,餘光突然瞥到了什麽。
那連接著第五區的大橋下,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白維立刻將【注視】投了過去,而後稍顯驚訝的“哦”了一聲。
傑拉爾聽到了:“怎麽了?”
“沒怎麽。”白維並沒有對傑拉爾明說,而是淡笑著說道,“我隻是比較好奇,你該如何向你的同僚們解釋今晚發生的事情。”
“沒什麽好解釋的,證據就已經在這裏了。”
傑拉爾看向了軌道那邊,不多時,幾道燈光就打在了他的身上。
“那邊的家夥!這裏是骸骨部隊!我命令你放下武器,關閉金屬驅動!”
傑拉爾緩緩的舉起了手,沒過多久,庫德和查莫斯便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我的身後是重要的證物。”傑拉爾平靜的說道。
“你的身後?”查莫斯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你的身後什麽都沒有啊!”
傑拉爾怔了怔神,而後猛地回過頭。
他的身後,除了一灘血外,確實什麽都沒有。這讓他下意識的抬起了頭,看向了那大橋下的水麵。
在漆黑的水麵下,一隻觸手翻滾著,將奧科特那死不瞑目的屍體,慢慢的拖入了無盡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