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離開這!(3K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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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尤裏快步的跟著副官走到了一塊汙染物的屍體前,這裏已經圍著不少魔鬼部隊的成員了。
    “讓開讓開,隊長來了。”
    副官為尤裏清出了一條道路,這也讓尤裏看到了那具屬於人類的腐爛殘屍。
    殘屍的麵容早已看不清,身體也化為了與汙染物類似的成分,乍一看簡直和汙染物本身沒有任何的區別。
    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的身上所穿著的衣服——來自十年前的宵星。
    果然,如副官所說。
    “我們”終於找到了“他們”。
    看著這一套熟悉而又陌生的製服,尤裏感到一陣恍然,但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迅速的俯下身查看著這具屍體的情況,同時問著副官:“這具屍體是怎麽來的?”
    副官回答道:“是掛在了一個汙染物的身體上的。”
    “掛在上麵的?”
    “是的。”副官點了點頭,“應該是被汙染物吃掉了,而後汙染物的身體又被我們破壞後裸露出來的。”
    汙染物是隻有進食能力,沒有消化能力和排泄能力的怪物。
    它隻能像是貪吃蛇般將自己越吃越大,但大到一定程度時就會崩壞分解,而後繼續進食,仿佛它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進食。
    “確認身份了嗎?”
    尤裏一邊問著,一邊翻動著屍體,而後看向了他的袖章,不出意料的,袖章已經模糊得不成樣子,根本看不清名字。
    果然,副官的回答也是:“暫時找不到有效的身份證明,隻找到了幾個壞掉的裝備,上麵刻有名字,但名字都不同。”
    尤裏也發現擺放在屍體旁邊的幾個小裝備,比如短刀,懷表之類的,基本上都壞掉了,但還能依稀的從上麵看到名字。
    他翻看了一下這些裝備,果然如副官所說的,上麵刻著的名字都不同。
    “這是宵星的規矩。”尤裏低聲道,“要被留下來的人會把身上的一樣裝備與要出去的人進行替換,所以隻要身上有名字不同的裝備,那就說明……有犧牲。”
    “可這些名字都不同啊。”
    “那就是一直都有犧牲。”尤裏說道,“他們並不是同時倒下的,而是不斷有人出了狀況,不斷有人被落下後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不斷有人被落下。
    聽到這句話,場內的氣氛都壓抑了些,戴著厚重麵具的魔鬼們麵麵相覷,似乎都難以想象那樣的畫麵。
    尤裏並沒有在裝備上做太多的文章,甚至對搞清楚對方的具體身份也不是很感興趣,因為再怎麽樣,這人也肯定是那些失蹤名單中的其中一個。
    比起確認他的身份,尤裏更想看看能不能從他的身上找到其他的東西。
    比如,十年前的那封所謂的“44號事務員”的書麵文件,也就是傑拉爾一直所說的證據。
    也正是因為一直都找不到那東西,所以宵星的任務才無法被證明其真實性。
    如果那份書麵文件真的存在,那麽也應該遺留在這些死去的宵星騎士們的身上。
    所以,會找到嗎?
    正當尤裏在認真翻找的時候,他的手突然被抓住了。
    尤裏微微一怔,他下意識的以為是自己的副官,但當他看清楚那隻手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隻手蒼白,腐爛,宛如汙染物的節肢。
    而它的主人則是……躺在他麵前的這具屍體。
    尤裏的目光緩緩上移,而後看到了這本該死去了十年的人,朝他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球早已消失,留在那裏的隻有兩個像是用手指扣出來的並不規則的洞。
    很快尤裏便知道,這確實是扣出來的,因為他又用另一隻手,扣出了嘴巴。
    這讓尤裏感到汗毛直立。
    這絕對不是一般汙染物能夠做到的事情!
    眼下他的一隻手被抓著,但他還是用另一隻手,向著腰間的熾火劍摸去。
    不管怎麽樣,汙染物都要解決掉。
    但就當他的手抓在劍柄上的時候,麵前的屍體用那扣出來的嘴巴,發出了聲音。
    “你……是……誰?”
    這突如其來的話語差點讓尤裏的心髒驟停。
    汙染物……會說話?
    如果不是今天已經見到了太多超出了常理的事情,尤裏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尤裏努力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他看著眼前的屍體,而後做出了以往絕對不會做的事情。
    那就是和他對話。
    “魔鬼部隊,尤裏。”尤裏用低沉的嗓音回答,而後又立刻問道,“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他想知道,眼前的屍體到底是掌握了語言能力的汙染物。
    還是……活到了現在的宵星騎士。
    這兩種結果,對於尤裏而言,區別很大。
    “魔……鬼……部……隊……”屍體緩緩的重複著這個詞匯。
    尤裏握緊了劍柄,厚重的麵具下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是的。”尤裏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是誰?”
    “你……是……誰……”
    汙染物再次重複著尤裏的話語,仿佛他並沒有辦法回答尤裏的問題,就隻能重複尤裏的話。
    看起來,隻是個不知道因何緣故而獲得了語言能力的汙染物。
    得到這個結論的尤裏突然感到了些許失望。
    於是,他緩緩的將熾火劍抽出。
    和汙染物,沒有什麽好談的。
    然而,就在尤裏即將將熾火劍完全抽出來的時候,那屍體卻突然“想”起了什麽,又不知道從哪裏擠出來了力量,整個人突然立了起來,接著將扣出來的嘴對準了尤裏,尤裏看到那張嘴還在迅速撕裂擴大。
    而後,尤裏便聽到了震耳欲聾的聲音穿透了麵具,直抵大腦深處。
    “離開這!”
    “源頭,就是汙染!”
    “活!下!去!”
    這深入大腦深處的話語讓尤裏打了個激靈。
    再回過神來,屍體已經恢複成了先前的樣子。
    臉上一片模糊,看不清麵容……但,也沒有扣出來的眼睛和嘴巴。
    仿佛一切都是錯覺。
    尤裏呆呆的看著屍體,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具體的還沒有想明白。
    可接著他便聽到了“哢哢”的聲音,從脖頸處傳來,且越來越急促。
    尤裏猛然回過神來。
    緊急裝置?!
    他立馬向脖子處的緊急裝置摸去。
    而後發現,緊急裝置上的發條已經轉到了最後一圈,再這樣轉下去的話,要不了五分鍾,他的人頭就要落地了。
    在驚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時尤裏又察覺到了更大的不對。
    他的緊急裝置怎麽就已經到最後一圈了?!
    他到底在這裏看了多久!?
    還有,為什麽沒有人提醒他?!
    尤裏猛地抬起頭,發現他的部下們還保持著最開始的站姿,沒有一點的反應,宛如靜止的雕塑。
    但他們脖頸上的緊急裝置,卻沒有靜止,並且還在越來越快。
    尤裏立刻站了出來,對著部下們狂吼。
    “快醒來!”
    “我們,被汙染了!”
    噗嗤、噗嗤、噗嗤。
    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就有三顆人頭落地了。
    那噴灑的血液給這灰白的世界添上了一抹刺眼的猩紅。
    而那抹猩紅,也讓尤裏意識到一件被他忽視掉的事情。
    那就是,他們還沒有做好主動進入汙染地最深處,也就是深淵的準備。
    但是深淵,已經主動向他們走來了。
    ……
    “為什麽要來這裏?”
    傑拉爾站在一座加工廠前,遠處便是連接著第五區的那座鋼鐵橋。
    “為什麽不能來這裏?”白維懶洋洋的說道,“你也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吧。”
    傑拉爾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源油加工廠。”
    “聽你這反應,你好像沒有來過這裏?”白維說道,“這不就是伱們以前的工作嗎?挖石油的。”
    “石油是什麽?”
    “我說的是源油。”白維輕飄飄的說道,“你聽錯了。”
    傑拉爾並沒有在白維是否嘴瓢了這件事情上在意太多,他隻是說道:“製作源油確實是宵星的主要工作,但我們隻是負責把製作好的源油運送回第五區,接下來就由源油工廠的技術員將源油拖回去……就像是那樣。”
    在兩人說話間,就正好有一列特製的齒輪列車從第五區的橋梁上駛過,接著停在了加工廠前,而後就有加工廠的員工從廠內走出,將齒輪列車上運來的一個個黑桶往工廠裏搬。
    白維問道:“這些源油會被加工成什麽呢?”
    “很多。”傑拉爾雖然並不負責源油的進一步加工,但一些最基本的程序還是知道的,便回答道,“負責為齒輪列車在內的各項大型器械提供動力的動力源油,以及負責民生的生活源油,還有一些邊角料則會轉換成潤滑油之類的。”
    “啊,聽起來還挺有意思的。”白維笑著說道,“帶我進去參觀一下唄,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加工廠呢。”
    白維這輕鬆滿滿的語氣卻不能讓傑拉爾感到輕鬆。
    他原本以為白維會直接把他帶到某個區的分塔,然後告訴他哪個人有問題,是逐新會的人,讓他盡快動手。
    但白維卻讓他來到了這裏。
    源油加工廠。
    也正如白維所說,這是與他曾經的工作密切相關的地方。
    “我可以試著進去。”傑拉爾在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後,點了點頭說道,“這裏的安保並不嚴密……但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你說吧。”
    “你是覺得,是源油工廠有問題……”傑拉爾緩緩的問道,“還是源油本身有問題?”
    “……嗬嗬,你還挺敏銳的嘛。”白維對傑拉爾的反應並不感到意外,畢竟都已經來到這裏了,“身為宵星隊長的你,應該知道源油是怎麽來的吧?”
    “當然。”傑拉爾回答道,“從汙染物的身上。”
    “具體的呢?”
    傑拉爾遲疑了一會,還是說道:“將汙染物的軀體完全粉碎,製成液體,那便是源油。”
    “簡單的來說,就是榨成汁,是吧?”白維笑著問道。
    雖然感覺白維的描述有些詭異,但傑拉爾也不得不承認確實很形象,便點了點頭:“是的。”
    “那麽榨成汁了,它們就會死嗎?”
    傑拉爾的瞳孔微微一凝,但表情並沒有太多的變化,隻是沉聲道:“我們做過多次的實驗,源油本身並不具備汙染,也並不具備活力。”
    “是嗎?”白維淡淡的問道,“實驗結果從哪裏來呢?”
    傑拉爾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他抬起頭,再一次看向了麵前的工廠。
    那些穿著黑色製服的工人們正將源油一桶桶的往工廠裏運。
    他們麵無表情,既像是精密的配件,又像是,
    徘徊在汙染之地的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