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田野上薄霧彌漫之時。

    男人早早起床，先是做好飯菜，又拿著鋤頭，去侍弄田畝。

    蕭家的田地不多，隻有五十畝，勉強能讓人過活，簡單侍弄一番，已到晌午。

    男人抹著頭上汗珠，回到家中，與女人說兩句話後，離開蕭家村，到山下。

    山路崎嶇，男人路上走得很艱難，但好在順利到達。

    這下山路上，男人花費兩個時辰。

    到集市，男人擺攤販賣著字畫。

    但，來人寥寥。

    偶有一人來看，男人驚喜不已，熱心推薦著字畫。

    “你這字寫得不錯，作價幾何？”有人詢問道。

    男人小聲說，“三百文。”

    “你這書生有些意思，看上去像個書生，卻又像農夫。”那穿著綾羅綢緞的人笑道。

    男人不知道該怎麽辦，隻得露出些許羞澀的笑容。

    他很少和外人打交道，性格比較內秀。

    “我給你二兩銀子，把這些都給我打包。”此人大手一揮，說。

    男人驚喜地看著他，連連道謝。

    蕭辰和原身站在男人不遠處，看著這一幕。

    “這人看出我父親的窘迫啊。”原身喃喃自語。

    “你認識這個人嗎？”蕭辰道。

    原身搖頭，“不認識，父親從未和我提起過。”

    接著，男人拿著剛賣字換來的錢財，去集市上買一些補身體的藥材和幾隻老母雞。

    當男人再次回到家中時，已經時值夜晚，月上枝頭之時。

    “良人，你這是賣字去啦？”女人看著男人提回來的東西，表情有些變化。

    男人不好意思地說：“今日，遇到一個很豪爽的顧客。”

    “他姓李，花二兩銀子，把我的字畫全都給買走。”

    “正好，我把這些銀子全拿去集市買一些補藥，我現在燉給你吃。”

    女人歎息一聲，說：“良人，你曾經是從來沒有想過賣掉字啊。”

    男人卻振振有詞道：“此一時彼一時，你這不是生孩子嗎？”

    “我肯定要給你補補身體，再說，讀書人的事，能叫賣嗎？那叫贈！”

    女人忍不住笑出來，男人也笑。

    ——

    蕭辰不斷注視著這一切。

    他看到，他四五歲時，開始識字明理。

    到七八歲，他開始下地幫父親幹活。

    除這些外，年少時的他，頗有些孩童玩性。

    上樹掏鳥蛋，下河摸螃蟹。

    隻要是能玩，都不會缺少他。

    “我前麵所觸碰到那星辰，到底是什麽劍意？”

    “居然，能讓我溝通原身，看到曾經的自身？”

    蕭辰想到，他為何會出現在這兒的原因。

    “時間？歲月？”

    蕭辰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他的劍意應該和時間有關係，但目前不能確定。

    到十一二歲時，小蕭辰碰見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

    這老頭看上去仙風道骨，鶴發童顏。

    他見到小蕭辰，迫不及待在蕭辰身上摸來摸去。

    蕭辰知道，這是叫做摸骨。

    主要是測試根骨，看有沒有修煉天資。

    “這人為何我一點都不知道？看情況，應該是蜀山長老吧？”蕭辰看向原身，詢問道。

    “此人叫常守英，是蜀山外門長老，更是我的引路人。”

    “隻是，在我進入蜀山後，沒多久，已仙逝。”原身語氣悲痛。

    引路人對修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蕭辰突然間，好像抓住什麽，串起一個環。

    為什麽原身是蜀山外門大師兄，天資最好，修為最高，會被陷害？這怎麽看，都沒有任何道理啊！

    若這般天資之人，都會被陷害致死，那蜀山要不要招人啊？

    高層絕對不可能允許這個情況出現，這是掘蜀山之根。

    但，聽到原身說常守英死去，蕭辰一下明白。

    原身背景死掉，原身占據的位置資源很好。

    這讓很多人眼紅，才被迫害。

    蕭辰沒有把自身猜測告知給原身，隻是繼續看著這一幕。

    常守英與小蕭辰說幾句話，拉一個勾。

    但，蕭辰已聽不到二人之間的對話。

    “你們當時說什麽？”蕭辰好奇地說。

    在他視線中，原身身形漸漸模糊，快看不真切。

    “常長老說一年後，來找我，到時，收我入蜀山，這一去是十幾年啊。”

    原身語氣有些低沉，隨著聲音擴散，最終消散在風中。

    蕭辰頷首，正欲再次說話，眼前一切緩緩消失。

    在蕭辰最後視線中，原身含笑而立，對著他擺手，似在告別。

    蕭辰露出笑容，衝著原身揮手，大喊道：“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好家中親人。”

    原身笑容愈發溫和。

    他的身體從腳步起，開始化作飛灰。

    最後，他沒有任何存在過的痕跡。

    當蕭辰視線再次恢複時。

    他周身滿是獸屍，皆是被他所使劍招所殺。

    “枯榮……枯榮劍意。”

    蕭辰心中明悟。

    他知道，他所觸摸到那顆星辰叫什麽。

    枯榮劍意，獨屬於蕭辰一人的枯榮劍意。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這是與歲月有所關係的劍意。

    這正是蕭辰為何能溝通前身，看到自身童年的根本原因。

    同時，蕭辰感覺身體輕上很多，身上靈氣運轉更快。

    原身先前一直在蕭辰體內，雖原身不想影響蕭辰，但他本身存在，一直在影響蕭辰。

    一個身體，兩個靈魂，要是不影響，才是不正常。

    “蕭辰，你頓悟結束嗎？領悟到什麽東西？”

    不遠處，柳青兒衝著蕭辰興奮揮手。

    蕭辰有些恍惚，眸光裏滿是滄桑之色。

    他在剛才那幻境裏，好像過十幾年，一步步看到原身童年。

    “我頓悟花費多長的時間？”蕭辰詢問道。

    柳青兒答道，“花半刻鍾。”

    蕭辰點頭，這半刻鍾時間在他那兒，卻是過十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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