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唐朝的。”王東搖了搖頭，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馬匹，然後翻轉過來說道：“胚胎處理得過分細膩，應該是清代官窯。"
    “牛逼！這個就是清代雍正官窯三彩馬，慎德堂出品。”唐小虎豎起了大拇指，“就知道難不住你。”
    “慎德堂是官窯的名字嗎？”趙素素問道。
    王東笑著點頭，又笑著搖頭。
    這讓趙素素有些搞不明白，“什麽意思嘛？”
    “是，又不是。”王東笑著說道。
    趙素素還是沒搞明白，“什麽意思？”
    “知道景德鎮吧？唐宋時期談不上是禦用，但清朝之後就成了禦用的了。而慎德堂，則是清代內務府裏的一個專門製造皇室用具的堂口，你也可以看作是一個工坊。”
    王東說道：“這個工坊的情況有點複雜，在清代的皇帝之中，這個皇帝喜歡，就列入了官窯單位範疇內，那個皇帝不喜歡，就一腳把慎德堂踢出了官窯單位，之後又來個皇帝喜歡上了，又給加入進來。"
    “反反複複，踢來踢去，所以慎德堂的東西，也就忽好忽壞，價格上自然也是有高有低，很不平滑。你以後要是遇到了落款慎德堂的東西，最好先查查，什麽朝代是官窯，是的話，價格就高一點，不是的話，那就一普通工坊，沒什麽好加成的。”
    “這樣子啊。”趙素素這下聽明白了。
    唐小虎笑道：“老弟就是精辟，了解的就是深入，佩服，佩服！"
    “行了吧大哥，你送素素一枚翡翠手鐲，卻送我一匹憨批馬，是有什麽用意的吧？”王東笑道：“是不是昊天閣最近要進一批慎德堂的東西，讓我幫忙掌掌眼？"
    “爸，您瞧瞧，王老弟真的是太懂我了，您確定不是我親兄弟？”唐小虎立即對唐天龍說道。
    唐天龍大笑，“哈哈哈，我倒是稀罕你有這麽一個親兄弟，可惜你的媽媽確實就隻生了你一個。”
    “要不你去找小東的媽媽問問，看你是不是她生下來的。”
    “爸，您這是損您親兒子呀。”唐小虎好笑道，然後看向王東，“事情確實就是這麽個事情，老弟怎麽看？”
    “我是供奉，我當然要看。”王東說道。
    唐小虎拍手掌說道：“妥了！"
    “可以吃飯了？”王東笑問道。
    “哎喲！”
    唐小虎猛地驚醒過來，很是歉意的說道：“和老弟，妹子聊得太投機了，居然忘了場所了。"
    “快快快，你們都快上車，我們這就去飯店。”
    “就是，怎麽能在車外頭聊呢，應該去餐廳邊吃邊說。你看看，等下到了餐廳，還有什麽話可聊。”唐天龍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老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他也是一時之間給忘了場所了。
    王東笑道：“不打緊的，等下我和你們爺倆，聊一聊素素開原創服裝店的事情。你們可要多幫忙，多捧場啊。"
    “那是一定的，這有得聊！”唐天龍說道。
    說笑間，幾人上了車，朝著一家高端餐廳而去。
    聚賢樓是肯定不去的了。
    畢竟有女孩子嘛。
    看著他們離去，機場一個藏在暗處的幹瘦老頭緩緩走了出來，凹陷下去的雙眼滿是濕潤，清潔工人製服下的老弱身軀在不住地顫抖。
    這個清潔工人大概顫抖了三分鍾，才張開幹巴巴的嘴唇，苦澀地說道：“沒想到二十年過去，唐兄弟你還記得我周某人，我真是……"
    “老周，磨蹭什麽呢？衛生打掃完沒有啊！趕緊的！”一個穿著西裝，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過來，還沒有靠近他，就用手指著他，破口大罵。“老不死的東西，給你一份工作，不知道好好珍惜，小心老子我今晚上就開除你。”
    “對不起，對不起！胡經理，我剛才肚子不舒服，耽誤了點時間，這就搞，這就搞！”周舟老先生立即低頭，卑微地懇求道，“求您別開除我，我老伴還要錢治療。”
    “哼，別特麽的博同情，都活到六七十歲了，該死了。”胡經理冷笑了一聲，不爽地說道：“趕緊把那邊打掃幹淨，然後就給我滾蛋。以後再也不用來了。"
    “不，不要這樣啊胡經理，求您……”
    “滾蛋！”這個胡經理壓根就不在乎一個孤苦老人的哀求，更不在乎對方的性命，罵了一句，轉身就走。
    周舟想要追上去，可才剛快走兩步，身體就吃不消，氣喘籲籲的，追不上了！
    老淚在瞬間轟然墜落，卻沒有半點聲響。
    路上，車內。
    王東低聲說道：“老爺子，我們調轉車頭回去一趟吧。"
    “怎麽了小東？什麽東西落在機場了？”唐天龍狐疑道。
    王東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隻是剛才在機場裏，有個人一直在暗中注視我們。"
    “誰？”唐天龍父子倆立即眯起了眼睛。
    這些天他們經曆的事情，屬實是太多了。不由得他們不謹慎小心。
    王東說道：“那人沒有惡意。但在老爺子你提及周舟老先生的時候，情緒波動變得很大。"
    “我本想著將對方喊出來的，但是想了想，對方既然沒有主動出來，一定是有自己的難言之隱，也就是算了吧。”
    “但是現在我覺得還是回去一趟比較好。”
    “好，回去。”唐天龍沒有問王東為什麽，直接對司機說道。
    司機立即調轉車頭，朝著機場地下室停車庫返回。
    當他們回來的時候，剛好看見周舟在那裏無助，絕望地默默流淚。
    唐天龍剛開始還有些奇怪，不認為自己認識什麽清潔工人，但當他看到周舟那張老臉的時候，登時驚駭失聲道：“周兄弟！"
    旋即，他勃然大怒，“周兄弟，誰把你弄成這樣子的？我一定幫你報仇！”
    “不，我不姓周，我不是你周兄弟！”聽到唐天龍的聲音，周舟心下大喜，但旋即就捂住了自己的臉，倉皇要逃。
    任誰風光的時候，結交了幾個真心朋友，落魄的時候，都不想讓這幾個真心朋友再碰見。
    不是怕朋友笑話，隻怕朋友會同情憐憫此刻的自己。
    周舟就是這樣的心理。
    眼看他要逃，王東抓住他的手臂說道：“老先生，我有辦法治好你的傷勢，重現昔日拈花佛手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