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小紫幹脆利落的拒絕，墨青語胸腔中翻湧的情緒驟然一滯，隨即化作一股更沉的寒涼，順著血脈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緩緩抬起頭，櫻唇輕啟，一口淡白色的寒氣自齒間溢出，在篝火跳躍的光影中凝成轉瞬即逝的冰晶，聲音平靜得近乎漠然，卻藏著極致的疲憊：
    “若你想要我體內的終結法則，大可拿去。”
    自從被小紫帶到這裏，她就發現自己體內的終結法則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封印著，隻能調動一絲微薄的冰封之力維持生機，根本無法全力勾動終結之力。
    冰封諸天、終結萬物的至高力量，是她唯一的希望，可如今卻成了困住她、提醒她失去一切的枷鎖。
    抱著龍魚大快朵頤的小紫動作一頓，停下了啃魚的節奏。
    她抬起頭，那雙澄澈如琉璃的眸子定定地望著墨青語，沒有絲毫閃躲與雜質，語氣認真得不帶半分玩笑，甚至透著一股孩童獨有的執拗：
    “小紫從沒有過覬覦大姐姐終結法則的心思。”
    她的眼神太過純粹，純粹得讓墨青語心中那點殘存的戒備與揣測都顯得可笑又多餘。
    墨青語深吸一口氣，水藍色的異瞳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疑惑，有疲憊，還有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希冀，她沉聲追問：“那你帶我來此，意欲何為？”
    “等個人。”小紫的回答簡潔明了，說完便低下頭，粉嫩的臉頰鼓鼓的，似乎又想繼續品嚐手中的美味，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等誰？”墨青語的心髒不受控製地收緊了幾分。
    小紫緩緩吐出三個字，語氣平淡無波：“蘇青天。”
    “蘇青天？”墨青語眉頭微蹙，菲姐？“等她幹什麽？”
    “等會兒大姐姐就知道了。”小紫神秘地眨了眨眼。
    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扇動，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隨即又低下頭，繼續大口啃著龍魚。
    銀白色的魚肉碎屑很快沾滿了嘴角，模樣依舊天真爛漫，仿佛剛才那番沉穩的對話從未發生過。
    墨青語見她不願多言，也不再追問，隻是緩緩收回目光，呆呆地望著身前跳動的篝火。
    火焰在無邊黑暗中跳躍，橘紅色的光影在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明明滅滅，將她眼底的空洞與悲戚映照得愈發清晰。
    腦海中不停閃爍著和夜君莫得點點滴滴，還有各種幻想小布丁遭遇不測，哭喚媽媽的場景。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過了許久，才發出一聲細若蚊蚋的低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像是在詢問小紫，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帶著最後的僥幸：“我的君莫……真……真死了嗎？”
    她多麽希望小紫能給出一個否定的答案，哪怕是騙她也好。
    “嗯嗯，死了，死的不能再死啦。”小紫一邊嚼著鮮嫩的魚肉，一邊使勁點頭，語氣直白得不帶一絲憐憫，甚至還帶著幾分孩童般的天真爛漫，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墨青語的心像是被這直白的話語狠狠刺穿，“那你能救活他嗎？”
    “啊～我麽？”小紫懵逼的指著自己。
    “嗯，”墨青語一臉期望的看著小紫。
    “我可沒有那個本事，”小紫歎息道：“災暗絕毒屬於其他大宇宙規則體係，夜君莫潰散的神魂，已經不在我們這方大宇宙之內了，小紫別說複活夜君莫了，連如何救他都不知道。”
    聞言，墨青語瞬間沉入冰窖，連最後一絲溫度都被抽走。
    她閉上眼，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卻在觸及肌膚的瞬間，被她周身散發的寒氣凍結成細小的冰珠，砸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如同她此刻的心。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壓下心中的劇痛，再次睜開眼時，那雙水藍色的異瞳中閃過一絲微弱卻堅韌的光芒——那是她最後的念想，也是她支撐著活到現在的唯一動力：
    “那我的女兒小布丁，你可知道她還活著嗎？”
    “小紫不知道耶，小紫感知不到她的存在，她應該和那個沈小曼，無意間涉足進了大虛次元，脫離了我們的大宇宙。我估計她們也死了，因為大虛在混沌之外，無規無則，沒到大天尊境界，一旦踏入，馬上會被湮滅。”小紫誠實地搖著小腦袋，眼底沒有絲毫隱瞞。
    墨青語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如同被風吹滅的燭火，隻剩下無邊的死寂。
    雖不清楚小紫的具體身份，可她能封印終結法則，還能無視太皓時空，直接帶她來到這萬靈不可觸及的太皓界碑烤魚。
    不用問也知道，小紫的身份比三天還高。
    連她都感知不到小布丁，連她都這樣說，那小布丁也許真的和君莫一樣，早已經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她不敢再繼續想下去，胸口的疼痛愈發劇烈，幾乎讓她窒息。
    沉默了許久，墨青語再次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近乎卑微的懇求，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
    “你既然不覬覦終結法則，那能不能解除你在我體內下的封印？”
    “不能喲！”小紫使勁搖頭，像個撥浪鼓一般，語氣堅定得不容置喙，“一旦解除封印，憑借大姐姐此時的心態，你肯定會立刻選擇和夜君莫同葬！這是不珍惜生命的可恥行徑，小紫絕對不允許！而且大姐姐對終結法則的掌控已經初窺門庭，若是在你情緒失控時全力爆發出來，整方大宇宙都將被拉入萬劫不複的大冰封時代，到時候大宇宙規則會徹底崩潰噠！”
    小紫的話語擲地有聲，帶著一種與她年齡不符的堅決，徹底擊碎了墨青語心中最後一絲希望。
    她猛地抬首，眼神驟然變得冰冷刺骨，如同萬年不化的寒潭，死死盯著小紫。
    周身已開始彌漫起淡淡的寒氣，空氣中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好幾度，連篝火的光芒都黯淡了幾分：“你是混沌意誌吧？”
    唯有混沌意誌，才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既能輕易封印她的終結法則，又能直接將她帶到這太皓界碑，還能顧及到整方大宇宙的安危。
    “不是。”小紫再次使勁搖頭，眼神依舊澄澈如水，沒有絲毫隱瞞與閃躲。
    “那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