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能想到，他自然能想到，蕭天洛也是早料到這一出，所以那日與他說了個法子，現在倒是剛好能用上，不用擔心出任何紕漏，滴血認親？驗就是了。
    “史愛卿說得極是，皇家子嗣豈能稀裏糊塗，人證要有，實打實的證據也要有，待到春闈結束，朕自會第一時間將他接到宮中，公開滴血認親。”
    “陛下，不等找到昭妃娘娘嗎？”史大人有些著急了。
    “不必，既有林太醫以死昭明，朕信他，先驗再等找到昭妃，加上她的人證不是更有說服力，好過你們覺得朕昏庸，僅憑昭妃一念之詞就信以為真。”
    這話是把想說話的人的嘴巴又給堵上了，皇帝嚴正的模樣是真的惱了。
    “陛下英明，臣也覺得應該先滴血驗明身份，方才能讓蕭小公子認祖歸宗，到時候再查當年之事才算名正言順。”史大人說完就想拍自己，這話一出，得罪人啊！
    要徹查當年昭妃母子被害之事，那就要牽累不少人，欸，這是習慣使然，壞事。
    史夫人特別早起與他交代又交代，全白瞎了。
    看著史大人耷拉下去的臉，皇帝心中暗笑，當初就是看中這老小子天不怕、地不怕，什麽話都敢講才挑中他那孫子，這幾年下來，孫子倒是幫他調教好了。
    現在輪到史大人投桃報李了吧，但這老小子就是耿直，隻講自己想講的話，是壓根不理會自己這做皇帝的想聽什麽，這樣其實也好，看不出假。
    這老小子現在說的話順應了絕大部分臣子的心聲，沒看他一說這話，不少人臉上閃過安心的神色，身在高處就是好，能將現場諸人的神色看得分明，當然，站得遠的另說。
    史大人的頭都快垂到地上，程武看著暗自好笑，烏雲其現在也是心中有數之人，附和道：“史大人剛正不阿，下官佩服，對史大人之提議，深以為然，先驗再查比較妥當。”
    “陛下，臣也附議，皇家血脈事關重大，萬萬不可疏忽。”
    程武大步一邁，越過身邊的曲老將軍，太子心中一喜，還得是表兄，太子做鵪鶉，太子黨一眾人卻不能如此，隨著程武的“挺身而出”，自然是眾臣附和。
    程武不動聲色，直到現在才知道侯府握著王牌，自己的選擇沒有半點錯，自己就與那雙麵間諜一般，明麵上是太子黨而已。
    看到太子朝自己投遞來的感激眼神，他不禁好笑，船都要沉了，還笑得出來？
    先驗血的決定算是蓋棺論定，皇帝如此坦蕩也讓不少人放下心來，等到結束朝會，文武百官早不像當初聽到消息時那般躁動，隻有些人不知死活地向曲老將軍打聽昭妃去處。
    “這是說得什麽話，這些年來她從未與我們聯絡，不然我們也不會跑到鄉下去，隻能將與曲家有關的人脈關係全部交給沈大人，勞他辛苦去尋人。”
    曲老將軍說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是覺得皇帝怎麽會無緣無故地召老夫回來？”
    “哼，要不是黃歸那廝做事不地道，也輪不到老夫了，況且，日後自有人接手東營，你們若是不放心，隻要證明蕭佑就是我家姑娘和陛下的孩子，老夫辭去東營大將軍之職就是！”
    這話算是戳到了所有人的心口上，他們的確有所懷疑，不然哪來那麽多巧合。
    但曲老將軍的話也沒錯，黃歸作死才把東營拱手相讓。
    如今曲老將軍視這位置如輕塵，倒讓這幫人拿捏不準了，曲老將軍橫掃過眾人的臉色，心中嗤笑，一旦外孫回歸，這幫人還不嚇得日夜難眠？
    “如此，你們可放心了？”曲老將軍說完，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老將軍莫要動氣，我等隻是好奇而已，畢竟這突然殺出一位皇子，昭妃娘娘又死而複生，這些事情太過突然，您消消氣。”
    曲老將軍避過這攔住自己的人，突然停下轉身說道：“此事說來我曲家還有件事情沒有弄清楚，當初謀害老夫女兒外孫之人仍然逍遙，此事必不能善了！”
    “老夫就是豁出去舉家性命也要為他們討回公道！”
    這一次曲老將這是真的離去了，對他圍追堵截的人都鬧了好大的沒臉。
    曲將軍氣呼呼地離宮，程武不多時追過來與他一道返回東營，跟在兩人身後還有被提拔到了五品的向小將軍，望向三人的背影，也有人納悶道：“這三人怎麽看也不搭吧？”
    曲老將軍才不理會這些議論，今日朝會不見沈渡，就知道他已經出發，一想到自家女兒又要回到這灘爛泥裏，他心中沉重，不比皇帝要認回兒子那般亢奮。
    一旦回到這鬼地方，天曉得會發生何事。
    好在他現在知道身邊的兩人都是皇帝放心指認過來的，雖說曉得程武立場後嚇了一跳。
    皇帝散了朝，就開始數著日子盼著春闈結束，宣武侯府與曲家也是一樣，隻是剛好逢今屆改革，中間暫歇兩日的新規定讓結束的日子往後延遲了幾日。
    待到結束那日，守在貢院外麵迎接自家考子的人群便發現今日尤其不同。
    侍衛的數量較平時多了數倍，再想到此前走水的情形，大家又覺得在情理之中，今日人多，萬一再有事可不美了，撇開這重心事，眾人的關注點也隻是在自家考子身上。
    蕭天洛與祝久兒、聖懿公主、曲老將軍夫婦守在貢院外，朱明熾想要張嘴，卻被公主一記眼神逼退，私下怎麽叫都行，在未滴血認親以前，在外麵還是閉上嘴巴得好。
    朱明熾立馬改口：“表舅什麽時候出來？”
    他小小的腦子不懂為什麽娘親明明說是親舅舅，不是什麽表舅，但在外麵又不允許他叫。
    但是吧，月見表姨說得對——聽大人的話總沒有錯。
    “還沒有開門呢，且等等。”
    聖懿公主現在是不管了，她目光瞟向避開人群藏在暗處的丁公公，還有一眾皇家侍衛。
    一會兒人出現，不等他們姐弟敘話，蕭佑就要被帶走，留給他們的時間根本不多。
    最要命的是此事還有文武兩位大臣親自監督，確保蕭佑被帶走時不會與他們有太多交集，她撇撇嘴，就在此時，人群突然躁動，人群往前湧動，有人高呼道：“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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