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一將功成萬骨枯，他們是真的不知道嗎？他們倒是仁義，那當年怎麽不靠著一張嘴去征服那些部落呢，怎麽還要靠軍力？現在太平了，就把我們說得惡貫滿盈。”
    “好像我們就應該放下刀，脫下盔甲才對，這人啊，真是想得太美了，戰事就算是停了，也要不停練兵，一旦有什麽不對能馬上啟用，不至於不堪一擊……”
    喲，真沒有想到桑奇還有這種覺悟，從前總覺得他頭腦簡單，結果瞧瞧！
    “可不是這麽說，江南現在實在是太狂了，依我看啊就是下一個丞相，現在居然連朗大將軍都敢打壓，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大將軍也是他能動的？”
    “不知道他與丞相之間是怎麽回事，有風聲說他是下一任丞相……”
    “呸，就他？丞相自己門生無數，哪裏輪得上他，不過他要是想爭一爭也不是不行，就看陛下給不給他這個機會了，這次這個活也不見得是個好活啊，你們聽過那藥丸嗎？”
    “沒聽過，桑將軍，你呢？”
    桑奇覺得不對勁，腦子裏有什麽一閃而過，但嘴巴卻比腦子快：“以前倒是聽說過一次，不是說太子病重的時候就是靠這藥丸治好了嗎？”
    蕭天洛的腦子裏似乎有這件事情，隻是印象不是太深刻，大齊太子的確曾經病重過！
    有什麽東西從腦子裏一閃而過，他問道：“太子病重？”
    “是啊，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也是那時候江南突然殺了出來，我看啊他背後應該就是皇後與太子，現在有江南升相的呼聲，說不定也與太子與皇後脫不了幹係，嗝。”
    喝得實在太多，桑奇迷蒙中打了個酒嗝，拍著蕭天洛的肩膀道：“依我看啊，這大齊天下遲早是太子的，太子手段了得。”
    蕭天洛腦子裏的那根筋扯直了，所以江南其實是皇後與太子的人，太子病重其實是個幌子，不僅是為了鏟除異己，還有更深遠的打算——弄出五石散的存在。
    讓世人知道他是靠這個玩意痊愈，這東西用好了是藥，用不好就是毒。
    大齊太子定是知道它的底細，他要的是用它來毀掉自己的對手，甚至是大齊皇帝，那江南跑來大楚獻藥，會不會不是大齊皇帝的授意，而是太子的建議？
    蕭天洛心思浮動，順著桑奇的話說道：“這麽好的藥你們也舍得進獻，不知道你們的陛下是不是也服用過，桑將軍呢，用過嗎？”
    “我？”桑將軍指著自己的鼻子，大笑著搖頭：“這玩意據江大人說稀罕得很啊，造出一顆要耗費許久時間，數量有限，如今僅在皇家流行，宮外根本無人有資格使用。”
    “你看我像用得著的樣子嗎？”
    說完，桑奇又催促他倒酒，絲毫不拿蕭天洛當外人了，那邊廂安王也與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安王世子在邊上充當著下手，看酒沒了就叫人上來送，純純跑腿。
    酒興上來後桑奇有些大舌頭，話卻是越說越多，不少都是蕭天洛想聽的。
    除了皇後與太子大概才是江南的幕後真主子以外，丞相看來撐不了多久了，他們上次去的時候，丞相就老邁，走道都顫顫巍巍，為了丞相的位置還一直死撐。
    官場的更新換代是難以避免的，一個蘿卜一個坑，坑不空出來，後來的人怎麽辦？
    丞相雖然曾經德高望重，老了以後的吃相太難看，不怨得皇帝與等著上位的官員們不滿。
    隻怕現在盼著他早點去世的人不少，蕭天洛能猜到丞相這一脈八九成是不中用了，江南就是皇後與太子打造的新相人選，既然如此，蕭天洛眯起了眼睛——這人就留不得了。
    而朗大將軍顯然也是心氣不順，這幾年太太平平的日子讓大齊的心放鬆了，安居樂業，國庫充盈之下，他們不再想著打造不敗之師，而是想過徹底的安逸日子。
    一旦重文輕武，就有可能往另一個方向狂奔，比如大宋，算是華夏史上最重文輕武的朝代了，其結果如何，不用多說，蕭天洛始終認為越是和平年代，越不能放鬆警惕。
    現在的大齊陷入了一個奇怪的怪圈，這是要走偏了呀，但這對於大楚及元宸來說是好事。
    蕭天洛心情大好，替桑奇酙酒的動作頻繁許多，安慰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大齊畢竟是在馬背上打下來的江山，現在一時間走偏，等你們陛下清醒過來，必不會重文輕武。”
    “但願吧，有這江南時不時給陛下出些歪門邪道的主意，陛下就又昏頭了。”
    安王一聽，忙道：“桑將軍啊，你得慶幸這裏不是大齊，不然這話傳出去，項上人頭還要不要了，還有，你背地裏講是非，聲音有點大了。”
    喝醉酒的人哪裏知道自己聲大聲小，桑奇歪過頭來：“我這心裏不順啊，憋死了。”
    好不容易到了都不認識自己的地方，可不要吐槽個痛快，蕭天洛聞言道：“不是還有朗大將軍，有這位大將軍坐鎮，誰敢小瞧你們？”
    “你的意思是？”
    “自然是武將抱團求生存了。”蕭天洛意有所指：“要麽改變陛下的想法，要麽支持一個能讓你們得到應有地位的主子，將來或許就有機會，總不能坐以待斃。”
    桑奇喝得醉蒙蒙，隱約聽到抱團，主子，咚地一聲栽到桌上。
    這是真的喝大了，再看另外幾位也不好過，都是七仰八歪，一個個沒有半點形象。
    琴還在彈，曲兒還在唱，一邊的舞也還在跳，蕭天洛與安王對視一眼，示意這幫人下去，再讓人煮些醒酒湯過來，船隻還在河上慢慢行駛，兩岸的風景在不停轉化。
    安王沒有喝多，他今日就是抱著灌酒的任務來的，刻意喝得少，蕭天洛就更正常了。
    安王世子是趁機吃了不少好吃的，肚子填得飽飽的。
    看把人都放倒了，他才美滋滋地說道：“牛皮吹得太早了，這才哪到哪，這就不行了。”
    蕭天洛嘿嘿直笑，他哪是備的什麽味道輕的重，就是忽悠人的，他早早地和船上打好招呼，指明這種酒，入口是綿軟了些，但容易上頭，後勁大著呢！
    桑奇他們也是經不起誇，就隨便一講講，個個都把自己當酒神，喝少了就是打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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