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聖懿公主，著實為難，隻要女兒出宮，不多時安國府就能收到消息，刺殺昭昭的元凶近在眼前，說到底是嫡子刺殺庶母的大逆不道之事。
    此事一旦揭發，就是一樁醜聞，現在大齊使臣還在大楚，一旦傳開，就讓他們看大楚的笑話了，自己也終究是一介俗人“聖懿，你怎麽想？”
    “白姑娘住在宮裏是件好事，兒臣等人不會渲染此事，但白如煙是大齊人，她若是將事情捅出去，丟臉的隻是我們大楚，白讓他們看笑話，但是，五皇弟大逆不道不得不罰。”
    “兒臣知曉母親最終是平安無虞，可若是將這件事情輕拿輕放，兒臣隻會替母親打抱不平，”聖懿公主叩首道“請父親替母親做主。”
    蕭天洛眉心一跳，輕咳道“這位白如煙是不能放走了，外界本就不知道這位被找到。”
    皇帝眯眼，蕭天洛還是一如從前合自己的心意，讓白如煙留在宮裏養傷隻是個幌子，如何處置她待定，單純是為了不讓她往外麵放消息，是生是死麽，現在他也沒有想好。
    聖懿公主仍舊伏在地上未起身，皇帝的眉心直跳，突然問道“你覺得朕舍不得動老五？”
    “兒臣不敢。”聖懿公主道“兒臣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又為外朝之人知曉，必定要考慮周全，兒臣相信父皇。”
    “烏愛卿、沈愛卿，今夜就將那工坊掀了吧，相關人等押入大理寺，無論如何，朕絕不允許私鑄兵器，盡速查到那經手刺殺安國夫人的嫌犯，朕要活口。”
    “是，陛下！”烏雲其與沈渡對視，他們實際做的事比剛才回稟的要多，早就提前開始下一步，皇帝一放話，他們就能放開手腳了。
    兩人領命出宮迅速處置此事，餘下蕭天洛夫婦與聖懿公主，皇帝這才說道“朕知道你們料定朕要顧及皇家顏麵，顧及父子親情，隻會委婉處置老五，是不是？“
    蕭天洛和祝久兒哪敢吱聲啊，大氣不出的，聖懿公主嘀咕道“當初大皇兄那般不成體統，父皇不也保了他的命，還給過繼了孩子呢。”
    “老五如何兒臣幾年前就與父皇說過，他一直不是個老實的，也是兒臣這幾年大意了，沒想到臨了給兒臣來了一出大的，居然敢刺殺母親，兒臣現在隻想剮了他！”
    的確，聖懿公主私下與皇帝透露了老五那些暗藏的心思，曾經做過的手腳，包括如何暗算蕭天洛與祝久兒，如何禍害了宮女的性命，結果呢，也不過是讓老五出宮立府而已。
    放任一條毒蛇冬眠，現在它一蘇醒，第一件事情便是咬人，咬的還是她的娘親！
    “朕不會殺老五，此事傳出去隻會引來更大的風波，但你可以放心，朕定會給你娘親一個交代，此事皇後與太子是否知情，朕也會追查到底，隻是會處置得隱秘些。”
    聖懿公主的心稍安，再次伏身“兒臣先謝過父皇。”
    這話說得有些生硬了，蕭天洛微微看過去，見公主都咬緊了牙關，這是何等地生氣。
    幸好當了娘親的公主比從前沉穩多了。
    “蕭天洛，若沒有牽扯到安國夫人遇刺案，你準備如何安排？”
    蕭天洛將自己原本的計劃一一拖出，包括讓白如煙慌稱失憶，順利歸位，不過他也後知後覺地說道“此事不管如何處置，都是為難，很難將事情控製在可控的範圍內。”
    “小民以為白如煙是個不可控的因素，短時間內為了自保或許會配合小民，但時間長了，她就會生出別的心思，現在想想，還不如殺了更省事。”
    蕭天洛算是和五皇子想到一塊去了，終究薑還是老的辣，這人一到皇帝麵前，根本就走不了，接下來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宮門不能出都是小事。
    皇帝隻覺得孺子可教，微微點頭表示讚賞“現在能想通也不晚。”
    “白如煙與外界隔絕養傷，這樣她就透露不出去半個字，隻要大理寺找到那收買工坊管事，偷偷獲取原料的人，安國夫人受刺案便到此為止。”
    這是要找那人背下所有罪過，模糊掉五皇子的意思，蕭天洛的眼皮狂跳，既然如此，如何給安國夫人一個交代？還扯什麽金口玉言？
    皇帝並沒有讓他們失望“接下來的處置隻限於皇宮，朕是容忍老五太久了，以前覺得他身為皇後幼子受了不少委屈才養出這等性子，可惜他始終不能釋然，越發偏執。”
    “既然如此，就讓一切有個了結，此事交全朕全權處理。”
    蕭天洛忙道“是啊，有陛下做主，定不會委屈了安國夫人。”
    聖懿公主這才心中輕快，連忙起身。
    這一夜可謂是地翻地動，先是大理寺與金吾衛聯手抄了那間脂脂鋪子，果然，地下工坊的入口已經被堵住，可惜雁過留痕，隻消把入口重新打開，裏麵的情狀一目了然。
    這間鋪子涉及私鑄兵器是板上釘釘，證據確鑿，除卻逃走的人，餘下人等一律被控製。
    終究是反應慢了一拍，白如煙一闖入那裏，地下工坊的人就覺得不妙，第一時間就逃了。
    現在逮住的都是無足輕重之人，關鍵時刻是安瑤貢獻了一把，她早就捕捉到了五皇子養門客的好幾個據點，這個胭脂鋪子不過其中之一。
    餘下幾個還以為平安無虞，安瑤一檢舉，烏雲其與沈渡直搗黃龍，一窩蜂地全端了。
    因是安瑤打頭，兩人也對這位前百花閣的大弟子刮目相看，其人穩重，看著不顯山露水，關鍵時刻卻極有能量，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摸清楚所有版圖，也是厲害。
    在查封最後一個地點，將五皇子豢養的門客們捆住扔在一處後，總算是大功告成。
    就算地下工坊的人逃了又如何，私下豢養門客也犯了皇帝大忌。
    “安掌櫃厲害。”沈渡由衷佩服道。
    安瑤淡然道“原本早就在掌握之中，隻是無法把握戳破的時機才拖到現在，有兩位大人出麵，小女子倒是便利了一場，還要多謝二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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