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其微挑眉，還以為沈大人不懂得這些人情世故，隻知道查案抓人，瞧現在的反應不像是個死板的，瞧陛下的神情，這話是說到對方的心坎上了。
    拿輕放重，捏小放大，是最適合現在情境的。
    刺殺的事情推給門客，將五皇子摘出來，再擼掉他現在的官職，加以幽禁，如此也算是重罰，足以堵上眾人的質疑，隻是如何幽禁，幽禁在何處，也是要看皇帝的意思，畢竟宗人府裏可不好受。
    養尊處優的這些皇子進去後能受得了嗎？前朝就有不少犯錯的皇子皇女進了宗人府直接發瘋的，沒活著離開的更不在少數。
    皇帝點頭，算是首肯了，開口道“那白如煙，你們如何想？”
    這個女人的身份擺在那裏，老五就是因為她大齊人的身份才一時間錯判，如今這人到他們手裏了，如何處置也成了難題。
    烏雲其卻不覺得為難“這有何難，殺了便是。”
    他倒是痛快了，沈渡扭頭看他，烏雲其說道“下官畢竟是從大齊過來的，最清楚那幫人的行事風格，不能留有任何可乘之機，這白如煙是自己走出驛站失蹤的。”
    “大不了我們頂一個都城治安不好的罪過，總好過留下她這人活口，一張嘴到處亂講。”
    沈渡真要對這位刮目相看，人精蕭天洛遇到這位白如煙也覺得棘手，五皇子更是投鼠忌器直接害了自己，這位倒好，對於家鄉人如此狠辣。
    “既是如此，臣以為直接讓烏大人去處置，畢竟……有經驗了。”
    這是指烏雲其從前對付假寧華公主的經驗，烏雲其笑道“下官正有此意，此女可能是大齊新間人組織的成員，下官想，能否從她嘴裏撬些東西再……”
    他做個抹脖子的動作，沈渡不敢說自己手上幹淨，也是替皇帝幹過髒活的，但哪像烏雲其這般明目張膽，不愧是來自大齊的男人，骨子裏蠻著呢。
    皇帝算是默許了，兩人心下有數，也不管五皇子如何，等到出了宮，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亮出自己的掌心——滿滿的汗！
    隻是兩人沒有時間細說感想，便各自去行事，沈渡馬不停蹄地去找刑部尚書，商量著如何為安國夫人刺殺案結案，烏雲其則是去了關押白如煙的地方。
    可憐那白如煙以為自己逃過一劫，隻要靜待時日就能離開皇宮，她身處於一處陌生的宮殿，雖然還是躺在榻上，好歹在那什麽王府裏被百般折磨得好。
    聽到開門聲時她還有些應激反應，身子直打顫，等看到進來的人是張熟麵孔後才放鬆。
    烏雲其看著這位白如煙，說道“白姑娘莫要緊張，有幾個問題想細問一番。”
    “不知是何事？”
    “姑娘是跟著江大人來大楚，但真實身份是什麽？”
    白如煙的瞳孔微縮，烏雲其看也不看她，將一把椅子拉過來，大馬金刀地坐下，眼神淩利地掃過白如煙的臉“姑娘好生想想這時候要不要說實話，留給姑娘的機會不多了。”
    在經曆了那般痛苦後重獲新生，白如煙的求生欲爆棚。
    “大人可知道百花閣，奴家是百花閣後新建的大齊間人組織——青玉閣成員，青玉閣的成員早在五年前就由陛下親自挑選培養，本就打著取代百花閣的計劃。”
    “這兩年來才交到江大人手中，奴家是青玉閣成員之一，這次來大楚是帶著任務來的。”
    “江大人手上有一份名單，著奴家與他們暗中往來拉攏，另有一幫青玉閣成員也秘密進入都城，開始潛伏，大人，奴家雖然有心與那些大人結交，但都被拒絕，並沒有成事。”
    烏雲其意外，居然沒有一個咬餌？
    大楚的官員們真是出息了。
    “大人，奴祖所說全部屬實，奴家好不容易死裏逃生，不會說假話的，貴朝的這些事奴家更會守口如瓶，事後隻字不提。”
    “青玉閣，這麽說現在青玉閣的閣主就是江大人了？”
    “正是，但實際的主子還是陛下，”白如煙頭皮發緊，有什麽說什麽，竹筒倒豆子地往外吐，就連她試圖接觸過的幾位官員都一一報來。
    烏雲其聽到有周尚書並不意外，這位素來頭腦靈活，從前與蕭天洛還發生過些許糾紛。
    雖說最終是犧牲了周尚書的便宜小舅子告終，但兩人間也算是結下梁子，不過這位也是精明人，這次沒有上當，烏雲其記下那幾位官員的名字，又問道“其餘人潛伏在何處？”
    “奴家不知，大人，此事由江大人一手安排。”
    “那你們接頭的地方呢？”烏雲其可不是好忽悠的。
    “是，是，是西街的城隍廟。”
    嗬，這大齊人是專和寺廟過不去了，從前的靜安寺，現在的城隍廟。
    聽到這裏，烏雲其眯了眯眼，白如煙突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頭皮發麻，她腳筋未恢複，骨頭也受傷，連半坐著都難，現在躺在這裏，被烏雲其居高臨下看著，手腳像被縛住了。
    “還有嗎？”
    “沒，沒了，大人，奴家知道多少就全部交代了，知無不言！”
    烏雲其觀察著她的神情，也是滿意了，突然起身，一步邁到榻邊，凝視著這女人的臉。
    “大，大人，奴家真的全交代了，沒有什麽隱瞞的。”
    白如煙瞧見烏雲其嘴邊上濺出的笑意，心生不妙，正要疾呼救命，烏雲其大手伸出，卡住她的喉嚨，啪擦一聲，站在外麵的丁公公縮了縮脖子，怎地如此利落！
    身後的門打開，烏雲其看過來“公公，屍體是由我來處置還是由公公處置？”
    “豈敢髒了大人的手，就交給咱家來安排。”丁公公沒在烏雲其身上聞到血味兒，這殺人的法子好呀，夠幹淨，處置起來也方便，他的笑容真切“大人著實厲害。”
    “公公客氣，不過是為君分憂罷了。”烏雲其不去看身邊那雙眼依舊圓睜的屍體，淡定地擦著雙手“勞煩公公處理得幹淨些。”
    “大人都給了這麽好的前提，若是還整不幹淨，就是咱家的過錯了。”丁公公從容得很。
    烏雲其受了這誇獎，扭頭去給皇帝回稟，將探聽來的消息告之後便準備出宮，出宮時並不經過紫霄殿，他遠遠地望了那處的殿宇樓閣，嘴角掀起，腳下步伐加快，速速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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