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何等梟小居然敢這麽傳朕的流言，這本是演的一出戲，卻有人如此編排，故意擴散，這是唯恐天下不亂了，就連書院都有聽說，可見流傳了一段時間。”
    “小民也是如此想，謝院長出了名的淡泊，醉心於教書育人，鮮少去聽這等事情，但連他都有耳聞，可見規模不小，起碼已經在民間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混賬！”皇帝也不知道該罵誰，這件事情本是故布迷陣，給大齊使臣下套，現在好，怎麽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實在是荒唐！
    蕭天洛說道：“前陣子那白如煙不是說青玉閣已經在都城紮根，會不會是大齊所為？”
    “朕會著暗衛去查，為免打草驚蛇，她交代的接頭地點仍未查封，隻是暗中盯著，並未有此舉動，可能……不軌之人就藏在我大楚之中。”
    蕭天洛耷拉著腦袋不說話了，又是逃不掉的內鬥，這還真是有完沒有了。
    “看來陛下的這出戲太過逼真，騙過了大齊使臣，也騙過了自己人。”蕭天洛笑笑道。
    皇帝閉上了眼睛，除卻老六和蕭天洛、龍淵等人外，就是自己身側最信任的丁公公知曉那藥丸的真相，就是太醫院的人都被蒙在鼓裏，的確，這戲太真，有人入戲了。
    真有人以為他昏聵了，想要混水摸魚，本隻想網住江南這尾魚，現在還有人要跳進來！
    皇帝在短暫的憤怒過後反而失聲笑了起來，笑聲充斥著整個寢殿：“哈哈哈，有意思！”
    蕭天洛沒有作聲，所謂禍福相依，若是細究下去，這件事情反而是件好事，若是不亂，如何讓藏在淤泥裏的魚兒跳出來呢？
    蕭天洛就此釋然，想來皇帝大笑也是想到了這一點。
    丁公公差點喘不上來氣，皇帝大怒之時，他的皮都緊了，現在好了，皇帝似乎想開了。
    “恭喜陛下，此乃天賜良機。”蕭天洛想想就莫名興奮：“此次必定有人要束手就擒了。”
    “的確如此，也虧得你有心，”皇帝揉著眉心，都城實在是太大了，暗衛就算再神出鬼沒，也隻能側重重點，總有顧及不到的地方，也是你有心才能替朕留意。”
    民間流傳成這樣，卻還沒有人報到禦前，說明範圍還不算太廣，或是官員們不想找晦氣。
    禦史台肯定還沒有聽聞，史大人那性子是改不了的，卻至今沒有動靜，說明事情還沒有擴散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而且，有可能是故意先在學子那裏擴散。
    這其實是與蕭天洛想到一塊去了，學子的作用不可小瞧，不然也不會次次大事件都有學子的參與，不論古今都是如此。
    想到這個可能，蕭天洛又有了心思，皇帝幾番心思浮動，心下已經有數。
    蕭天洛從皇宮出去後就直奔岸蘭書院，將其中利害之處與謝蘭亭明說，聽得謝蘭亭出了一身冷汗：“你是說有人想要借刀殺人？”
    “連史大人都未有動靜，說明普通百姓中並未流傳，極有可能隻是針對書院的學子散布消息，挑起學子對今上的不滿與質疑，謝院長，此事必定重視。”
    “這，是何人所為？”
    謝蘭亭是絲毫不會懷疑蕭天洛的用意，對他的說法深信不疑，也為此一陣後怕，手指輕顫，他最了解自己書院的學子，雖然一腔赤誠，滿身正義，但哪知這世間險惡。
    “目前為止，隻能初步判斷不是大齊使臣所為，所以……”
    謝蘭亭隻是心性赤誠，並不是傻，稍一提點就明白，嚇得嘴唇發白：“此事非同小可。”
    “自是，所以我從宮中一出來就過來了，謝院長，陛下的確想康健，但並未沉溺於丹藥，此事還望院長與學子們好好說說，莫要為人利用還不自知，最終犧牲了自己的前途。”
    “若是行踏就錯，毀的是自己，浪費了多年的苦讀，若是如此，就實在太令人痛惜了。”
    謝蘭亭對蕭天洛千恩萬謝，無比慶幸自己多嘴了一句，孰能料到會牽扯出如此嚴重後果。
    “這件事情牽涉重大，還請謝院長與學子們好好說說，讓他們知道事情的輕重，往後對這種傳言不可盡信，更不能肆意撒播，要知道他們苦讀是為了報效朝廷，而不是添亂。”
    這話不可能不重，謝蘭亭倒抽了口氣，連連點頭。
    他仍覺得不安心，又問道：“蕭公子今日是先入了宮再來這裏的？”
    “麵聖時陛下思維清晰，對個中可能有的隱情了然於心，你們大可以放心，陛下現在清醒著呢，那藥丸也隻是普通的藥丸，不算丹藥，除了獻藥的大齊使臣，並未有方士出現。”
    “等到大齊使臣出宮，宮裏就一片清靜。”
    謝院長鬆了口氣，苦笑著搖頭道：“都知道學子心思單純，書讀得多了，尤其是策論讀多了，總有幾分憂國憂民的心思，但這種心思又極容易被人利用。”
    “幸好院長也是如此，趁事情還沒有到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麵，還有得救。”
    謝蘭亭心下有數：“我這就整理一番，召開學子們集會，一會兒也去拜訪其它書院的院長，與他們通個氣，莫要讓事情擴大了。”
    這正中蕭天洛下懷，蕭天洛拍拍謝蘭亭的肩膀：“您受累。”
    謝蘭亭苦笑，這件事情若是無法收場，書院的下場恐怕好不到哪去，幸好啊！
    從岸蘭書院出來，蕭天洛看到林通坐在馬車上打著盹兒，直到他走近了，林通才驚醒：“大哥，完事了？”
    “去附近的那間旅舍瞧瞧。”
    這邊的租子是林通負責在收，一年下來也累積了不少，蕭天洛造訪的時候，裏麵的外地學子仍在苦讀，聽說是房東過來，個個都出來見禮，不少人更是對蕭天洛表示感謝。
    再沒有比這裏更適合的住所了，離書院近不說，還有客來樓準備的套餐，從最便宜的餅子到價格豐厚些的套餐都有選擇，豐儉由人，這些全是蕭天洛的義勇之舉。
    蕭天洛與他們一一見過，順便檢查了一下房裏的設施，發現有些破損的地方，便叫林通記下來，改日帶人來修，看到院子裏的幾個大水缸裏始終是滿滿的水，滿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