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事情雖然死無對症，這次其遇刺又證明是五皇子所為，事情雖然沒有牽扯到賢嬪，但當年的事情沒有人比當事人更清楚，現在隻要安國夫人吹個枕邊風，賢嬪就危矣。
    從前過於樂觀，總覺得皇帝一日不定東宮，就是不執著於要立嫡長之人。
    依皇帝的性子，自己都不是嫡長的身份，所以挑選四皇子的機率大幅提高，後來大皇子不爭氣，被倭國人設局所害，滿以為局勢完全利於己方時，皇帝的打法讓他看不懂了。
    至於現在冒出來的六皇子，安北侯糾結萬分，他自然是警覺的，又覺得不成立。
    這位皇子雖然在宣武侯府待了三年有餘，但畢竟是繳了翅膀的侯府，手無重兵，宣武侯府又如何，也難成大器，隻是失蹤的宣武侯等人，也是他心上的一塊大石。
    總不能……哪日突然就從天而降吧？
    這些年何止宣武侯府在找，皇帝派人在找，他私下也派了人去尋找。
    若是不能有個定論，他心下也難安，結果幾股力量同時發力，竟也是毫無蹤跡，果真是消失得幹淨，他心似乎定了些，但這些年來還是寢食難安。
    沒人比他更清楚那對夫婦的本事，怎麽會輕易消失，難道不自救嗎？莫說隻是他們夫妻二人，身邊還有那大幾千的兵馬，難道全是死的？就算中了敵人的奸計，不知道反抗。
    就算是死，也應該是死有全屍，如何能找不到屍首？
    安北侯的思緒飄得太遠了，他睜開眼，罷了，眼下還是想想如何應付皇帝吧。
    宅院的某處院子裏傳來一名男子的痛呼聲，夜色中鞭打的聲音尤為清脆，還有人站在邊上清晰報數：“十六，十七，十八……”
    十五鞭後這安北侯的次子就已經受不住了，呼聲都細小下來：“兄長……”
    “不打沒有記性，你這次的衝動之舉險些害了侯府，父親說了，你實在不堪大用，既然要做，也要做得幹淨，卻是還能留下痕跡，讓人追查到侯府。”
    “這一次陛下輕輕放過，卻是放下狠話，你可知道自己一時衝動，卻能害了滿門性命？”
    阮家二子現在也是後悔莫及，心知這事就是做得不夠漂亮，若是做得漂亮些，不留痕跡 些就好了，非但沒有立下功勞，反倒是徹底被父親厭棄。
    一時間他也是心如死灰，看來兄長是真的要下狠手，就聽到兄長說道：“這二十鞭父親有交代，每一鞭都不可輕落，必定要讓你長長記性，來啊，繼續打！”
    還有十幾鞭，那二公子的後背早就血肉模糊，他死死地埋下頭，咬住牙關，一聲不吭。
    屋頂上，暗衛統領冷眼看著這一幕，直到二十鞭徹底結束，這才消失失蹤。
    皇帝寢宮裏的皇帝正敞著衣衫，倒不是真的熱，就算沒有硝石製冰，宮裏的冰塊用度也不會缺了皇帝的，也就是最近為了做戲給江南等人看，故意而為之，久而久之卻習慣了。
    本就天氣轉熱，現在這般其實也痛快，不過出了寢宮，皇帝還是會正視儀裝。
    暗衛統領來報時，皇帝聽完了也不覺得意外：“他這般能忍得，這一次居然沒有忍住，朕本就覺得納悶，尤其這件事情辦得哪處都可查，並不算隱秘，如今也算有了解釋。”
    “都巴不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哪有這麽美的事，一朝巔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毀於後輩之手，挑選後繼之人是重中之重，這阮家老二也不過如此，看來還是次不如長。”
    “哎呦，陛下說得極是，不過安北侯本人不察讓其子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陛下就這般放過那阮家二子？”丁公公有些不平：“呸，真是便宜他們了！”
    “人死無對症，看似有痕跡，但實證不足，到頭來又如同老五那事一樣，隻要有人站出來頂罪，對本人也不過是隔靴搔癢，朕也怕逼急了，安北侯府會狗急跳牆。”
    “眼下還有許多事情都比安北侯府重要，這一番傳話也足夠那邊消停些，能約束子女。”
    “若有下一次，他自己也清楚不會再有這麽大的機會了，對了，打得重嗎？”
    丁公公都懵了，這怎麽還關心起鞭子重不重了？
    “回陛下的話，鞭鞭到肉，屬下走時那位二公子已經無法出聲，阮家大公子沒有手軟。”
    皇帝輕笑了一聲，這固然有安北侯表現給自己看的一麵，但這位大公子也有自己的私心吧，所以他才要故意卡著安北侯要立世子的折子不放，不曾批複。
    這世子之位一日沒有落地，安北侯府就難免要爭一爭，鬥一鬥。
    結果也如他所料，這位二公子還是看著空置的世子之位有了私心，若不然也不會想著借這一出向父親表功，可惜玩砸了，這二十鞭實在挨得不冤。
    那位大公子瞧出二弟的心思，自然不會手軟，這次打得越狠，家宅才能安寧。
    不得不說安北侯還是有些腦子，這一出裏外都兼顧到了。
    暗衛統領正要撤，皇帝又問起江南的情況，結果說起那江南，最近是加速了製藥，據說是一共要製出八枚給存著，之後會請命出宮。
    皇帝笑而不語，八枚，那龍大夫說過，何需八枚，隻要三四枚就能讓人對這藥物成癮。
    八枚過後隻怕是脫不得了，到時候還要繼續服用，到時候自己就需得向江南求這製藥的方子，隻看到時候要拿什麽去換，就等著他們獅子大開口吧。
    江南的主意是打得正，原本應該是準備慢些，白如煙的消失讓他亂了分寸，一想到外麵群龍無首，這是坐不住了，他越急，自己反而不急，準備找個理由再拖他一段時間。
    暗衛得了皇帝的授意，正要走，皇帝又說道：“學子之間流傳朕的流言的事，結果還是告知蕭天洛一聲，這小子是個精明的，也懂事。”
    丁公公笑了，可不是嘛，聽到一點關於陛下不好的事情，那是跑得比兔子還快呢。
    二話不說就入宮通知陛下，生怕陛下吃虧，要是陛下的臣子們都有這等覺悟，陛下的白發都要少上不少，難得啊，可惜蕭公子不能入朝為官。
    不過陛下說了，這樣也有這樣的好處，至於好在哪裏，現下不就看得出來了，沒有官身，蕭公子想怎麽玩兒就能怎麽玩兒，反正不受限製，上麵還有陛下兜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