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這一出真是讓他嚇到了，朱則佑不知道何時準備的這物件，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最重要的是皇帝還願意配合演這出戲，依皇帝的心思，肯定是猜到不對勁了。
    這樁事情能這般收尾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但凡少一個環節都不行……
    蕭天洛的手心沁出了汗水，趁人不備在腿上蹭了蹭，不論細節，這一關還是過了。
    接下來的流程可謂是十分順暢，今日不過是在廟裏祭祀罷了，明日還有登山的環節，到時候還不知道要出什麽幺蛾子。
    就算不用回頭，蕭天洛也知道大小姐定會尋找那暗中出手之人，倒是老侯爺十分不爽。
    “這是衝著六皇子來的啊，也不怕撞了陛下的晦氣。”
    “祖父……”蕭天洛都算是痛快的人了，也不敢這麽明著說，他連扯著老侯爺的衣袖，示意他小聲些，現在正是人多嘴雜的時候，這四周可都是人啊。
    老侯爺也是忍不得的性子，聽到這裏撇撇嘴，不以為然，敢在夏祭這麽重要的時刻下手，不管是誰，都該千刀萬剮，想必皇帝也是這麽想的。
    皇帝怎麽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流程還要繼續走，剛才的小插曲過後，依舊是一環扣一環，該少的一個都沒有少，總算是有驚無險地結束。
    隻是最後一道走完，皇帝突然看過來，蕭天洛和老侯爺都腰杆子一挺。
    “老侯爺與蕭天洛許久未見老六了吧。”皇帝笑道“今日難得，一會兒留下吧。”
    “多謝陛下。”老侯爺聲如洪鍾，朗聲說道“老臣鬥膽，六殿下在侯府三四年，侯府上下都視六殿下為親人，這一走數月，老臣全家均是想念得很。”
    史大人在心中掐算，直道誇張了，哪有數月，從春闈二月算起，也才三個月啊，老侯爺現在的風格怎麽越發地像蕭天洛了。
    但不知道細節的人聽到卻覺得宣武侯府與六殿下的關係果真緊密，視為親人呐。
    蕭天洛當然知曉這是祖父故意而為之，就是給六皇子撐腰。
    “的確，侯府對老六有教養之思，朕作為他的生父，也不能輕視恩情，這件事情是朕安排得不好，朕需反省。”
    “不敢，不敢。”老侯爺沒想到皇帝架得這麽高，連忙說道“老臣等人隻是單純想念六殿下，不敢居恩，陛下誤會了。”
    皇帝沒有多說話，反正此事就這麽定下了，史大人倒是覺得欣慰，他是替侯府打抱不平的，好歹養了好幾年的孩子，怎麽就連見一麵都是奢侈。
    他家的小子史玉琦也是成日裏嘀咕，同窗們別人都是想見則見，唯有六皇子不同了。
    他是深信朱則佑不會因為認祖歸宗後就不認同窗，說來說去還是皇家的規矩太多了。
    蕭天洛則是想到其它地方，幸好皇帝未叫上他們全家，僅是他們祖孫二人，他現在仍不想大小姐有內力這件事情曝光，要是牽扯起來，從前的種種事情說不過去。
    人群散去，祖孫二人跟著皇帝進了皇帝的行宮，有了皇帝的金口玉言，朱則佑後續的事情也不管了，自有禮部尚書去打理。
    看著這一幕，太子的眼睛都被激紅了，祭祀之時，父皇與母後加上他這位太子一同上香，頗有一家三口的感覺，這天底下還有比他們身份更尊貴的父母與兒子嗎？
    可惜，這種高高在上的想法在這一刻被打碎，剛才發生的事情怎麽就如鏡花水月了。
    諸位跟從的臣子們也是各懷心思，那程武身邊就跟著好幾位太子黨，示意他去安慰一番太子，程武輕輕笑道“諸位是怕太子背不上一個結黨營私的名號嗎？當心過猶不及。”
    眾人被堵得語塞，程武現在儼然是他們的主心骨，他來到皇後與太子身前，深深一躬。
    皇後看著這個親侄兒，也是百感交集，曾幾何時，程武鐵了心要與他們拉開距離。
    直到兄長出事後，這個侄兒卻能撐下門楣，保住了程家的將來，這也成了她和太子的底氣，兒子成了太子不能輕易出宮，她就讓老五去與程武修複關係。
    或許是程家出了那樣的大事，程武的想法發生轉變，又慢慢緩和了態度，與他們修好了。
    這會兒太子心亂如麻，看到程武過來，臉色也沒有好看多少，等到眾人散去，程武才正色道“方才那香燭折斷可與太子殿下有關？”
    太子的臉色大變，不悅道“你怎麽可以懷疑孤，泰山祭祀的意義重大，孤就是要搞事也不會挑在這個時候，我是傻子嗎？”
    “不是就好。”程武說道“今日的事情雖然圓了過去，長了眼睛的都知道那香燭是被動了手腳，幸好還有一枚龍鳳呈祥的菩提子可以圓過去，若是收不了場又該如保。”
    太子隻覺得自己冤枉，他在這種場合也是正兒八經的繼承人，是要跟著父皇一道上香的。
    怎麽可能在這種時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程武心下稍安，又說道“那菩提子又是怎麽回事？”
    皇後與太子麵麵相覷，他們還想問呢，那老六到底是怎樣的神通，從哪弄出來那東西？
    “父皇，兒臣是從梅莊主那裏得來的。”
    皇帝的院子裏，朱則佑正老實交代中“梅莊主說防怕是防不住，若是真有人故意從中作梗，到處都有空隙，這的件是梅莊主的私藏，說世間難得一見的龍鳳菩提。”
    “此物可以當成吉祥之物，若真出了什麽亂子，就祭出來說是吉兆，說不定就能過關了。”
    朱則佑也是一臉的無奈“兒臣這些天嚴防死守，就怕有人在祭品上做手腳，剛才擺出來的時候又檢查過一次，就是沒料到對方會當場動手。”
    暗衛已經取了斷掉的香燭過來，那香燭是齊整地斷開，截麵光滑，就像用利器劃開的。
    香燭本身的質量沒有任何問題，這就是外力截斷。
    “父皇，是內力所為。”朱則佑十分肯定“這才是兒臣沒有防住的原因。”
    沒有提前設計陷阱，而是在現場臨時發難，今日若是沒有那枚龍鳳菩提，隻怕很難圓過去，他這個衝在一線的自然會受到責難，整個禮部都顏麵掃地。
    最重要的是，這次是自己的首秀，第一次操持這麽重要的場合，禮部追責下來，首當其衝的就是他，若是沒能圓過去，今日便是他折戟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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