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4章 神是他,鬼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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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說了一路話,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在宮門前分開,蕭天洛到家就把三塊玉交給三小隻了,聽說是表叔送的,三個人也看不出好歹,各領了一塊就開心得很。
    陪著三個奶團子玩了玩,等到他們要去習字,蕭天洛才將進宮的見聞與祝久兒講了講。
    “是件好事,隻是可惜了。”
    沒揪住最後那人的馬腳是這次最大的遺憾,“這樣的人也才適合做咱們的對手。”
    噗嗤,祝久兒被他的大言慚驚到了,順手就給他一下:“不說你們,我也覺得是安北侯。”
    “他那庶子上次事情做得不漂亮,陛下可是親自點過的,但薑還是老的辣,一個能縮起來忍這麽多年的,我可不覺得他沒腦子,這次算他走運。”
    蕭天洛是有些不甘心的,這安北侯既然是橫在心間的一根刺,到底何時能拔除?
    讀過史書的他看過無數像安北侯這樣有野心又手握軍權的武將,比如東吳的太史慈,此人是三國名將,素來能打,與孫策交好,但此人直到臨終前才曝出自己的野心。
    他是怎麽說的?大丈夫生於世上,應當帶著七尺長劍,以升於天子階堂。
    聽聽,聽聽,還天子階堂,可見他根本不甘心做一個隻為旁人賣命的武將,此人也不是戰死沙場,而是病死,病死的啊,臨死前他得有多憤懣。
    都說亂世出英雄,他就是悔在自己沒有及時出手,那安北侯呢。
    “我可是活了兩輩子,見過的太多了,他從前要頂四皇子,那是四皇子的身份正當,能光明正大地上位,可現在四皇子與他割裂了,他能怎麽著呢,難不成直接反?”
    皇帝是何行人也,趁人病,要人命,趁著上次安北侯府和賢嬪算計皇長孫之事將安北侯府的軍權分化了出去,再加上此前赤煉軍被安北侯自己主動讓出,如今軍力大不如從前。
    正因為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安北侯現在被架在那裏,要是繼續老老實實定是不甘心的,但若是貿然起事,沒有百分百的成算也不敢,真正的是左右為難。
    “既然如此,為何對六皇子下手?”祝久兒想到四皇子仍覺得可惜:“難道還是對四皇子上位不死心,想要拚一拚?”
    “我倒不這麽覺得,四皇子再怎麽著也不可能大義滅親,這是他的性格使然,沒看自己的親兒子被折騰沒了也沒斷親?所以啊,隻要鏟除了有威脅的太子和六皇子,就好說了。”
    “皇帝的兒子是多,但能迅速上位的有幾個?”蕭天洛的話實在是太大不諱,祝久兒警覺地去看窗戶,他失笑道:“他現在是想著弄走一個是一個,等著皇帝後繼無人的那一日。”
    “他不動太子,那是太子現在名副其實,但估計也瞧出皇帝的打算了,這一個二個的都悟到,我看六皇子也不必藏著掖著,該現鋒芒則現,往後不必做那璞玉了。”
    這一天遲早要來,夫妻倆早就料到,隻是到底比預想還要來得快些。
    最終也是口說無憑,沒有半點證據,倒是衛陵隔了兩日就病愈上朝,還有那禮部溫尚書也是一切如常,隻有容嬪娘娘膽子其實還是小的,病了一場。
    隻是在後宮裏皇後娘娘最大,她的病比起皇後娘娘來算不得什麽,除了平時交好的嬪妃有過來探望,也就隻有七皇子會時常伴在左右,私下多加寬慰。
    而七皇子經曆了上次一出,徹底認清自己上不了桌,麵對太子和六皇子時態度更加恭敬。
    至於宮海,與衛陵再見麵後一通深聊,那更是醍醐灌頂,順帶著他們這一幫人都知道之後要如何做了,更是想法子私下與六皇子見了一會,彼此交談得極為愉快。
    會麵的地點就在天香樓最私密的包間裏,有蕭天洛的人盯著,彼此也算是化幹戈為玉帛。
    六皇子在泰山府被算計的事算是翻篇,至於那暗地裏伸出的那隻手因為太過隱秘,始終未能直接揪住,除了此事可惜些外,結果也算利好。
    六皇子在天香樓與他們一聚之後,又收到了溫尚書私下的歉意,兩人同在禮部,說起話來可就方便多了,在禮部尚書的辦公之所裏,門一關,溫尚書便是氣短了一截。
    兩人也算是摒棄前嫌,之後隻要六皇子一天在禮部,一天就能順風順水。
    而那方正的處置則要微妙得多,他本意是想替自己謀一條生路,但皇帝給的顯然不止。
    在沈渡親自過來通知他可以離開時,他雙腿發麻,不敢相信:“放我出去?”
    沈渡的臉上沒有半點波瀾,他低喃道:“不該是徒刑嗎?”
    可惜沈渡沒有給他答案,隻讓他迅速換好衣裳離開,至於後續的事情,他隻字不提。
    能得自由已經遠超過想象,方正想,這樣也好,以後也就做個普通百姓,大不了像長輩一樣帶著全家老小離開都城,這樣也好啊,這地方,果然不是一般的人能待的。
    帶著這樣的想法重見天日,方正的眼睛被陽光刺得眼前發黑,短時間內不能視物。
    待適應了外麵的光線以後,他極是意外地看到了兩個人——衛陵與富海。
    他們站在大理寺的門外,穿著便服,隻是兩人都與自己一般瘦削了一圈,衣服看著都有些空蕩,他當下有些狼狽,想要藏身卻哪有地方可去,此刻又沒有地洞。
    兩人迎上前來,隻是上下將他看了一眼,並未多說,就將他請上了馬車。
    哪怕是待在狹小的馬車裏,三人麵麵相覷,卻是當下無言。
    直到馬車駛入長街,聽著外麵的喧鬧,方正終於歎息道:“鬼使神差。”
    當下隻能用這四個字來形容他此前做的事情,要說萬點不由人不可能,起碼在當時故意說出衛陵會內力這件事情時,聰明如他也想到了後續可能發生的事情,但他依舊講了。
    此時的鬼使神差,那神是他,鬼也是他。
    衛陵大難不死,如今還保留原職,至於富海本就是計劃外的一環,也算不得知情不報。
    他隻是知道衛陵不對勁,但也直到香燭斷掉的一刻才知道衛陵要做的是什麽事。
    方正是實打實進了大理寺的人,恐怕他自己也不曉得自己會落個什麽下場,衛陵看著外麵的光景,突然說道:“十一年,我們相識也有十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