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露出了馬腳，他想借用當時的百花閣密報還查你嶽父、嶽母的去向，動靜太大，被朕的暗衛逮了個正著，不過當時兩朝正停戰，他既是將領又是大齊王爺，還能殺他不成？”
    “隻能暗中召見他，勸他莫要引起他人的注意，迅速離開大楚，不若然兩朝剛安下來的局麵恐怕又要起波瀾，他這才不情不願地離開，就是那次，朕才知曉此事。”
    “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覺得荒唐還是佩服，這大齊人一旦動起心來都是一根筋，厲王是如此，如今的駙馬也是如此，你是想一家團聚不假，現在都暗地裏威脅起朕來了！”
    “這種偏執的勁啊，要是他此生都對公主如此，朕倒也放心，就怕他好到一半改了心思，朕的女兒就要在異國他鄉受苦受罪，朕看不得，她的母親又如何受得？”
    “不是有大楚做靠山嗎？現在有您，將來有六皇子。”蕭天洛大咧咧地說道：“有如此強勁的娘家，公主有何懼之，待得不開心了，隨時回來就是，隻要靠山不倒就好。”
    “放肆！”皇帝嗔怒地看著蕭天洛：“一日日胡言亂語，朕真是給你臉了！”
    蕭天洛瞧出皇帝是假怒，但也做樣子求饒：“陛下恕罪，小民這張嘴也是個不把門的。”
    “哼。”其實話糙理不糙，隻要他們父子倆不倒，起碼能保聖懿與小郡王兩代人在大齊過得安樂，無人敢欺，至於將來的事，他自己都不敢說大楚千秋萬代，如何敢說？
    “行了，起身吧，看在你這次立下大功的份上，朕也懶得與你計較，這次回來好生歇一陣子，那什麽硝石的事情放一放再說，不必急在一時。”
    皇帝又道：“現在大齊一番內亂，損傷嚴重，短時間內也濺不出水花，隻要駙馬上位，簽定了協議，這一方的威脅算是徹底解除，那就隻餘下倭國了。”
    聽聽，陛下隻說大齊與倭國，蕭天洛故意道：“那南疆呢？南疆閉關鎖國不知道玩什麽。”
    “南疆無事，”皇帝幾乎是給蕭天洛吃了一顆定心丸：“實話告訴你，南疆閉關以前與朕互通過聲氣，此事朕是提前知曉的，你莫要擔心。”
    “怪不得陛下會對那來自南疆的所謂質子如此親厚，哪有質子能有他這般待遇。”
    蕭天洛搖頭笑道：“也不知道這位質子爺是發了哪門子的神經，總追著久兒叫姐姐。”
    皇帝的臉色果如預期那樣地發生些許變化，雖隻是一瞬，蕭天洛本就是有備而來，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就盯著皇帝的神情呢，將那一瞬而過的微表情抓得剛剛好。
    那是一種懊惱的神情，似乎對公子羽的舉動不滿意，但再一細品的話有些氣急敗壞。
    這是急什麽呢，急公子羽過早地示好？
    蕭天洛覺得回去後再和大小姐仔細琢磨下，這個話題皇帝是不願意再繼續下去的，他既是不急著硝石炸藥的事，自己也就趁勢歇下了。
    從皇宮裏出來，蕭天洛一身輕快，出來相送的丁公公滿臉笑容。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好，趕好遇到小李公公過來又替太後娘娘送吃食，與蕭天洛的眼睛對上，小李公公露出個笑容，丁公公瞧見了，打趣道：“這不是太後娘娘身邊的紅人？”
    小李公公苦笑道：“您老人家莫要打趣小的。”
    “皇後出宮，也早不記得你這號人物，你的好日子終於來了。”丁公公還有什麽不知道的，當初那件事情他也是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不得不行事。
    原本以為必死無疑的小太監不僅逃過一劫，現在還青雲直上，丁公公要說不提防也是假的，但幾年下來了，這小李公公似乎隻在乎太後，並沒有往陛下身邊擠的打算。
    如此一來，丁公公對此人的識趣越發滿意，對待他也多了不少笑臉。
    蕭天洛和小李公公眼對眼，不多時就暫時分開，蕭天洛走到了曾經與小李公公短兵相接的地方，不多時這位就過來了，遠遠地就叫了一聲“恩公”。
    “行了，都多久以前的事了，皇後失勢，你現在的日子也是好過起來了。”蕭天洛說道：“從未正式向你道謝過，若非有你提醒，我們還會繼續遭了五皇子的暗算。”
    “我們在明，他在暗，我們又能逃過幾回。”
    方才兩人眼神一示意就達成默契，共同回到這兩人緣分開始的地方，不同於當年，彼時一個是宮裏無足輕重的小角色，性命被人視為草芥，一個剛入侯府，戰戰兢兢。
    如今兩人都站穩腳跟，再回到這裏，彼此的心境都有了很大的變化。
    “今日想與公子會麵，是想請公子多小心賢嬪那邊，這些天那邊有些異動，往來的人多了些，不知道又在籌謀什麽，”小李公公歎道：“看來她還是賊心不死。”
    賢嬪，蕭天洛撇撇嘴，那女人到現在還不死心呢，不過他相信皇帝不會渾然不知。
    皇後拎不清，腦子容量有限，背後的程家又暗中投靠了六皇子，其實早不足為懼，他們要等的就是太子犯更多的錯，讓朝臣對他的不滿越來越深厚就好。
    可是賢嬪，蕭天洛歎了口氣，這位可不是個好對付的，前陣子瘋瘋傻傻的，鬼知道是真是假，弄不好就是故意的，以降低大家對她的戒心，瞧瞧，現在不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小李公公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下次莫要探視了，以保命為上，賢嬪不比別人，她手段要狠辣得多，你好不容易熬出頭，莫要再替我出麵打聽任何事，此是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小李公公的眼裏盈滿淚水，宮中難有真情，小人物被碾死就如同一隻螻蟻，他覺得自己能混到現在的地步就是頂天了，所以覺得萬分慶幸，也萬分感激蕭天洛。
    他是心甘情願為蕭天洛當宮裏的耳目，從未想過從蕭天洛身上得到什麽，也早將自己的生死置之事外，但蕭天洛不一樣，蕭天洛更在乎的是他的生死。
    “上次就與你說過，你呀。”蕭天洛無奈道：“好生保重，護好自己的性命，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