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是正兒八經地找一些與硝石有關的書，要說資源還得是國子監，與大楚礦質有關的書籍不少，但大多是記錄各種礦石的起源、利用與發展。
    他們就這麽一本本看著，慢慢地也入了迷，在蕭天洛翻看完一本準備去拿另一本的時候，啪噠一聲，頭頂一本書掉下來，正砸在他的頭頂。
    莫名地挨了一下，蕭天洛撿起來這本罪魁禍首的書，祝久兒則忍不住樂了，這本書莫不是看他不順眼，好端端地居然落下來了。
    蕭天洛打開一看，整個人都麻了，這是畫本啊，不過一細看，裏麵畫的居然是實驗圖？
    這下可是血衝到頭頂，蕭天洛火速地翻了一遍，這比當初看到先帝留下的書舍更令人激動，這實驗圖可細致多了——有硝的提取流程！
    “我的個乖乖，”蕭天洛幾乎是把祝久兒扯過來的，這本蒙著灰的冊子明確了如何從硝石裏將硝提取出來，這不正是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嗎：“媳婦，你快看！”
    這本冊子真是讓兩人覺得石破天驚了，再看後麵的落款，居然隻有兩個小字——諸諸。
    “嗯？這人是誰？”蕭天洛正納悶，抬頭見到大小姐的眼神恨不得將這冊子灼穿一般。
    “是我娘親的小名，”祝久兒說道：“果然，咱們猜對了。”
    最早從安王妃那裏得知母親成日裏琢磨著硝石，到現在為止，他們終於能確定，母親就是在折騰火藥，“怕是遵從著先帝遺旨進行，試驗的地點從大楚變成南疆。”
    “買止血藥是因為試驗時的意外吧？”祝久兒越來越篤定了：“一旦爆裂時發生事故，慘烈的結果你我都是知道的，隻是不知道南疆能從大楚這裏得到什麽。”
    “能為了配合大楚而甘願封關，想必有他們能得到的東西，”祝久兒說道：“現在想想，向老將軍可能是接近真相之人，隻是未知全貌。”
    向家是駐守兩朝交界的武將之家，世代相守，到目前為止也隻有向小將軍一人返回都城。
    他們知道得必定比常人要多，不過陛下有意不讓他們知道全貌，所以有些指示他們也是一知半解吧，現在好了，看到這冊子，兩人的心徹底踏實了。
    “等等，”蕭天洛一擺手，說道：“這冊子我們帶走吧。”
    “不妥吧，此物屬於國子監……”
    祝久兒的話沒有說完就悟了過來，陛下是知道他們會來這裏的，國子監是什麽地方，書館都有專人打理，這冊子並不放在書架上，而是在頂上，剛才掉下來的契機也有些古怪。
    就像，專門為他們準備的一樣，蕭天洛在國子監幹了那麽久，以前也沒少來這裏，還真沒見過書被擺得亂七八糟的情況，哪有那麽多莫名其妙的巧合啊。
    兩人對視一眼，要知道是不是蕭天洛這麽想的其實很簡單，隻要找到這地方的記錄就知道，蕭天洛十分熟絡地去找人去了，過了不少時間就回來。
    沒等祝久兒開口問，他就把祝久兒手裏的冊子直接塞進懷裏：“書館裏沒它的記錄。”
    也就是說，它根本不屬於這裏，屬於空降兵。
    皇帝有話不說，用這種方式來告訴他們也算是有良心了，他們二人也是為皇家鞍前馬後，頻頻涉險，皇帝自稱與嶽父是義兄弟，就逮著義兄弟一家薅啊！
    兩人拿好冊子去看孩子們，三個孩子隻覺得這裏的藏書多得嚇人，老二老三還好，老大祝承晗兩眼放光，麵前堆放的書一大疊，這哪裏看得玩。
    國子監的書可借不走，這裏又不是普通書館，蕭天洛摸摸他的頭，靈機一動道：“不如我去找祭酒大人商量下，我與你娘親來客座，能否讓你過來借地方看書，隻看不帶走。”
    “真的嗎？”祝承晗激動萬分。
    “你若是想，爹就想辦法。”蕭天洛掃過老二、老三，老二天生不是讀書的料子，坐在這裏屁股上像紮了針，隻有老大是求知若渴。
    在私塾那邊，諸位先生嘴巴上對著三小隻全說著誇獎和鼓勵的話，其實早有意無意地透露出對老大的偏愛，反正老大肩上的擔子也重，他自己願意，早些培養也好。
    蕭天洛不是說說而已，離開時就找祭酒大人聊了此事，還真確定下來了，那祭酒大人早聽老國公爺提過侯府的這位曾長孫天資過人，成全之外也想與侯府走得親近些，有些私心。
    一家五口浩浩蕩蕩地來，又浩浩蕩蕩地離開，上馬車之後，祝久兒突然感覺到什麽，掀開布簾看出去，一道身影在國子監外一閃而過，蕭天洛也瞟了一眼，認了出來。
    “是暗衛統領，看來剛才是他搞的鬼，大小姐沒有察覺？”
    不是，這人什麽意思，祝久兒白他一眼，展開手心——是一根極為細的絲線。
    “他沒有靠近，隻是提前設好了機關，等我們走近的時候，隻要扯動絲線就能讓那冊子掉下來，可以說是送到我們麵前，這定是陛下的授意了。”
    “為何不直接告訴我們，還要這麽偷偷摸摸的。”蕭天洛實在不解，既然視嶽父為兄弟，兄弟是為他賣命，怎麽還得讓其家人成日裏擔憂，也不怕老人家受不住。
    “或許他不怕讓我們知道，卻不想讓有些人知道。”祝久兒倒是覺得皇帝隻是足夠小心：“與其這樣，不如瞞著所有人，這才是真正的保密。”
    這樣也說得通，這件事情看來萬分重要，能讓皇帝守口如瓶至此，罷了，這本冊子拿回去後也要好生地收好，如此一來，蕭天洛的心弦反而放下了。
    “大小姐有所不知，若是嶽母先走一步，我這心倒放下了，原本擔心自己步子邁得太快引人懷疑，結果搞笑了，所以白糖炸藥旁人驚奇，陛下的反應說來平淡。”
    就是不知道嶽父、嶽母在南疆的研究到了什麽地步，可惡啊，那公子羽的嘴巴太緊！
    也是不能背地裏說人，剛念叨了這公子羽，兩人的馬車從國子監出來後不久就碰到了公子羽，這次倒是馬車撞馬車，而是看到他帶著侍女在路邊買小玩意兒。
    公子羽也是個自來熟，一看到侯府的馬車，立馬就興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