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嗆得無話可說，安國夫人惱道：“如今還要一家分離，那大齊是什麽地方，雖不是苦寒之地，到底與大楚比不得，難道真讓女兒與外孫去那地方不成？”
    安國夫人其實心底清楚什麽是最好的選擇，隻是理智之外還有情感，她與女兒分離多年，好不容易才享得現在的團聚，安定的局麵突然被打破，她內心梗著一根刺。
    “夫人息怒。”皇帝還要哄著曲昭意，看她眉頭皺起，自己的心都要抖三抖。
    曲昭意的氣難撒出去，聖懿公主笑著哄道：“娘親莫要擔心，這些天女兒為了此事細細思量過，也與久兒聊過，捫心自問，其實女兒是傾向於去做大齊皇後的。”
    “這個選擇在短期內看來或許是去吃苦遭罪，但可能功在千秋，大楚與大齊才能真正地和睦，讓大楚抽出手來對付倭國，倭國賊心不死，始終是心頭大患。”
    “況且，元宸畢竟是明熾的生父，我們過去也是一家三口團聚，明熾嘴上不說，心裏是渴望父親的，既然如此，過去搏一把又如何，何況元宸不是答應了麽，之後願意認大楚為主。”
    “隻是此事要從長計議，但不管是不是明麵上認了宗主，兩朝平安是不爭的事實，短時間內都不會見到戰火，父王可抽出手，這個角度來看，是利大於弊。”
    “將來的事情何人可以斷定呢，若是明熾不是那塊料，我們也隻能別想法子，”聖懿公主還是那般地大大咧咧，無所謂地說道：“大不了再生就是了。”
    “你這孩子！”曲昭意可算是被哄好了，但還是難忍：“看來你早就有了主意，鎮國長公主也不要了？”
    “此事好說，朕要封聖懿為鎮國長公主，再出嫁到大齊為後，這是為了大楚做出的犧牲，鎮國二字朕的女兒擔得起，”皇帝可算是找到了表現的時機：“如此可行？”
    “多謝父皇！”聖懿公主喜出望外，這可是超乎預料的發展，如此一來，自己也算是達成了一開始的計劃，現在還多得一個呢，原來的計劃裏可不包括去大齊！
    六皇子朱則佑聽了這半天，雖是無奈，但他受過教，知道如何權衡利弊，這是皇姐思量過後做出的決定，再看父皇的打算也是如此，顯然他們是一拍即合了。
    這件事情看來就要如此定了，一想到要與姐姐與外甥分離，朱則佑難忍心中的不舍。
    “那大齊準備何時來提親？”
    “新年之時，年後再迎親。”皇帝掃了他一眼：“朕知道你也不舍皇姐，但生離死別本也是人生的一課，你總該提前習慣的，大局為重，似你皇姐這般大局還能成全私情已經難得。”
    聖懿公主聽了這話有些尷尬，紅著臉道：“哪有什麽私情？”
    她與元宸真是無話言說，兩人一開始互相敵視是真的，後來為了大局走到一起，彼此也是心知肚明，彼此都有所圖就一拍即合唄。
    但兩人從一開始在榻上那點事居然就很合拍，許是睡出來了情感，也或許是兩人共謀後發現彼此也合拍，反正就如蕭天洛說的那般一點點質變了。
    曲昭意看破不說破，女兒這表現，若說沒有私情她也不信，真是女兒大了就不由娘，她有自己的主意，也有自己的家，女兒與元宸、明熾才是真正的一家子。
    就算強留女兒在大楚，那就要一家分離，罷了，罷了。
    曲昭意心中別扭，麵對皇帝尤其沒有好聲氣，到頭來自己的女兒還是要為大楚犧牲自己，不過也就是看在女兒也樂在其中她才作罷，不然非得薅掉狗皇帝的頭發不可。
    看出母親心情的複雜，聖懿公主靠過去道：“母親放心，有整個大楚作為女兒的靠山，還有何懼之有，若是女兒在大齊受了委屈，母親可要監督父皇為女兒出頭。”
    “如若你父皇連唯一的公主也護不住的話，讓你在大齊受苦，大楚的顏麵也無存。”
    曲昭意意有所指道：“陛下說是不是？”
    皇帝被內涵了一通絲毫不生氣，能這麽說代表昭昭想通了，也接受了女兒的選擇。
    他承認這中間有自己的私心，但要為女兒做靠山的心意也是堅定的：“自然如此，現在有朕，將來還有老六，在咱們大楚，父兄從來都是家中姐妹的支柱。”
    曲昭意鬆了口氣，她自己也是有父兄支持的，就知道這樣多有底氣，自家女兒會有這世間最尊貴的人的支持，大齊那邊，多少還是能拿捏幾分的。
    隻要大楚的國力雄厚，大齊何人敢欺辱他們的女兒？
    聖懿公主這邊塵埃落定，隻是還要花時間與朱明熾說清楚接下來要發生的事，離開大齊時，他是萬般不舍自己的父親與祖父，現在則要反過來了。
    再看身邊的朱則佑，聖懿公主知曉自己的離去對他而言是種打擊，拍著他的肩膀道：“皇姐走了，但還有久兒與蕭天洛做你的兄長、姐姐，莫要擔心。”
    提到蕭天洛和祝久兒，朱則佑的腰杆子都硬實了一般。
    自打進了西營，原本文質彬彬的皇子現在變得糙了許多，但也讓他的氣質變得更為堅毅。
    就連個頭都長了不少，眼看著就要超過皇帝，看著這般成長的弟弟，聖懿公主的心都是滿脹的，姐弟二人眼神一交匯，聖懿公主也是腦子一抽，說道：“不行母親再生一個吧。”
    “生來做甚？”曲昭意整個人如臨大敵。
    “給皇弟做伴呀。”聖懿公主堅定地說道。
    皇帝心頭一喜，曲昭意的笑容一冷：“你還是早些去大齊吧。”
    母女倆的感情是說沒就沒，聖懿公主幹笑了幾聲，看來母親的心早就冷了，現在不管父皇做什麽都難暖熱，別說再生個孩子了，能維持現狀就相當不錯。
    聖懿公主的去意已決，皇帝當場寫了回信，在信裏自然還要與自己的女婿過下招，對於對方提出的條件不可能全盤結束，從現在開始就要彼此交鋒，直到實現平衡為止。
    該為大楚和女兒爭取的，皇帝絕不會手軟，看著皇帝在回函上蓋上大印，曲昭意反問道：“此信至關重要，還是通過飛侯相送，省得出亂子。”
    “夫人放心，”皇帝極是自信道：“朕與元宸的往來皆是由飛侯負責，不假手於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