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月站在江寒的洞府門口，臉色有些蒼白。
“師姐，真的要去嗎？”她有些不安的看著墨秋霜。
“去，必須去。”墨秋霜沉著臉。
“這些事情你早晚都要麵對，我在外麵等你。”
事已至此，柳寒月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她深吸一口氣，抬腳踏進洞府。
第一眼，她就看到了櫃子上的一塊陣盤，那陣盤她很熟悉。
她記得這塊陣盤，那是江寒突發奇想，要學習陣法的時候，用來練習的陣盤。
那時候江寒經常纏著她，想要向她請教陣法的問題。
柳寒月一聽，隻覺得好笑，嘲諷他一個廢物哪來的膽子？陣法一道對天資要求極高，就你這傻子還想學陣法？
她本想就這樣把江寒罵走，沒想到江寒那麽有毅力，任她如何打罵，鐵了心要學陣法。
無奈之下，她就告訴江寒，隻要江寒能在三天內，不動用靈力，抓來一百條毒蛇，她就願意教他陣法。
她知道江寒一直怕蛇，這麽說也隻是想讓他知難而退，說完當場就忘了。
可沒想到江寒竟然當真了，他竟然真的不眠不休的抓了三天毒蛇，而且沒有動用靈力。
當江寒拿著三大筐毒蛇來找她的時候，把她嚇了一跳，根本不記得是她讓江寒抓的毒蛇，一掌把江寒和毒蛇全轟了出去！
“給我滾！江寒你這個瘋子！你竟敢拿這麽多蛇來嚇我，你是不是想死？！”
“二師姐，不是你說的，隻要我不用靈力抓到一百條毒蛇，你就教我陣法嗎？”
當時江寒臉色蒼白，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小心翼翼的跟柳寒月解釋。
“我現在抓夠一百條毒蛇了，你說好了要教我陣法的。”
可柳寒月當時隻想離蛇遠一點，根本不管江寒怎麽樣，看他還不走，當即大怒。
“我說讓你抓蛇你就去抓？我說讓你死你怎麽不去死？！”
她又是一掌把江寒扇飛，大聲嗬斥道：
“我才不要教你這個廢物，給我滾遠點！再敢來煩我，我就把你丟進蛇穀喂蛇！”
過了沒幾天，柳寒月聽說江寒中了蛇毒，差點沒命，她怕江寒出去說她壞話，還特意警告他別亂說話。
當時她並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反正她也沒說錯，江寒就是個又傻又笨的廢物。
她也不敢給江寒送解毒的靈藥，她怕被其他師妹看到了，會笑話她。
可現在，她臉色蒼白，心神巨顫。
柳寒月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她現在隻想轉頭就走，可腳下卻不受控製的上前，輕輕拿起那塊破損的陣盤。
這是一塊很常見的陣盤，這樣一個空陣盤，在集市上隻賣三千塊下品靈石，她從來就不屑於用這種垃圾陣盤。
記得有一次，那是江寒被她趕走後沒多久，他傷勢恢複後，不敢再求她教他陣法，隻敢一個人對著她洞府外的陣盤模仿著刻畫。
可柳寒月當時看到之後，勃然大怒，把江寒罵了一頓，不讓他看。
“廢物東西，你看的懂嗎？裝什麽呢？！”
“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樣，還學陣法？也不嫌丟人，你就算看一百年也看不懂，別在這惡心我！
“你再敢來看我的陣盤，我就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當時江寒連忙跟她道歉，失落無比的走了。
可沒過多久，江寒竟然又來找她。
“二師姐，我學會刻陣盤了，你快看，這是我刻好的陣盤。”
江寒臉上那開心的笑容，她直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
可柳寒月根本不想看他那狗屁陣盤，一個煉氣期，修煉還沒搞明白，就想搞陣法？
所以，她當時看著江寒遞過來的陣盤，沒有去接，先是一掌把陣盤拍的四分五裂，然後一巴掌把江寒扇倒在地，對著他大聲嗬斥。
“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啊？？你沒有那個天分，你學不來陣法，你是個廢物！你是個廢物你知道嗎？！”
當時江寒都被嚇傻了，他咬著嘴唇，任由眼淚順著臉頰流下，呆呆的看著地上碎裂的陣盤。
“對，對不起……”
江寒低著頭，左臉迅速腫起來，可他卻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一聲不吭。
他緩緩蹲下身，牙齒死死咬住嘴唇，淚水混合著血水落在地麵，顫抖著雙手撿起一塊塊陣盤碎片，把碎片抱在懷裏，沉默著離去，全程沒敢看她一眼。
那時候，柳寒月隻覺得江寒可笑，又不是小孩子，碰一下就哭的稀裏嘩啦的，果然是爛泥扶不上牆，沒用的廢物。
可現在回想起來，她隻覺得心髒一陣陣抽搐，就連呼吸都有些不暢，心湖更是掀起陣陣漣漪，原本就不算堅固的道心竟然開始鬆動。
塵封的記憶一幕幕出現，柳寒月腦中發出一聲轟隆巨響，貫穿識海的閃電將她的記憶強行撕開一個大口子。
“劈啪——！”大雨傾盆而下，江寒跪在她的洞府外，任由雨水將他衣衫砸濕，低著頭一聲不吭。
柳寒月心尖一顫，她記得這天。
“江寒，你說，你為什麽要用這種垃圾靈果喂養紫夢貂？！”
那時候她站在門口對著江寒大聲嗬斥，隻因為，她覺得江寒給她丟了麵子。
“南宮可是靈符宮的聖女，她的靈寵，更是天階靈獸的幼崽，我就讓你采些靈果喂喂它，你就拿這種垃圾，這種不入流的垃圾靈果喂它？”
“咱們淩天宗，什麽時候連高階靈果都沒有了？你知不知道你給我丟了多大的人，你讓南宮以後怎麽看我！”
“要不是紫夢貂非要纏著你，我才不會讓你陪它。”
“可你這個廢物，竟然連這點小事都幹不好，我真不知道你還能幹什麽？”
“你就給我跪在這！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再起來！”
“師姐對不起……”江寒終於抬頭，他扁著嘴看向柳寒月，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可是，這已經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靈果了。”
“我不要聽你的借口！”柳寒月指著他大罵。
“你沒有靈果，不會去執事堂要？他們那裏什麽靈果沒有，非要你在這充大頭？”
“我去了。”江寒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可是他們不給我……”
“住口！”柳寒月一巴掌把江寒打飛出去。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推卸責任？”
“而且，紫夢貂不就是碰了你一下，你竟然還敢吐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是不是想趁機索要靈石？”
“我沒有，我那是……”江寒大喊，可他話沒說完就被柳寒月打斷。
“我不管你有什麽理由！”她滿臉嫌棄的看著他。
“錯了就是錯了，我隻是沒想到，你竟然一點擔當都沒有，江寒，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我警告你，以後再也不許來找我，要是再讓我看到你，我見一次打你一次！”
當時江寒被她大罵一頓之後，臉色慘白，渾身顫抖，滿臉委屈卻又極為畏懼的看著她。
直到他跪了三天，暈倒後才被雜役弟子帶回去。
那天之後，江寒就不敢再來找她了，就算遠遠看到，他也是馬上躲起來，等她走了他才敢出來。
那時候，柳寒月隻覺得無比解氣，甚至還和師妹們分享怎麽讓江寒恐懼。
可現在，她好慌，她可是修真界有名的天才，修為高，陣法之道天賦更高，而且性格溫柔，知書達禮，誰見了她不讚一聲才智過人，清秀高雅。
可她怎麽會做出那種惡毒的事情，江寒可是她的師弟啊，她怎麽會那樣傷害他……
而且這次師姐回來後，跟她說了很多，那是江寒對師姐說的話，也可能，是對她們說的話。
“我不想見到你們任何人！再敢來惹我，大不了魚死網破！”
這些話真的是江寒說的嗎？柳寒月有些心慌。
江寒，真的是被自己逼走的嗎？他不會真的不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