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皇上饒命啊(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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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歡到了郊外的溫泉莊子心情卻好了很多。
    他在府邸總是壓抑,有的時候待在房間還能想到那日他跟宗遂帝交談的場景。
    晚上做夢會驚醒然後睡不著。
    甚至會睜著眼睛等天亮才能眯一會。
    換個環境也是換個心情。
    溫歡莊子周圍都比京城要暖和。
    他的身體現在不太能見風,其實太醫也很建議他來這邊養養身體。
    溫歡在溫泉莊子裏麵度過的第一晚難得沒有做噩夢。
    連紅豆都說他的氣色好了很多。
    再過了幾日手上有了提筆寫字的力氣,溫歡就準備開始寫信罵人。
    他要罵宗非白。
    對方一直騙他,那些寫的信說不定都不是真的。
    溫歡讓底下的人給他研好墨,然後就將人全部趕了出去。
    他罵人罵得可厲害,在信裏麵將宗非白批評地體無完膚。
    等罵完人了心氣順了又開始說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他在信裏麵寫:
    “宗非白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騙子!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這是他的開頭。
    “我跟舅舅坦白了,他什麽都知道了,我也什麽都知道了。你出京城的時候是不是渾身都是血啊?”
    這是他的中間。
    “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舅舅,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調理心情,我覺得自己還在生病。不是身體上的,是心上的。我跑來溫泉莊子躲著舅舅了,他會傷心,可是我生病了,再在府邸裏麵待著會病得更重。宗非白你那麽聰明,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麽辦?”
    他一封信寫了一整天,中間塗塗抹抹丟掉了好多。
    溫歡寫完了天色就暗下來,紅豆給他來點燈,看著溫歡寫的信問:
    “主子,要給您寄出去嗎?”
    溫歡搖頭。
    “我不寄,等什麽時候我的病好了,我再寄信吧。”
    他還沒收到他的暗衛寄過來的平安信,要麽是宗非白一直沒出現,要麽是宗非白的確還沒平安。
    溫歡不想幹擾他。
    在溫泉莊子生活的第五日,溫歡的臉色已經開始逐漸有點血色。
    他這段日子每天都吃得最新鮮的蔬菜,太醫給他開了特別多的滋補方子,紅豆盯著廚房的人每天給他做。
    溫歡逐漸看紅豆的眼神變得驚恐起來。
    但是臉色卻好了特別多,連嘴唇都紅起來了。
    在溫泉莊子的第十日。
    太醫終於點頭允許他下溫泉了。
    他來的時候就很想泡溫泉,但是太醫說他的身體不行,去泡溫泉太危險了,死活不同意。
    溫歡沒辦法,一直等啊等,等啊等,終於等到了今天。
    太醫點頭了,晚上他就泡了溫泉。
    整個人都藏在熱氣裏麵,暖乎乎的從腳心到腦袋瓜子頂端都是舒服的。
    這麽一泡,心髒也暖和起來,連心上的傷痛都輕鬆了幾分。
    最後溫歡從水中還舍不得出來,但是太醫在外麵叫,說再不出來就讓人強行拖他出去。
    溫歡承認他被嚇唬到了,這個方法很管用,他乖乖的出去了。
    在溫泉莊子的第十二天。
    他收到了宗非白的來信。
    裏麵依舊是歲月靜好。
    沒有提及半點風波,也沒有提到身體。
    溫歡發現他的字依舊是蒼勁有力,發現對方小習慣一個沒變,所以信件應該不是別的人代筆。
    他終究不是專業的,於是讓小鄧子去找專業的人來幫忙看。
    最後不知道對方從哪裏找到了一個書院的先生,留著長長的胡子。
    對方隻是將信紙上的字跡來來回回的看了好幾遍,然後說:
    “時間不對。”
    溫歡恍惚間明白了,卻不想明白。
    古代寫信那就是墨水毛筆。
    這個墨寫在紙上的滲入程度,有經驗的人是能夠看出來的。
    這位被帶過來的書院先生顯然對其頗有研究。
    溫歡這會思想開小差還能想起一些鑒寶節目裏麵看書畫字跡能夠根據墨跡和紙張來判斷時間。
    跟現在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溫歡想到什麽,將他當信件的匣子拿出來然後給這位先生看。
    “您幫我看看,這幾封信寫的時間。”
    溫歡從每封信裏麵抽出一張遞給書院的先生,對方花費的時間不長很快就單獨抽出幾張表示:
    “這幾封信應該是在同一時間段寫的,前後誤差不會超過三天。”
    事情到這裏就很明朗了。
    宗非白提前就預料到他這一路走過去絕對不會平靜。
    那麽一個月的一封信,倘若他身受重傷或者是昏迷自然沒辦法寫信給溫歡。
    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宗非白提前寫好了幾封信,裏麵寫的都是些家常內容。
    等到了溫歡的手中,他看不出來差別,自然就如了宗非白的意。
    而最近送過來的信,要不是跟溫歡自己的暗衛送過來的消息完全不同。
    溫歡當真要繼續被宗非白給騙下去。
    他氣的要命。
    “紅豆!你送送先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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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豆趕忙帶著人下去,屋子裏麵所有人,還有院子裏麵的人都被趕出去了。
    溫歡抓起那封信,想丟出去,但是又舍不得。
    最後氣鼓鼓地又將上次寫好的信拿出來,重新拿了信紙罵罵咧咧地又寫了一頁。
    在信紙的最後寫:
    “宗非白你應該沒想到我年節前後大病了一場,太醫差點沒把我救回來,你猜這件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溫歡氣昏了頭,這封信也不等他身體好了,直接叫人給寄了出去!
    紅豆回來的時候,沒在屋內找到溫歡。
    “主子呢?”
    還是一路問了下人才找到了生悶氣躲在後山的小侯爺。
    溫歡生氣,整個人裹得倒是很嚴實。
    他罵罵咧咧的,一邊罵還時不時地給麵前的樹一腳。
    因為太過投入,連紅豆的腳步聲都沒有聽到。
    等發完脾氣感覺累了回頭才發現紅豆。
    “…紅豆你什麽時候來的?”
    紅豆裝作思考的樣子唔了會說道:
    “您在罵九皇子是天下第一大蠢驢的時候來的。”
    溫歡眼睛一轉,思考了一會,沒想起來他什麽時候罵了這麽形象的話。
    “算了,這都不重要!反正以後我不會再信宗非白的鬼話了!我要狠狠地罵他!”
    溫歡莊子裏麵發生的事情,宗遂帝也有所耳聞。
    畢竟那個留著長長胡子的先生就是他送過去的。
    宗遂帝自然知道溫歡為什麽朝莊子裏麵跑,但是太醫說那裏確實有助於他養病,宗遂帝就不說話了。
    莊子裏麵原本的人中插了幾個宗遂帝的人,安樂公主和溫行知的人。
    溫歡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總歸沒說什麽。
    這段時間,宗遂帝每天都會聽莊子的人來匯報。
    倒不是監視,隻是聽聽他身體有沒有好些,吃飯有沒有多些就停了。
    直到今天,溫歡要找人來看字跡底下的人機靈很快就找到了要去找人的奴役飛快的將人才推薦了過來。
    現在這個人才,那個書院先生正恭敬的站在宗遂帝麵前,沒說那些信紙上寫的什麽,隻是將得出來的結論說了一遍。
    宗遂帝很輕鬆的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宗非白和溫歡約定好了每月通信。
    但是在翠嵐國,他要是不被發現還好,要是被發現了那就是所有皇子的眼中釘肉中刺。
    必定是要被所有人給盯著想要狠狠弄死的。
    哪怕是神人都沒辦法保證自己無時無刻安全的活下來。
    宗非白自然也是。
    倘若昏迷,或者受重傷,無法寫信或者沒有力氣,手發抖等等都有可能會因為信件延遲或者字跡發虛讓溫歡看出端倪。
    於是他想了一個辦法。
    很簡單,隻需要多寫幾封信就行了。
    現在事情敗露,溫歡很生氣。
    先生說他離開之前聽到小侯爺在院子裏麵罵人,但是語氣聽著像是要哭了。
    宗遂帝讓他下去不必候著了。
    他又想到了安樂公主的話,心中糾結又難過。
    倘若真的任由溫歡同宗非白這般過下去,他們之間真的能長久?
    但要是真的再去做兩個人之間的王母娘娘,硬生生的要在他們之間劃出一條銀河,那…豈不是會更恨他。
    宗遂帝也還記得那日溫歡吐出來濺在他身上的血。
    他手上沾染過不少的血,但沒有哪一次有那般的觸目驚心。
    大概是因為吐血的那個人是他最疼愛的外甥。
    宗遂帝做不出選擇,隻覺得疲憊。
    ————
    信件寄出去的第十天,溫歡就收到了回信。
    除了信件還有一個人。
    他不認識對方,來的人風塵仆仆,臉上戴著麵具,沉默得像是溫歡曾經在紀錄片裏麵看到過的老狼王。
    對方眼神裏好像藏著把刀,見了麵隻給露出宗非白的令牌,然後仔仔細細地將他看了一遍,最後給了信給他。
    等人都消失在麵前了,溫歡才從這種怔愣的狀態中回過神。
    他立馬生氣了!
    搞了半天,他還想著讓宗非白如何輾轉反側,如何夜不能寐。
    也一定要讓對方體驗體驗他的痛苦!
    結果宗非白倒好,直接讓人過來看他過得怎麽樣!
    溫歡真想瞬移到宗非白的身邊然後狠狠地咬他一口。
    但是他忍住了!
    他回到莊子裏麵去看信。
    信件第一句話不再是展信佳,而是通篇的“對不起”。
    溫歡拆開的信件第一頁紙裏麵寫滿了對不起。
    一字一句,寫得不好看,歪歪扭扭的,字跡都是虛浮的,但是能看出寫的人很認真。
    溫歡看清楚字跡的時候就不想罵人,也不想咬人了,他隻想哭。
    這下不藏著了,身體多虛弱啊,怎麽會連筆都拿不穩了。
    眼淚滴答滴答掉在紙上,溫歡觸電般地彈射起來,然後小心的摸了摸被眼淚打濕的位置。
    還好那處原先就是空白的。
    溫歡這下不敢再哭了。
    他將這張道歉的信放在一邊又去看後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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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大概是有人護送信件的原因,宗非白寫得難得的提到了一些翠嵐國的事情。
    “歡歡,我的道歉你應該看見了。其實我也知道這樣瞞著你不好,但是總覺得不想讓你擔心,也舍不得你傷心。
    翠嵐的情況現在已經穩定下來,三皇子前段時間在二皇子的陷害之下斷了腿,終身殘疾,已經無緣皇位。
    現在翠嵐國都上下惶恐,不管是誰都夾著尾巴做人。我也因此幸運的有所喘息的時間。”
    宗非白將之前發生的事情都簡單的說了一些。
    溫歡這次很仔細,他發現這幾個事情發生的時候都能跟宗非白信件造假對應起來,知道對方總算說了實話。
    可即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在看到宗非白說:
    “有一次太過驚險,刺客的暗器是衝著我的心髒去的。我那時候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但是幸運之神眷顧我,那段時間我將你給我的玉佩貼身放在胸前,玉佩替我擋住了要命的暗器,保住了我的命。”
    “隻是歡歡,我想同你道歉,對不起,你給我的玉佩我沒有保護好,他碎掉後我找了翠嵐最好的工匠來修複,卻依舊能看出裂痕。”
    溫歡看得又想罵人了。
    玉佩再重要哪裏有命重要。
    哪裏需要說對不起,他應該說謝謝,同那塊玉佩好好的說謝謝。
    溫歡此時此刻突然明白為什麽有些人喜歡求神拜佛,他看到宗非白提到玉佩替他擋住了致命的暗器,突然想到從前看到過的話。
    老人說玉器養人。
    他從前經常戴在身上養著的玉,現在算不算也是替人擋了災?
    溫歡想著,等會在回信裏麵一定要讓宗非白將這個玉佩好好的供奉起來才行。
    繼續朝後麵看,宗非白似乎遲疑了很久才下筆。
    潔白的紙張上滴落著好幾個墨團,實在不像是宗非白會留下的。
    “歡歡,身體還好嗎?”
    溫歡的信件起初隻是短暫的將他的生病一筆帶過。
    提了生病難受,卻沒說他在床榻上躺了多日。
    他不想惹得宗非白擔心,隻想告知對方他跟宗遂帝發生的糾葛。
    可不管是最後氣過頭留下的話,還是字裏行間的猶豫,更或許是最虛無縹緲的冥冥。
    都讓宗非白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了什麽。
    他在信中問得很多,落筆也多。
    溫歡一路看下來竟然發現還有幾個藥方子。
    當真是囉裏吧嗦的像是個小老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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