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斯，米科在哪裏？”
    小女貓愣了一下，倒是安尼斯搶答了出來。
    “你說海爾吉的寵物狗？它跟著我和那隻貓一起去了佛克瑞斯城，現在應該還在那裏吧？”
    “那麽，阿吉斯，你帶上米科，從之前發現的峽穀秘密進入雪漫領，打探兩件事。其一是海爾吉的下落，她被關押在什麽地方，看守的人有多少。其二是帝國軍團從洛裏斯泰德鎮到陽光花園堡壘的兵力部署和行動規律。記住，隻偵察，不要擅自行動，如果有暴露的風險，要立刻撤離。我會在十天之內趕到古卡爾紀念碑附近，你要在十五天內與我會和。”
    小女貓領命而去。
    “安尼斯姨媽，你立刻動身前往孤兒岩，請求艾司莫瑞達的幫助。如果她提條件，五千塞普汀以下，可以直接答應，大不了我去借錢就是了。無論她是否同意支援，你都要盡快返回陽光花園堡壘，盯著點兒莫伊拉，防止她拒絕和對方交換俘虜。你得打起精神來，要想贖回海爾吉，我們在正麵戰場上就不能輸。”
    安尼斯起身，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
    “如果艾司莫瑞達提出其他條件呢？她和莫伊拉暗中較勁了很多年，現在對方搖身一變，成了女族長……”
    “蛇崖嶺部落不能交給她。至於什麽宮廷法師之類的職務，我倒是可以嚐試運作一下。”
    開什麽玩笑？這個艾司莫瑞達手裏有個規模頗大的女巫團，人也比莫伊拉精明些，若是她掌控了部落，我們很難再插手進去。
    老姨媽點點頭，快步離開。
    “艾瑞克，如果我打聽到海爾吉的下落，又無力營救，就得請戰友團出麵，用購買奴隸的借口，將她贖回來。”
    “可是，戰友團從不買賣奴隸，我不知道……”
    我抬手將他的話打斷。
    “可能我沒說清楚，這次要救的人是海爾吉。就是那個不顧危險，跟著我潛入獨孤城，接回洛特先生，又在月瓦斯卡救了瑪德琳一命的小女孩。你還記得她嗎？如果戰友團愛惜羽毛，那就算了。等海爾吉安全了，我親自去找克拉科要個說法。”
    艾瑞克麵露難色，思慮良久，最終也隻是表示，他會向圓環匯報這件事，但不敢給出確定的承諾。
    “大人，我呢？”
    眼看其他人各自忙活開了，萊妹忍不住開口詢問。
    “你跟在我身邊。”
    她眼神一暗，低頭不語。
    “你是覺得，我在怪你沒有保護好海爾吉？”
    “我……沒有……不敢……”
    萊迪亞幾乎把整張臉都埋進深邃的穀底。我歎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
    “我記得和你說過，你是我最強大的手下，現在依然如此。萊迪亞，我希望你能做我手中的利劍。真正的寶劍，平時都是收斂鋒芒的，出鞘必有斬獲。你看，我們連海爾吉在哪都不知道，所以，我不得不把你留在身邊，免得將來到了關鍵時刻，卻因為無人可用而坐失良機。”
    “我真的沒……”
    萊妹抬手抹了一把臉。
    “得了，別逞強了。說起寶劍，走，咱們去找馬西尼沙！那兔崽子，前陣子跟著艾瑞克發了筆小財。你去挑一把趁手的家夥。”
    其實，在我內心深處，對萊妹是有些失望的。
    一直以來，我都是用她來對標瑞雅的。遊戲裏，她們都是男爵侍衛，數據上相差不多，隻是瑞雅作為雙持戰士，作戰風格更偏重進攻而已。但是，萊迪亞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最早追隨龍裔的侍衛，以其忠誠可靠而圈粉無數。在異世界裏，瑞雅已經是老爹的衛隊長，不僅負責訓練新兵，還經常獨立完成任務。反觀萊妹，則明顯缺少帶隊的經驗，暫時沒有表現出獨當一麵的實力。
    不過，平心靜氣地想一想，萊妹雖然從軍多年，但她出道的時候年紀太小，現在也才不到二十歲。放到前世，要麽還在讀書，要麽剛進社會，青澀一些，似乎也情有可原。我不知道瑞雅多大了，紅衛人的年齡從麵相上也不大好判斷，不過從她說話做事來看，估計比我還大幾歲，可能和艾瑞克或者倫德同齡吧。
    我隻能在心裏安慰自己這丫頭還是很有些聰明勁兒的，好好曆練一番，未必就會比瑞雅差。
    馬西尼沙聽說有任務，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他大大方方地打開倉庫，任萊妹隨意挑選，自己跟在我身邊，細細詢問出發的時間和需要準備的物資。
    “萊迪亞的傷還得再養一養，我們三天之後出發。這段時間，你們盡可能多準備些引火之物。幹糧先按照二十天的量預備，你安排人搞幾台手推車，再去伊琳娜塔湖的漁場租兩條船，到時候把這些東西一並運到北岸去。”
    按現在佛克瑞斯領常備軍的待遇，每人每天能分到一斤半小麥麵包、四兩蔬菜或水果、三兩肉或者魚，此外還有半升麥酒或葡萄酒，以及兩小杯果醋。當然，以天際省這個物資儲存的條件，蔬菜、水果、魚、肉之類很少能有新鮮的，大多是要用鹽甚至蜂蜜醃製一下。偏偏他們技術又不行，要不是我最近這段時間心神不寧，高低得把激酸菜和醃臘肉的手藝先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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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弄兩頭活豬？這醃肉弟兄們吃不慣啊。”
    “誰吃不慣，就把誰宰了吃新鮮的！”
    馬西尼沙嘴裏嘟嘟囔囔，抱怨著我的小氣，直到萊妹拎著兩把長劍，朝他挑了挑眉毛，這才不情不願地走了。
    五天之後，我們一行十人鑽進了伊琳娜塔湖北岸的黑鬆林。萊妹走在最前邊帶路，幾個紅衛人推著補給跟在中間，我和馬西尼沙綴在隊尾殿後。
    “老大，咱這麽走得翻山啊，推著車可怎麽弄？那西邊山穀我也走過幾趟，無論冬夏都是一片爛泥塘，更沒法走。你說你堂堂一個貴族老爺，幹嘛總是鬼鬼祟祟的？咱就走官道，從溪木鎮穿過去不好嗎？”
    “跟著萊迪亞就行了，她知道一條捷徑。另外，你和大家打好招呼，這次是秘密任務，誰也不許走漏風聲。要是讓我知道哪個不開眼的，私下溜出去鬼混，你可別怪我手狠。”
    紅衛人癟癟嘴，快走了幾步，往前邊傳話去了。
    萊妹一襲獵裝，黑發剪至齊耳。她的那身重甲破損嚴重，別說海爾根鎮沒有正經的鐵匠，即便有，也不是三兩天就能修好的。而我們這呼呼啦啦一大群人，又是買補給，又是租車租船，所用的借口是遊湖冬狩，所以大家統一裝備，都是一身輕便皮甲，外加一張長弓和兩壺箭。
    為了這隨口編出來的理由，我在碼頭被森加德男爵好一頓嘲笑。這老頭兒在戰陣之間雖是草包，但聊起聲色犬馬，卻是如數家珍。依他的說法，無論是泛舟湖上還是捕獵林中，最好的時節都是秋季，現在委實過於晚了。
    “我聽說你是農夫出身，討了丹格爾大人的喜，這才混了個騎士的名銜。不過，要想成為真正的貴族，光靠溜須拍馬可是不夠的，以後老夫得空，倒是能提點你一些……”
    我自然沒心情與他扯淡，糊弄了幾句便匆匆上船，然後就聽著馬西尼沙一路抱怨，說我們舍棄大路而鑽樹林子，好像偷食的老鼠雲雲。我被他絮叨得心煩意亂，正在無可奈何之際，便聽萊妹大聲招呼，說是離她們此前發現的隧道已經不遠了。
    這裏肯定就是遊戲中的布萊特辛山隘，因為據萊妹介紹，她和哈由等人發現此處藏匿著一夥死靈法師，專門綁架落單的行人，用以研究黑魔法。現在，我們仍然可以看到岩洞中法師居住過的痕跡，比如那幾個大鐵籠子，還有角落裏被血浸得變色的桌子，以及一個附魔台。
    吃飯的時候，馬西尼沙拎著一瓶酒湊到我身邊，壓低了聲音。
    “老大，咱這趟不是真的來打獵吧？這都走三天了，你總得把要幹什麽，能拿到什麽好處，先和兄弟們說一說啊。光這樣悶頭走路，我怕大家多想……”
    我無奈苦笑。自己隻是有個模糊的想法，接下來要如何做，還得等阿吉斯帶回消息再做決定。不過，這家夥說的也有道理，紅衛人和我隻是雇傭關係，不可能像萊妹那樣情緒穩定。這不是自己的嫡係，終歸還是不好用。
    “好吧，你把大家叫過來。”
    馬西尼沙清了清嗓子。
    “阿裏克爾的勇士們，請安靜，下麵有請雪漫領的男爵、佛克瑞斯領的騎士、我們慷慨的雇主——洛克爾大人，向大家介紹本次行動的目的、計劃，以及最重要的，賞金！”
    萊妹聽到他叫喚，眉頭輕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萬萬沒想到這廝竟有如此操作，也頗為尷尬。反倒是那七個紅衛人仍舊一臉漠然，除了幾個坐得遠的往前挪了挪，就沒有其他表示了。
    “諸位，此行的目的是救人。我的妹妹被帝國軍團綁架，我們要查明她的下落，救她出來。因為是私人事務，我們不會得到領主和盟友的支援，所以，我在此拜托諸位了。”
    我向著眾人深鞠一躬。
    “參與本次行動的每位勇士，都將得到二百塞普汀的保底酬金。如果能成功救出我的妹妹，每人再加二百。我還可以承諾，行動過程中獲得的全部戰利品，我分文不取。”
    我自認為這個價碼算是很有誠意了，然而回應我的隻有咀嚼聲。
    “會攻城嗎？”
    良久，一個紅衛人吐出嘴裏的雞骨頭，開口問道。
    “那肯定不會，我們畢竟隻有十個人……”
    “沒勁！”
    那人啐了一口，抓起瓶子，往嘴裏灌麥酒。我有些下不來台，還是馬西尼沙打圓場，讓眾人各自休息去了。
    穿行布萊特辛山隘用了半天時間，馬西尼沙一路插科打諢，努力調和沉悶的氣氛，然而收效甚微。
    入夜時分，一行人到達雪漫領南部，布萊特辛山脈的北麓，我在這裏將隊伍分成四組。大部分物資被留在山洞入口處，由兩名紅衛戰士看守。馬西尼沙等六人拆為兩隊，分別前往東麵的西部哨塔和北麵的灰沼澤堡壘，偵察雪漫軍隊的動向。他們將在三天後返回此地，帶上剩餘補給，前往古卡爾紀念碑，與我和萊妹會合。
    這樣安排，一方麵是我希望獲取更多情報，另一方麵則是因為我在昨天看出，萊迪亞有話要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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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那棵樹？”
    我們向西北方向前進了一整天後，就在一個小山穀中發現了曾讓拉赫蘭中毒的枯樹。那東西孤零零立在小池塘的正中，散發著詭異的紫色幽光。這是遊戲中的沉睡之樹，附近的山洞裏居住著巨人，而雪漫城的伊索爾達——就是當初賣給艾瑞克婚戒的那個女人——會出錢收購這棵樹的汁液。
    “是啊。我實在是搞不懂虎人，這東西，任誰看了都知道不能往嘴裏送的呀！”
    我生起火來，將白天順路打到的野鹿割成小條，鋪在石板上烤熟。萊妹手腳麻利地紮好帳篷，布設陷阱，在確定四周沒有異樣之後，才坐在我身邊。
    “大人，那個馬西尼沙恐怕是說了謊的。當初，他曾經說過，自己和另外兩個頭領，分別代表譚思城的三個家族。可是前天在隧道裏，他卻稱手下人是阿裏克爾的勇士。他們來投靠大人之後，我私下研究了一下落錘省的地理。阿裏克爾沙漠位於這個省份的西北部，而譚思城則是南部高地上的一座海港城市。”
    “那些人會不會是他逃出譚思城之後，從別的地方雇來的？”
    “不像。如果他們是傭兵，就不會這麽死心眼兒，馬西尼沙的任務失敗，他們拿錢走人就是了，何必又委身在大人手下呢？而且據我觀察，馬西尼沙在他們中間威望很高，那些家夥明明對你開出的條件極不滿意，但還是被壓住了。但是大人應該知道，正常的雇傭兵是不會在價格沒談攏的情況下執行任務的。”
    我撓了撓下巴，感到一陣頭疼。
    “我還指望能靠他們救出海爾吉呢，這可怎麽是好？”
    萊妹默默思索了好一陣。
    “大人，我覺得，馬西尼沙雖然在自己的身份上編了瞎話，但他想要找到薩蒂亞這個女人卻是肯定的。但願，他們在達到真正的目的前，不會對大人有什麽過激之舉。等救出了海爾吉，我想去雪漫城裏，好好打聽一下消息。至於現在，我們沒有其他人可用了，隻是大人一定要多加小心，在行動的時候，不要把自己的後背留給他們。”
    “也隻有如此了。”
    我望著天空，絢麗的極光下，是籠罩大地的無盡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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