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 聽了佟老爺子的問話，白醫生張了張嘴，幾次試圖發聲，卻又把話咽了回去，最終隻是重重地長歎一口氣，臉上滿是無奈與糾結，一時竟也不知從何說起。
    畢竟，自劉鬆青執掌家族大權起，他就擔任其家庭醫生，這麽多年來，對劉鬆青的病情再清楚不過。
    可此刻麵對佟老的詢問，那些話卻卡在喉嚨裏，卻沒辦法說出來。
    如今看著劉鬆青被病痛折磨，形容憔悴，他心中滿是酸澀與不忍。
    見白醫生麵露難色，欲言又止，劉鬆青緩緩開口：“白醫生，還是我來說吧。”
    劉鬆青此時微微抬眼，看向佟老，一臉平靜的說道：“老佟，不瞞您說，我已是肺癌晚期，醫生說頂多還有三個月時間。”
    他頓了頓，氣息略顯虛弱，卻又堅定地接著說道：“在醫院接受治療也許能夠多撐些日子，但您了解我的性子，這最後三個月，我不想在醫院的病床上，在各種儀器和藥水的圍繞下度過。”
    劉鬆青在服下藥後，稍稍恢複了些體力，可說話間仍是很虛弱。
    既然病情已然瞞不住，讓劉鬆青自己開口說明，確實更為妥當。
    在劉鬆青的話語中，隱隱透著一絲遺憾，好似在惋惜那些未竟之事。
    但更多的，是一種直麵死亡的豁達與坦然，仿佛早已將生死看淡。
    “三個月？沒想到已經嚴重到了這般田地。”佟老爺子聽聞，臉上瞬間籠上一層悲傷他看著劉鬆青，滿是心疼地說道：“老劉，咱們相識這麽多年，交情不一般。你要是有啥難處，千萬別客氣，盡管跟我說！”
    一想到相伴多年的好友，生命竟隻剩下短短不到三個月，自己卻束手無策，佟老爺子心裏就一陣揪痛，滿心的無力感如潮水般翻湧。
    這種深深的無力感，如同一副枷鎖，將佟老爺子束縛住，讓他實在想不出任何能幫助老友的辦法。
    況且，他與劉鬆青年紀相仿，同樣已至暮年，身體和精力大不如前，麵對好友的困境，更是力不從心。
    “老佟，你也別這麽見外。我這把老骨頭，哪能麻煩您幫忙喲。”
    劉鬆青輕輕擺了擺手，語氣平淡的說道。
    接著他微微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就是我那幾個子孫，知道我這病情後，一個個都忙著爭權奪利，眼裏隻有家族事業，根本不顧及親情。”
    “算了，如今也管不了他們嘍。我啊，還是趁著這最後時光，去做些自己喜歡的事。” 盡管說著這般無奈又心酸的事，劉鬆青臉上卻並未流露出太多悲傷，仿佛已將這些塵世紛擾看開。
    說著說著，劉鬆青反倒安慰起佟老爺子來。
    佟老爺子聽著，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輕搖頭，苦笑道：“老劉啊，我了解你，你就好象棋這一口！”
    “哈哈哈，還是老佟懂我！”劉鬆青聽了這一句話，爽朗地笑了起來，接著說道，“老佟，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嘛！今天來，就是想痛痛快快的跟你殺幾盤。您瞧瞧，我連手機都沒帶，就一門心思在這棋上！”
    盡管被重病折磨，可一提到象棋，劉鬆青眼中立刻煥發出光彩，仿佛病痛都減輕了幾分。
    佟老爺子見狀，也不好再勸阻，隻得再次向張明明招了招手。
    張明明在一旁觀察，大致明白了劉鬆青的狀況，看來劉鬆青確實如眾人所言，生命已近尾聲。
    初次見麵，他並不想在白醫生麵前過於表露情緒或看法。
    畢竟白醫生是劉鬆青的私人醫生，關係親近，自己若是冒冒失失提及病情，難免惹人不悅。
    看到佟老爺子向自己招手，張明明沒再多猶豫，穩步走上前，微笑著招呼道：“佟老，劉老……”
    語氣沉穩，神色自然，沒有流露出過多驚訝或同情。
    張明明麵對兩位身份不凡的老者，舉止間的沉穩從容，都被劉鬆青看在眼裏。
    “你瞧瞧，這多有氣度！我那幾個孫子，要是能有你這份沉穩，我也就省心了。” 劉鬆青看著張明明，忍不住讚歎。
    張明明剛一坐下，佟老爺子便轉頭看向他，認真說道：“明明，我今天叫你來，是想讓你陪我這老友下盤棋。”
    佟老爺子並未過多介紹劉鬆青的情況。
    佟老爺子不願借劉鬆青的病情施壓，隻打算從自己的立場出發，向張明明明解釋讓他下棋的緣由。
    畢竟，如果以老劉的病情相逼，張明明也許便不會傾盡全力。
    一說到象棋，劉鬆青強撐著坐直身子，眼中滿是期待，靜靜等候張明明的答複。
    張明明毫不猶豫，當即應道：“佟老，劉老，這有何難！隻要我得空，隨時都能陪您二位殺上幾盤！”
    照理說，陪一位重病之人下象棋，實在用不著佟老爺子親自出麵邀請。
    然而，既然佟老爺子都已開口相邀，張明明自然不會推脫拒絕。
    “不過明明，我可得跟你提個醒。這老夥計年輕時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棋癡，還曾拜過厲害的師父學藝哦！”佟老爺子笑著說道，
    “隻可惜後來忙於事業，不過即便如此，他也總會擠出時間來下棋。他的棋藝那是相當精湛，你可別瞧他上了年紀就放水啊！”
    在張明明與劉鬆青即將切磋棋藝之際，佟老爺子特意叮囑起來。
    張明明對待象棋的認真態度他是清楚的，而劉鬆青對象棋的那份執著，同樣不容小覷。
    如果張明明打算讓棋，那手法就得高明到無人能察覺，要不然最好還是別這麽做。
    “佟老，您就放一百個心吧！我肯定會全力以赴！”張明明話音剛落，便主動上前，幫劉鬆青將象棋擺放妥當，隨後，他禮貌地做出請的手勢，說道：“劉老，請！”
    “小夥子，老佟剛才說的可不是玩笑話，你真打算讓我先走？”劉鬆青笑著說道，他想起佟老爺子先前對張明明的讚賞，不由得對眼前這位年輕人多了幾分留意。
    一般來說，決定象棋先後手有更為公平的方法。
    然而，張明明卻主動做出讓步，這使得棋局尚未開場，劉鬆青便已戰意盎然，要不是初次與張明明對弈，他斷然不會推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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