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寧靜的清晨，隻有青色的晨曦流進窗邊，鴿群呼啦啦從波濤連綿的屋頂掠過，白亮的羽毛，在空中發出金屬光澤。
    今天的李曉強有些沉默。
    一場初秋的雨過後，天氣漸漸不再那麽燥，開始變得濕熱。
    他坐在辦公桌前，端上自己愛看的小說，沒過一會兒，電話聲不合時宜的響起來。
    李曉強皺了皺眉，將這一頁看完，才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看了看來電聯係人顯示是「修空調」，一個讓他煩躁的女人。
    李曉強不耐煩的接通電話“你這女人，又怎麽了，不是昨兒才給過你錢了嘛！”
    電話裏的劉婷婷沉默著，緩了一會才說道“強哥，今天…今天能不能陪我去醫院做個複查？”
    “操，你他媽沒完沒了啊！肚子裏懷的孩子你有證據證明是我的嗎？還有！你不能找你朋友陪？你以為我好欺負？”李曉強戾氣上來，氣勢有些嚇人。
    “強哥可我在橫店，我我就隻有你一個朋友。”
    “你有沒有搞錯啊！我們他嗎是買賣！你是老板我是顧客，誰他嗎跟你是朋友…知道什麽叫嫖嗎？”
    劉婷婷像是被嚇到了，她像溺水的孩子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不依不饒低聲哀怨道“你沒嫖，我把一千塊錢還給你了！我們是朋友，你不是嫖。”
    “強哥，你知道我一個人去醫院的感受麽！我…我是真的怕了。你要是不來，就讓我這麽自生自滅死在出租屋裏好了！這醫院我不去了！你”
    李曉強不耐煩的打斷她說道“那你上次不就一個人去的，你今兒自己去不行嗎？我操！”
    “你來操哇！我給你操，你來啊！這孩子就是你操出來的！”
    “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血流了多少！就是因為上次一個人跑到醫院，才感受到他嗎的這有有多恐怖有多痛！我就不應該把孩子打掉！我後悔了，應該把你的孩子撫養成人，然後告訴他你爸是一個斯文敗類，連禽獸都不如！”
    ——嘟——嘟
    電話被對方掛斷了，李曉強將手裏的小說重重摔向遠處，也許…他不該如此對待她。
    李曉強還是開上奧迪，急匆匆趕向醫院。
    其實人最不了解的就是自己，要問他為什麽去
    可能他還有一點兒僅存的善心，也有可能出於客戶對老板之間的可憐，到底為何？其實沒人能說的清楚。
    李曉強驅車來到婦幼醫院，下了車，便見劉婷婷在人潮中孤零零的站著。
    她的確是個美人胚子，路過的男人都不禁回頭，可見猶憐。
    她低著頭在醫院門口等待，像一個不小心走失又極具缺乏安全感的小女孩。
    劉婷婷還是在人群中第一時間發現李曉強，她的表情開始變換，可能也沒想到他真的會來！
    李曉強憋了滿肚子火，但又想到她曾經在這醫院冰冷手術台上獨自麵對開膛破肚的手術刀。
    李曉強終究還是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劉婷婷步履蹣跚的走過來，她挽住了李曉強的胳膊，又用另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肚子，李曉強從她的眼裏好像隻看到了自己。
    他不敢再麵對，確切地說，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謝謝你…強哥！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劉婷婷眯著眼睛輕聲道，她的身子和李曉強貼的更緊了。
    “滾！劉婷婷我告訴你，我兩個月前和你上的床，你到底懷了多久了？片子呢？拍的片子給我拿出來。”李曉強掙脫了她挽住的胳膊，用力將她推倒，劉婷婷踉蹌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圍人開始對他指指點點，劉曉強眼裏流露出無奈。
    她賭氣般坐著不動，眼淚從臉頰滑落，李曉強隻覺得很丟人，又不能扔下劉婷婷一個人獨自麵對，他現在簡直是一個矛盾體。
    “算了！就當孩子是我的了！你快起來行嗎？走吧！趕緊去做複查，檢查完了就當我死了，你永遠別再煩我了！”
    李曉強伸手將劉婷婷拉起來，她依舊低著頭，嘟囔道“其實你沒必要這麽拒絕我，別總說死不死的，我大不了過了今天以後不煩你就是了！”
    …
    待到一切檢查都做完後，劉婷婷來到輸液區掛著吊瓶，李曉強眉頭緊鎖著坐在她的身旁一言不發。
    劉婷婷全然不理會旁邊閉目養神的李曉強，仍輕聲問道“強哥，你覺得我漂亮嗎？”
    李曉強睜開眼，盯著劉婷婷蒼白的臉，畢竟還是個剛滿二十歲的小女孩，膚若凝脂，是有點迷人。
    “很漂亮！”看著她麵無血色有些不忍道。
    劉婷婷嘴角上揚，又點了點頭“我現在隻愛你一個人！”
    空氣安靜了，李曉強並沒有回複她的愛意。
    “強哥，我知道你是嫌我髒！可我…我是睜著眼走進這鬼氣森森的世界。中了邪，我怪誰去？我們到底是一場交易，隻怪我的心被你拘住了，其實我知道，我這樣的孤魂野鬼…已經失去了被愛的資格，我不怕冷眼，也不怕不以禮相待，更不怕外頭人說閑話，盡他們說去！可我知道你不行！你要是將來遇到真正喜歡的人，你自然會明白的！我現在隻想和你一起度過最後的時間，我從小在福利院長大，這二十年卻是第一次體驗到一個人的溫柔，那溫柔的懷抱，溫柔的撫摸，溫柔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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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掛完吊瓶，李曉強依舊沉默著，他扶著身子虛弱的劉婷婷走出了醫院，天空陰霾籠罩，空氣也因為昨日那場淅瀝瀝的雨而沉悶，讓人壓抑。
    李曉強開車將劉婷婷送到她的出租屋內。
    劉婷婷躺在床上，這鬼天氣讓屋內陰沉沉，就像進入到一處墓穴。
    她像是躺在棺槨上的死人。
    “強哥……別走！”
    “能不能幫我把盆裏的衣服洗了，行嗎？我手沾不了水！”
    “我操，我自己的衣服都懶得洗，我給你洗？你沒洗衣機嗎？”
    劉婷婷聲音憔悴道“你來操吧。”
    李曉強怔住了，有些無奈道“我說大妹子啊，咱能不能好好的說話，我說的重點是洗衣機！”
    “你看我這兒像有洗衣機的嗎？”
    “那我拿去幹洗，我跑了一上午，累的跟狗似的，沒精神去！”李曉強堅決拒絕。
    “可這些盆子裏的內衣、內褲總不能拿去幹洗吧？”
    “你他媽瘋了吧，讓我…給你洗內衣、內褲？”
    “強哥…我剛做完手術，手真的不能沾水，你就不能憐惜我一下嗎？”劉婷婷哽咽道。
    “我知道你是演員，但我求你別和我演了行嗎？”
    劉婷婷真的哭了出來“我為你懷了孩子，你就這麽對我嗎？你想過我的感受嗎？你知道我的肉體和心，正在掙紮…正在痛的要死嗎？”
    劉婷婷泣不成聲“李曉強…你這頭禽獸……你信不信，我死給你看！”
    “哎呀！好我的姑奶奶，我認栽！我怕了你了，我去還不行嗎！”
    李曉強端著盛滿髒衣服的洗衣盆，先將盆子裏的內衣內褲搜騰出來，然後端著一盆子女士內衣內褲走到樓梯口的公共水龍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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