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喲,哪來的小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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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隻餘抽氣聲。
    沒有一人敢抬頭,更無一人敢靠近。
    月長霽看向站在車緣處的少女,不見其麵上神色有一絲波動,似乎剛才碾死的隻是一隻螞蟻。
    少女重哼一聲後轉身回到車裏。
    車輪滾動,這駕簇擁著家丁奴仆的華麗馬車,逐漸消失在她的視野裏。
    馬車內。
    “小姐,剛才的事隻怕很快就傳開了。雖說死了個老乞丐不打緊,但要是老爺知道您天未亮就出發是為了調轉來北門……”小丫鬟端著茶水,還沒說完,察覺到魏瑤不善的眼神,立馬閉上了嘴。
    魏瑤一翻白眼,“哼,以本小姐的資質,必能成為芙明學宮弟子。今日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我必須來跟明威哥哥道別!”
    丫鬟苦著臉道:“可是老爺不讓您跟那守城小兵來往……”
    “閉嘴!”魏瑤炸毛吼道:“明威哥哥乃將相之才,豈是你個你個賤婢能妄加評判的?”
    茶水被潑到臉上,丫鬟連忙告饒,不敢再言語。
    老爺為了能讓小姐趕上芙明學宮今秋的招學,尋來藥物壓製小姐的生長。明明已過及箕,現在卻隻有十二的身高樣貌。
    也不知是不是那藥的緣故,這一年來,小姐的脾氣是越發暴躁了。
    “等我告完別,記得走小道繞去南城門,別讓爹爹發現。”魏瑤頤指氣使道。
    “是……”
    ————
    老者的屍體就橫在道上,月長霽拳頭捏緊,才踏出左腳,就見玄岐啊啊叫著飛在她頭頂上空,叫她別多管閑事。
    這時,不知何處衝出幾個衣衫襤褸的半大孩子,飛跑撲向地上那塊沾著血的白麵餅,瘋搶起來。
    月長霽暗嗬一聲,轉身離去。
    而那縣守小姐嬌俏狂傲的小臉已然印在了她心裏。
    人群開始恢複流動,一個在暗中觀察了很久的身影,悄悄跟了出來。
    牙關縣不算大,北城門主進,南城門主出,兩地相隔四十裏。月長霽穿街走巷走得極快,想趕在酉時前出城。但她不能在城內用疾行術,為了不引人注目,隻能多走小道。
    一刻不停,終於在暴走了三個時辰後到達南城門。
    此時城門下人頭湧湧,皆是做完工後等著出城的村裏人。
    月長霽身形小,一擠進去就看不見了。盡管如此,她耳邊還是出現了粗粗的喘氣聲,越來越近。
    她沒理會,跟著人流慢慢走出城門,回眸一望後,嘴角翹了翹。
    城外十幾裏的一處僻靜的小溪旁。
    一個身穿黑色粗布短打,跑得麵青口白的清瘦少年,喘著大氣趴到溪邊,捧起溪水狠狠就是幾大口。
    “哎呦我的娘誒,總算得手了!”
    他癱倒在地緩了好幾息後,臉上揚起得意,從懷裏拿出個黛青色的繡花錢袋,在手中掂了掂,內心狂喜。
    等待迫不及待打開,看著裏麵黑漆漆的一堆石塊,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關煜將錢袋猛摔在地,大罵道:“臭小子竟敢耍小爺!”
    他氣急敗壞踢向一塊石頭,誰知那石紋絲不動,地底下另有真身,瞬間讓他眼淚直飆,抱著腳嗷嗷狂叫。
    “連塊破石頭也敢欺負小爺,我今天怎麽這麽倒黴啊嗚嗚……”
    一想到這,關煜趕緊往脖子上一摸,發現空空如也。
    他大驚失色,慌亂在身上摸找。
    一通下來,除了幾個大小不一的破爛錢袋之外什麽都沒找到,臉色瞬間煞白。
    此刻關煜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那東西太重要了,他一直掛在脖子上貼身放著,他不信這樣也會弄丟。
    於是什麽也顧不上,直接開始解衣裳找。
    等他全身上下脫得隻剩一條褲衩時,頭頂傳來一聲清脆的女童聲:
    “你是在找這個嗎?”
    關煜被嚇得一抖,“啊”的大叫一聲後,下意識雙手環住自己幹巴巴的小身板。
    他尋聲抬頭一看。
    一個編著辮子,雙眼含笑的小丫頭,正晃蕩著雙腳坐在樹枝上,肩頭站著隻人頭大的黑鴉。
    而她手裏正甩著一個玉製的圓牌吊墜,正是本應該掛在他脖子上的東西。
    “你……!我的東西怎麽會在你那!?”關煜在樹下急得大叫:
    “還給我!”
    說著他衣裳也不穿了,爬上樹就要去搶。
    “站住。”
    月長霽笑意頓消,冷聲道:“再動一下,我便把這東西摔了。”
    少年瞬間被拿捏,一動不敢動,苦笑著求情:
    “大小姐,姑奶奶,您行行好把它還我吧!我、我這有銀子,我拿銀子跟你換!”
    月長霽麵無表情道:“把那錢袋子給我撿起來。”
    “錢袋子?”關煜討好笑道:“哪一個啊?”
    “繡著梨花,你剛偷的那個。”說著她作勢舉起手裏的東西就要摔。
    “別別別!馬上馬上!”
    他迅速將錢袋撿起,雙手捧著仰頭道:
    “這裏麵都是些石頭,一兩銀都沒……”說到這他頓時反應過來,指著月長霽,一臉的不可思議。
    “是你?!”那個他累得要死要活跟了一天的小子?!
    居然是個小丫頭!
    月長霽將玉墜交給玄岐叼著,一躍而下到關煜麵前,在他震驚的眼神中一把奪過他手裏的錢袋,拍了拍放進懷裏。
    嘲諷道:
    “就你這跟蹤人偷東西的技術,也太差了點。”
    雖然比少年矮了整整一個頭,但月長霽的氣勢還是把他嚇到了。關鍵是,這丫頭居然早就發現了自己,更甚者還將他給反偷了!
    現在居然說他的“摸金手”太差?
    要知道他關煜活到十二,可從來沒失手過,就靠著這手神偷絕技才將自己養大。
    “嗬嗬,原來是同行啊,幸會幸會~”
    他咽咽口水,眼睛一直往樹上那隻黑鴉嘴上瞟,討好笑道:“哎呀真是熊瞎子掏著了老虎窩,是我有眼無珠。”
    隨後他臉上又變戲法似的,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淚訴苦:
    “那玉墜是我娘生前的嫁妝,是她留給我最後的念想啊!她臨走前交代要我好好保管,好給將來的媳婦做定情信物。小姑娘你別看它長得跟玉似的,其實根本不值錢……”
    “停!”
    月長霽實在被他那大嗓門吵得頭疼,說的都什麽鬼。
    “那東西可以還你。”
    她背手笑道:“不過你得老實回答我幾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