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客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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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大禮堂,畢業典禮準時地舉辦著。
    方言和樂黛雲一樣,坐在第二排的嘉賓席,聊著加入比較文學學會的事宜。
    成為燕京大學比較文學學會的一員,方小將很高興。
    但如果要寫關於比較文學的學術論文的話,自己實在也不是謙虛,另請高明吧!
    「方老師太謙虛了。」
    樂黛雲不禁失笑「我常常聽季老說起你的事,當初你提出世界戲劇理論體係和表演體係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番情況。」
    「此一時,彼一時。」
    方言擺了擺手,那時候不是背後有像萬佳寶、季羨霖這樣的高人指點嘛!
    樂黛雲收斂笑意,實話實說,學術論文倒是不需要,但是在上要多費心。
    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方言並不感到意外,怎麽可能讓自己白白進入國內首個重量級的比較文學學會呢。
    樂黛雲道「是這樣子,目前尋根文學雖然在國內蓬勃發展,但是各自為戰,派係林立。」
    方言很是讚同她的看法,尋根文學的確是一副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場麵,但都是自成一派。
    禦林軍裏有王碩的新京味、鍾阿城的《棋王》,直係裏有馮驥材的津門民俗,湘軍裏有古樺和韓少恭的「湘楚文學」,陝軍刮起了自己號召的「西北風」,粵軍裏有包括《一代宗師黃飛鴻》在內的嶺南文學、粵味……
    就連浙軍,最近也蹦出了一個以「葛川***列」聞名文壇的李杭育。
    如同北洋軍閥時期,尋根文學現在在文壇裏的局麵,同樣是群雄割據,軍閥混戰。
    一個個山頭兵強馬壯,誰也不服誰,恐怕隻有方大帥才可以駕禦這群文壇的「驕兵悍將」。
    聊到關鍵之處,咳嗽了聲說「我們人文社不是沒有考慮過組織一場關於尋根文學的座談會。」
    「座談會?!」
    樂黛雲不免意外。
    方言鄭重其事地點頭,自己身為尋根文學的發起人,《人民文學》作為獨占「尋根文學」潮頭的文學期刊,同樣也是全國文壇的風向標,理所當然地要把全國各地「文學尋根大軍」擰成一股繩。
    初步暫定在年底舉辦,開一個總結性的全國大會。
    「大會是必需的,但尋根文學的代表作同樣也是不可或缺的!」
    樂黛雲道「現在真正在文壇響動的隻有《棋王》,和方老師的《黃飛鴻》。」
    方言說「我們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把大會安排在年末,就是希望能有更多更好的尋根文學作品冒出來。」
    樂黛雲打了個比方,一提到魔幻現實主義,就能聯想到《百年孤獨》、《城堡》、《佩德羅·巴拉莫》,再比如存在主義,就有《鼠疫》,僅僅光憑《棋王》和《一代宗師黃飛鴻》,還當不起中西方文學比較的樣本,必須得有一部堪比「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扛鼎之作。
    「我也一直在找,但就是沒找著。」
    方言無奈地搖了搖頭。
    樂黛雲道「方老師為什麽不親自出馬呢?」
    方言一怔,前陣子一直忙著寫《大宋提刑官宋慈》,給創刊在即的《推理世界》備足存稿。
    樂黛雲眼裏充滿期待,「既然方老師是尋根文學的發起人,恐怕沒沒有人比你更懂尋根文學。」
    方言覺得好有道理,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樂黛雲壓低聲音說,自己受燕京大學所托,正在主持創建國內首座比較文學研究所,季羨霖推薦她作為學術代表,擔任首任所長,而由方小將作為文學代表,就任首任副所長。
    方言一下子來了精神,有了這個副所長,燕大聘請自己當客座教授也就名正言順,順理成章。
    敢情尋根文學的稿子,可能還涉及到客座教授啊!
    要是這樣的話,方小將不得不出山了!……
    在如雷鳴般的掌聲下,畢業典禮落下帷幕。
    但畢業的學生並沒有馬上散夥,三五成群地聚集在燕園裏,聊天的,拍照的……
    燕大話劇社、五四文學社等文藝社團的畢業生,幾乎都來到視作根據地的未名湖畔。
    方言跟著白若雪、蘇雅、唐勝男等人,再次回到這裏,夏季的風吹在碧綠的湖麵上。
    「同學們,長篇大論我就不多說了。」
    環顧四周,草坪上或站或坐著數不盡的畢業生,「隻有一言,與君共勉。」
    「窮達皆由命,何勞發歎聲。但知行好事,莫要問前程。
    冬去冰須泮,春來草自生。請君觀此理,天道甚分明。」
    「啪啪啪。」
    駱一鶴、蘇雅等人鼓著掌,餘光裏,就見白若雪不知道從哪裏背出來個紅棉牌的吉他。
    唐勝男站在人群正中央,抬高嗓門說「同學們,方老師寫了首歌,送給我們當畢業禮物!」
    此話一片,全場嘩然,一雙雙眼睛在方言和白若雪之間不停地遊移。
    路過的學生聽到這話,立馬奔走相告,烏壓壓的一片人,如潮水般湧了過來。
    「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唐勝男說完開場白,就把舞台讓給了白若雪。
    方言靜靜地看著,就見白若雪盤著腿,撥著弦,飄逸的披肩長發隨風飄,全身上下透著文藝範。
    這年頭,從寶島傳入內地的校園民謠,給整個大學都帶來一股清新詩意之風。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順著少年漂流的痕跡
    邁出車站的前一刻,竟有些猶豫……」
    聞者落淚,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這麽敏感,也有一些人在情緒的包圍下,依然沉著臉。
    滿腦子都是昨日時光,你儂我儂的親密交往、你追我趕的考前突擊、你知我知的寢室臥談……
    這段校園青春時光,值得此時此刻的熱烈奔湧,值得未來時間的反複咀嚼,也正因為對青春年少的絲絲眷戀、對同窗同伴的款款情誼,終於衝破了淚腺的最後一道防線,洗去了臉上的強顏歡笑。
    「我曾難自拔於世界之大,
    也沉溺於其中夢話,
    不得真假,不做掙紮,不懼笑話
    我曾將青春翻湧成她,
    也曾指尖彈出盛夏
    心之所動,且就隨緣去吧,
    逆著光行走,任風吹雨打。」
    與其說畢業典禮是跟同學作別,不如說是在和過去的自己說句再見,和逝去的時光道聲珍重。
    再鐵打的人,也還是輸給了離愁別緒,臉上所有能流出液體的孔洞噴湧而出。
    在這個濕熱的盛夏,眾人最後一次借著緊緊的擁抱,把眼淚互相抹在彼此的身上。
    一曲唱罷,白若雪噙著眼淚,顧不得回味,第一時間在人群裏找尋方老師的身影。
    就見方言坐在草坪上,也正看著她,嘴角含笑,輕輕拍了下手,接著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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