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午夜凶鈴》上映(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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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22日,鬆江。
此時的車墩,到處都在動工,建築工人幹得如火如荼,不亦樂乎,畢竟發的工錢比以往的都多。
相比於上輩子的“老上海風情”不一樣,這裏既沒有馬勒別墅,也沒有石庫門裏弄群,而是清一色的粵東老街麵貌,兩側的店鋪掛著形形色色的招牌,比如“大三元酒樓”。
在仿真精致的建築群當中,寶芝林堂就座落在其中。
方言領著龔樰、鈴木洋子、趙靜等人,走在大街上,已經分不清這裏到底是在滬市還是粵東。
一路向前,眾人來到一間正在布景搭建的倉庫,徐客和施南笙就站在門口,顯然等候多時。
“方老師!”
“徐導!施女士!”
方言打了聲招呼,然後逐一地給鈴木洋子等人做起介紹,特別是趙靜和章瑜。
徐客兩人心領神會,準備在《黃飛鴻之壯誌淩雲》裏給安排個不輕不重的配角。
“龔樰。”
施南笙主動請纓,當起向導,“我帶你們到處逛逛,這個影視城可有太多地方值得看了。”
看到她輕描淡寫地就把人支走,方言露出滿意的笑容,“施女士真不愧是賢內助。”
徐客不禁感歎道:“也多虧有她相助,要不然的話,這個影視城未必能建得這麽順利。”
方言轉頭一看,“這個就是最終大戰的那個倉庫吧?”
“沒錯,黃飛鴻跟嚴振東就在這裏,展開竹梯決戰。”
徐客抬了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方言走了進去,上下左右地打量了個遍,跟印象中的場麵沒有太大的差別。
徐客邊走,邊倒起了苦水,由於這種武打設計,前所未有,香江武行裏沒有人做過,隻能不斷地討論,反複地設計,比如梯子要用鋼絲吊好,以便能更好地掌握速度。
而這僅僅是最基礎的,難就難在怎麽樣在梯子上動作,怎麽樣打鬥,既精彩又好看。
偏偏就在這個最緊要的關頭,原本請來擔任武術指導的劉加良竟然撂挑子不幹了。
“這是為什麽呢?”
方言好奇不已。
“應該說是理念衝突吧。”
徐客說,香江功夫武俠片幾十年曆史裏,誕生出大大小小不少的武行班底。
程龍的“程家班”、洪金保的“洪家班”、袁和平的“袁家班”,當然也有劉加良的“劉家班”,但不同於其他的掌門人都是北派出身,武打功底延承於戲曲舞台的,劉家班來自正宗南派。
劉加良的父親,劉湛師承黃飛鴻入室弟子林世榮,可以稱得上是洪拳真傳。
因此,五六十年代,“黃飛鴻”係列熱映香江,十幾年來拍了好幾十部,劉湛作為黃飛鴻的嫡傳,就參與其中,算是半個武術指導,也衝著這一點,徐客才會請劉家班出山,設計動作。
哪裏能想到劉加良這麽死板固執,一板一眼,非要堅持硬橋硬馬、正宗洪拳,對方言、徐客提出來的新武俠風格的理念,嗤之以鼻,相當抵觸,認為是“離經叛道”、“不知所謂”。
特別是在半空中踢出七八腳的“佛山無影腳”,覺得是在侮辱祖師黃飛鴻,直接辭職不幹了。
“走了也好,道不同,不相為謀。”
方言撇了撇嘴,怪不得劉家班作為香江四大武術班底,第一個沒落,完全是跟不上時代。
“是啊,後來我又找了袁祥仁、袁信義……”
徐客苦笑連連,新藝城和嘉禾是死對頭,嘉禾手底下的兩員大將,“程家班”和“洪家班”自然不可能資敵,偏偏其他幾位也達不到徐客的要求,挑了挑去,最終隻能找來袁和平救場。
“這個袁和平,是不是就是《醉拳》的武術指導?”
方言揣著明白裝糊塗。
徐客點了點頭,“我也是因為他在《醉拳》裏的動作設計,才決定請他。”
“確實不錯。”
方言說,單單從對醉八仙的解構,重新設計成如此詼諧幽默的武打風格,就足以看出袁和平的造詣水平和創新實力,既然要做新武俠風格,要改變觀眾的審美,要突破傳統武俠片一招一式的形式,《黃飛鴻》的武術指導,恐怕非“袁家班”莫屬不可。
“我也是這麽想的!”
徐客欣然同意,隨後又答應了方言讓梁加輝出演“牙擦蘇”的提議。
於公,梁加輝這個最年輕的金像獎影帝,演技有目共睹,足以駕馭“牙擦蘇”這個小配角。
於私,就當做是賣方老師一個麵子,何況自己對處於封殺困境的梁加輝,也抱有同情。
“那我就代梁加輝,謝過徐導了。”
方言會心一笑。
“方老師不必這麽客氣。”
徐客道:“我聽黃蘸講,你們兩位在香江見了麵,而且為電影合寫了一首曲子?”
方言點頭說:“叫《男兒當自強》。”
“黃蘸說曲譜是從古曲《將軍令》改編成的新曲,再由方老師填入新詞。”
徐客倍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請方老師簡單地唱上幾句?”
方言嘿然說:“你要粵語版,還是普通話版?”
“還有兩個版本?”
“當然咯,合拍片嘛,必須要照顧到內地和香江兩邊的觀眾嘛。”
“那就先聽聽粵語版本的。”徐客又驚又疑道。
方言站定不動,清清嗓子,“傲氣傲笑萬重浪,熱血熱勝紅日光……”
“方老師,如果是普通話版呢?”
徐客拍手稱快,突如其來的掌聲,瞬間引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稍加修改就好了。”
方言道:“傲氣麵對萬重浪,熱血像那紅日光,膽似鐵打,骨如精鋼……”
“大才!方老師不愧是大才!”
徐客眼裏閃爍著精光,單單聽著清唱,整個人就已經熱血沸騰。
腦海裏,不禁浮現出嚴振東和黃飛鴻在這種豪氣萬丈的歌聲中大戰的場景。
“我想也隻有這樣的音樂,才配得上黃飛鴻的宗師風範。”
方言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畢竟,沒有人能在玩具店打敗程龍。
同樣地,也沒有人可以在無敵的BGM裏打敗黃師傅!
…………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當逛完正在建設的車墩影視基地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
幸虧《午夜凶鈴》首映的時間是在晚上,眾人得以擁有充足的時間,吃過晚飯後,再去影院。
放眼望去,售票處和檢票口排著長長的購票隊伍,場麵蔚為壯觀。
方言並沒有提前買預售票,腰纏萬貫的他直接找到票販子:
“哥們,“都什麽價兒啊?”
“那得看您要什麽位置的票!”
青年咧著嘴,露出一排大門牙,“您瞧瞧,這座位的位置不一樣,價格自然也不一樣,前麵幾排的票,10塊錢一張,後排的就便宜了,5塊,3塊,2塊……”
方言輕笑道:“你這也黑了點,《午夜凶鈴》的票才幾毛錢,到你這兒就成2塊了。”
“嘿呦,這可是《午夜凶鈴》的票!午夜凶鈴曉得伐!”
“你瞧瞧檢票口那隊伍,全都是衝著《午夜凶鈴》來的,你不買,有的是人要買!”
聽著青年嘴上沒個把門,大吹特自己,方言笑而不語,難怪都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青年誇誇其談道:“您說說,就這樣的作家、這樣的作品,我一張票才要您兩塊錢,貴嗎?”
“不貴!”
方言強忍笑意,點了點頭,“如果換成我是你,我估計敢賣5塊錢。”
青年滿心歡喜道:“那您來兩張?”
“兩張怎麽夠。”
方言買了8張電影票,然後和徐客等人走進電影院,排隊等著檢票。
餘光裏,不經意地注意到牆壁上貼著的手繪《午夜凶鈴》的海報,下意識地來了句:
“這裏應該再加上一句‘膽小者勿看’之類的話。”
“為什麽呢?”
龔樰眨了眨眼。
“因為逆反心理。”
施南笙解釋說,就像禁片**一樣,官方越是禁止,銷量越是高漲,同樣地越是暗示觀眾們膽小勿看,就越發激起觀眾的觀看欲,想要見識見識到底有多麽恐怖,或者想試一試自己的膽量。
“專業!”
方言嘖嘖稱讚,直誇她的商業頭腦。
“過獎了,不過我有一事不解。”
施南笙想不明白,《午夜凶鈴》明明是科幻恐怖,為什麽會被改編成純粹的恐怖電影?
靈境、人工智能、生物科技,那麽多奇思妙想的科幻概念,說不要就不要,未免太奢侈了吧!
“這是我們考慮到技術、成本等方方麵麵以後得出的結果。”
方言擺了擺手,國營電影廠連娛樂片的理念都還沒有搞懂,就不要妄圖拍科幻片了。
要不然,成不了《流浪地球》,倒成了把科幻電影的大門給關上的《上海堡壘》,就鬧笑話了。
“拍《午夜凶鈴》的那位導演,我聽說是《那山那人那狗》的攝影?”
徐客對章藝謀有著濃濃的興趣,特別是那一手畫麵和色彩的絕活。
“沒錯。”
龔樰說,在電影拍攝期間,方言和章藝謀偶然會在電話裏商量如何重新定義東方恐怖片。
徐客、施南笙等人互看一眼,自己還從未看過內地的恐怖片。
其實也可以這麽說,《午夜凶鈴》在嚴格意義上,就是內地的第一部恐怖片。
相比之下,不管是日本,還是香江,恐怖片已經是市場上很成熟的類型片。
日本的恐怖電影以怪談誌異為主,故事多以日本神話中的百鬼作為參照物,比如《陰陽師》。
而港片,從邵氏時代的風月片開始,就有大量女鬼題材,直到這些年又湧現出如《鬼打鬼》、《人嚇人》的靈異武打片,以及明年的僵屍片鼻祖,《僵屍先生》,把茅山道術和鬼怪誌異結合。
因此,鈴木洋子、徐客他們都對這個內地首部恐怖片,抱以十二萬分的好奇。
“算是發揮藝謀的特長吧,用畫麵和色彩,再加上運鏡和音效,製造出恐怖懸疑的氣氛。”
方言笑了笑,“我隻能說這麽多了,再說下去,這電影看起來就沒味道了。”
此話一出,反倒是勾起了眾人的興趣,和影廳的其他人一樣,巴巴地望著電影正式開播。
電影的故事背景發生在未來的90年代,畢竟眼下全國電視用戶的數量每年都在猛漲,但是還沒到完全普及的地步,就更不必說更加昂貴且稀有的錄像機和錄像帶了。
而劇情更沒有什麽複雜之處,甚至到目前為止,也並沒有多少畫麵直接表現了恐怖的場景。
恐怖片其實營造的是一種氛圍,是一種讓角色和觀眾感到無法逃離卻又無能為力的危險情景。
章藝謀把電影的色彩、影調、光線等元素,跟畫麵相配合,讓整個環境始終處在缺乏光源而籠罩在陰沉沉的氣氛之中,就像是包裹著厲鬼的怨氣一樣,觀眾們在不斷的心理暗示下,變得坐立不安。
膽小的已經低下了頭,不敢直視。
哪怕是自認為膽大的,也吞了吞口水,不敢大聲喘氣。
所有人就像盜墓的摸金校尉一樣,舉著火把,走在幽暗深邃的暗道裏,陰風陣陣。
最滲人的是,影廳裏的音響時不時地播出刺耳又急促的音效,宛如女鬼在淒厲地發笑。
“啊!”
伴隨著緊張情節的出現,壓抑和詭異氛圍的逐漸累積,觀眾開始有些躁動。
配合突然縮小的視野範圍和毫無預兆出現的刺耳聲響,原本好端端的電視裏開始閃著雪花。
突然間,有幾位女性觀眾發出了尖叫聲,因為貞子竟然四肢扭曲地爬出電視機。
觀眾們的緊張情緒達到了巔峰,握緊扶手的,閉上眼睛的,驚聲尖叫的,相互擁抱的……
尖叫聲此起彼伏,恐懼在幽暗的環境裏蔓延開來,開始出現人傳人的跡象。
如同戰敗的一方大潰逃一樣,情緒大崩,徹底破防,整個影廳也亂成了一團糟。
“我明白了。”
影片看到一半,徐客兩眼發光,“我有點明白你剛才說的‘用氛圍來嚇人’的意思了!”
鈴木洋子深有同感,目光投向方言,就見他一聲聲尖叫聲中,露出玩味的壞笑:
“拍恐怖片未必就一定要血腥暴力的場麵、古怪靈異的道具、生猛罕見的特效。”
“那些都是感官刺激,而我這部《午夜凶鈴》,玩的是心靈恐懼,玩的就是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