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欣以媽媽不讓她太晚回家的理由拒絕了王天明兩人共進晚餐的美好計劃，王天明也實在找不到太好的借口，畢竟他更不想把趙天寒叫來一起討論案情，隻好和林雨欣依依不舍的告別。
    林雨欣幾乎是一路小跑的回到車裏，連招呼都沒打就迅速開車離開。
    嶽母的家教真嚴，看把我家雨欣管的。王天明暗自道。她家不是在滬市麽？她媽怎麽會在這？肯定是跑過來照顧她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嶽母大人辛苦了，以後就讓我替你照顧她吧！王天明在心裏又自編自導自演了一場偉大的愛情戲。
    這雨欣，都不知道先把我送回去。王天明發現自己還要打車回單位，還沒領過工資的他昨天吃飯和打車已經花了不少了，實在是有點心疼那本不富裕的錢包。果然是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女人啊！算啦，我還是坐公交車回去吧。
    回到宿舍，那個胖子果然還是不在。王天明把監控錄像找出來，找到了陳家那輛貨車的出現時間，並在本上記錄了下來。第一次用了1分半鍾，第二次用了1分50秒，而且每次出現的時間都是這個胡同車最少的時候。王天明又查了一下其他車的通過時間，一般都是1分鍾左右，這多出來的肯定就是卸車和裝車的時間了。
    可是，這都是推測，要怎麽證明呢？摩托車估計早就銷毀了，對方這麽謹慎，不會留下這麽重要的證據的。而他們過胡同的時候幾乎沒有車經過，就算有車經過，這麽多天過去，估計也沒人會記得什麽了
    對了，這輛貨車第一次出現是在7月1日，第二次是在7月5日，估計是為了刻意避開這個案發前後的敏感階段，但這麽多天，這輛摩托車和陳佩強藏在哪裏呢？
    那條胡同說短不短，怎麽也有七八百米長，沿途有不少住宅樓和商鋪，公安局在案發後也整個進行了摸排，但並沒有什麽發現。
    明天我還是自己去看看吧。王天明這兩天實在是累壞了，簡單洗漱了一下就睡了。
    第二天王天明還在熟睡，感覺有人在拍他，睜眼一看，拍他的是董浩飛，剛想衝他發通起床氣，一看在屋裏還站著吳檢和於秀蓮。
    完了，睡過頭了！王天明瞬間清醒了過來。
    “穿好衣服到我辦公室來，匯報一下你這兩天的工作。”吳檢說完就走了出去。於秀蓮連忙去打開房門，待吳檢出去後跟了出去。
    “他們怎麽來了？”王天明問董浩飛。
    “你說為什麽？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再說你晚上睡覺咋不關門啊？我昨晚沒回來，老於本來今早是來宿舍找我的，一推門看你還起床，關上門就去告狀了，他倆到門口的時候我也剛到，就讓我把你叫起來了。”
    “我以為你晚上會回來呢，再說誰知道還有人會隨便進人宿舍的？”
    “辦公室和宿舍就在對門，老於以前就愛抓我偷回宿舍睡覺，這次你又把她得罪了，她看到借題發揮整你一下啊，你趕快想想怎麽和領導說吧。”
    王天明雖然有點煩躁，但心裏並不是很慌，畢竟這兩天他也查到了不少東西，足夠交差了，說不定還會被領導表揚。
    來到吳檢辦公室，還是跟上次一樣，於秀蓮坐在沙發上，吳檢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吳檢直接開門見山“天明啊，那件案子你有什麽進展啊？於主任說一直找不到你，今早上看你那麽累，這兩天你肯定很辛苦啊，應該有不少收獲吧？”
    “辛苦倒不算很辛苦，但收獲確實有一些。”王天明根本沒聽出話裏的深意，反而自認為很謙虛的答道。緊接著，王天明將這兩天的發現說了出來。
    聽完王天明的講述，吳檢和於秀蓮還是有些震驚的，他倆本來是想借此機會敲打一下王天明，畢竟剛工作兩天就敢上班時間在宿舍睡大覺，平時也找不到人，這要是不管的話，過兩天不得飛天上去？但沒想到王天明竟然還真找到了些東西。吳檢邊思考邊拿筆在本子上寫著什麽，轉頭看向於秀蓮“於主任，說說你的看法吧？”
    於秀蓮雖然人有些刻薄，但辦案能力還是有的，經驗更不是王天明這種毛頭小子可以比的，她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我先說程序上的問題小王，你向公安機關調取案發現場遺失的監控攝像頭可能保存在網絡服務器中的視頻為什麽不先向院裏匯報？你發現的說明書這麽重要的物證為什麽沒有辦理手續就直接提交給公安機關？你向陳家父子詢問時為什麽是你和被告人律師去的？發現了通緝犯李大軍且對方很可能掌握對本案有重要幫助的線索，為什麽不第一時間向我和吳檢匯報？你自己都分析了這案子可能背後還有主謀，如果因為你擅自作主，出現了任何問題，責任由誰承擔？你這是典型的無組織無紀律！”
    王天明被問蒙了，他剛工作兩天，大學生的自由散漫的作風還沒有一絲改變，凡事都要先匯報的習慣還沒有開始培養，他還想著憋把大的，最後來個一鳴驚人，沒想到卻犯了工作中的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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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秀蓮沒等王天明解釋，直接說道“下麵我再說說事實上的問題那個拾荒老人的證言出現的太巧也太及時了，上午剛開完庭提出疑點，下午就出來這麽個證人，這個證人還是被告律師的，那麽這個證言的真實性如何保證？畢竟，現在隻有這一個證人證言能夠證實可能存在這麽一個翻找過垃圾的人，而且，就算這個老人的證詞是真實的，離案發已過去這麽長時間了，又如何保證他的記憶沒有出現差錯；再就是陳家父子的問題，車通過的時間比正常時間略長是一個疑點，但本身拉貨的車行駛速度就要比其他車輛略慢，多出來的時間不一定就是在裝卸摩托車，更關鍵的一個疑點就是，如果陳佩強的腿確實是斷了的話，打上麻藥或許能堅持走路，但要幹淨利索的殺掉三個人而沒有留下任何反抗打鬥的痕跡，這應該是不可能的。”
    如果說第一段話還讓王天明感覺於秀蓮是在故意刁難自己，那這第二段話，王天明認為還是很有道理的，雖然他自己是相信林雨欣的，但是這個證人出現的也太巧了，換誰都會有疑問的，至於腿斷了的陳佩強如何能幹淨利落的殺了三個人，這確實是解釋不通的，除非是還有幫凶，王天明感到頭有點疼了。
    吳檢開始打圓場“不過，天明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有這麽多的發現，也是值得表揚的。雖然大多數隻是推測，但還是對我們接下來的工作指明了一個方向。不過，以後天明再有什麽情況還是要先向領導匯報。下麵這樣，於主任你和公安局協調一下，把天明說的幾個疑點再查一查，一是找到那個撿垃圾的老人再詳細了解一下，二是看看案發現場監控的進展，三是對陳家父子在案發前後的行蹤進行一下調查，看有沒有什麽線索。昨天天明去，對方很可能已經被驚了，咱們要抓緊時間了。”
    “好的。”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案子，於秀蓮對待工作還是很認真的。
    王天明一看沒自己什麽事，就問到“那我幹什麽？”
    “你不變，還是配合於主任補充偵查，具體任務，由於主任給你安排。還有，和嫌疑人律師要保持距離，注意紀律。”吳檢道。
    “知道了。”王天明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認命。
    王天明被於秀蓮安排去付強家看看能不能找到藏摩托車的地方。應該是於秀蓮不想看到他在自己麵前晃蕩故意把他支出去的，但卻和王天明的計劃不謀而合。
    付強家門前的胡同裏光店鋪就不下幾十家，有的營業，有的關著門，王天明溜達了一上午，看誰都有可能，又誰都沒有可能，隻好隨便記下了幾個能藏車的地點好回去向於秀蓮交待。不過這些地方，公安都調查好幾遍了，自己能發現的疑點，公安肯定也能發現，要是有問題，還用等自己來查？來查也隻是撞大運罷了。
    案子的進展現在已經不受自己控製了，百無聊賴的王天明拿出電話，打給林雨欣，想把她約出來繼續討論一下案情，吳檢的交待早忘到了腦後。林雨欣稍微一試探就明白了王天明的真實用意，才沒有讓他陰謀得逞。
    不想回去麵對於秀蓮的王天明隻好自己遊逛了一下午，趕在下班前回到了單位。回到宿舍後，本來想稍微休息一下就出去吃飯的王天明發現董浩飛竟然也在宿舍。
    “你今晚不陪女朋友了？”
    董浩飛躺床上搖搖手“不陪了，再陪我就要去賣身了，這兩天買包加玩，我好容易攢了大半年的私房錢全花完了。這個月發工資前，我是不敢出去了。”
    就你這樣的賣身不得餓死啊？看著董浩飛的球樣身材，王天明撇了撇嘴。
    “那你還沒吃飯唄？我請你吧，正好不是還欠你一頓麽？”王天明雖然嘴欠，但做人倒不小氣，雖然他也沒多少錢了，但應該比董胖子富裕些。
    董浩飛一聽這話，瞬間滿血複活。“果然是好兄弟，真講究！等我過幾天發工資了，我再請你。”
    兩人一起離開宿舍來到了董浩飛找的一家飯店。董浩飛也知道王天明還沒領工資，也就找了個普通的小館子，沒好意思宰他。
    “你每月工資也不少吧？買了個包玩了幾天也不至於花了你大半年的錢吧？”
    “你沒聽明白，我說的是私房錢，不是全部的工資，我每個月的工資先給我家裏打101novel.com00，再給我女朋友101novel.com00，剩下的才是我自己的私房錢，我每個月除去開銷，就沒有多少了。”
    “你給家裏錢我理解，你給你女朋友錢是什麽意思？你倆不是還沒成麽？”
    “我女朋友說把錢給她才說明我愛她。”
    “你看起來也不傻啊？怎麽幹這傻事呢？”王天明的愛情理念是決不當舔狗，他雖然屢屢求愛失敗，但從未放棄過這條底線，所以，他是無法理解董浩飛的行為的。
    “你懂什麽啊？沒有物質的愛情那是空中樓閣，我女朋友就是被我用這招追到手的，要不然她怎麽會放棄她的前男友投進我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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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天明震驚了“你女朋友是你從別人手裏搶來的？”
    “是啊，厲害吧！我給她堅持送了半年的早餐，每個月都給她錢花，終於將她感動，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她哭著打電話告訴我她把她男朋友甩了，以後就做我女朋友了！”
    “你怎麽知道是你女朋友把人家甩了，而不是她被人家甩了？”
    “她告訴我的啊，她不會騙我的。”
    “我怎麽感覺你被騙了啊？你這不就是個備胎轉正、勇作接盤俠的狗血故事麽？你女朋友聽著不像是個好人啊！”
    “放你……”董浩飛剛想發火，一看菜還沒上來，現在翻臉有點早，“話也不能亂說，我家小麗是正經女孩，等以後見著你就知道了。”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知道董浩飛已經魔怔了，王天明也就沒再勸，而是和他聊起了單位裏的人和事。
    “你覺著付強這個案子，付強到底是不是冤枉的？”話題還是聊到了這個案子上，王天明還是想聽聽董浩飛的看法。
    “怎麽說呢？要說問題，當時還沒覺著，現在想想，也有幾點，第一就是這個案子當初辦的太順利了。當時我們檢察院是提前介入了這個案子參與了整個偵破過程的。沒想到根據dna一下子就找著人了，都沒經過大規模的取樣篩查。緊接著通話記錄也查到了，根據電話一查機主，又對上了。然後再一調監控，付強的特征那麽明顯，作案過程有了。上他家一搜查，少了把錘子，跟案發現場的也能匹配，凶器也有了。最後一查和死者關係，作案動機也有了，感覺所有的證據都是擺在你麵前的一樣。第二就是付強的認罪態度上。按理說，證據都到了這個份上，狡辯也沒用了，除非是那種老油子，打死不認罪的，一般人早承認了。付強雖然進去過，但本質上還是個老實人，他一直不認罪，確實不合常理，當時估計他可能是在李大山家找著值錢東西不想交出來，但後來發現也不大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這個李大山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他在本地還是很有些名氣的。他從一個小包工頭幹起，用了十幾年的時間成為了本地數一數二的建築商，也算是個人物。但是，五年前，他攬了粵省恒太在本地的一個大項目，把全部資金砸了進去，還借了不少錢，沒想到三年前恒太暴雷了，工程款給不上，李大山資金鏈一下子斷了，被銀行和其他債主申請了強製執行，一下子幹破產了，就這樣，還有人天天找他催債，沒辦法才偷著躲到案發時住的那個小區的，還給孩子轉了學。知道他有這套房子的人很少，還是他當初用一個遠房親戚的名義偷偷置辦的，所以等付強殺他的時候，家裏應該是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的。而這，也帶出了第三個疑點，付強是如何知道李大山住處的。連那些債主都沒找到，他一個連走路都費勁的殘疾人又是怎麽找到的？”
    “那這些當時為什麽沒想到？”
    “不能說沒想到，隻是說有點不大合理，但也都能勉強解釋的通，不算硬傷。要說不合理的，其實還有一點，不過卻是案件以外的了。”
    “是什麽？”王天明來了興致，不合理的肯定就是有外力在作祟，而這個外力就很有可能是背後的黑手。
    這時候，董浩飛點的第一個紅燒肉端上了桌，董浩飛說道“喝點？”見王天明同意後要了箱啤酒，打開一瓶遞給王天明，自己也開了一瓶，然後接著說道“就是網上的消息了。按理說，李大山的發家史肯定是不大光彩的，說他涉黑涉惡都不冤枉，但是，網上卻沒有提這段黑曆史的。隻有說他有可能是做生意得罪人被報複的，這就很奇怪了，為什麽會沒有人提呢？以李大山的名氣，這絕對不會是什麽秘密，是沒有人說還是說有人在刪這些信息？”
    “那有沒有可能是為了辦案的需要才進行封鎖的？”
    “那也不合理，為什麽隻有這段曆史沒人提？而討論案子的消息卻沒管？你知道當時網上的謠言有多邪乎麽？”
    “你的意思是，有人不想讓大家知道李大山的黑曆史？為什麽呢？”
    “這就不清楚了，或許，李大山的過去和某些人有關係吧。”董浩飛也知道這個話題再聊就太敏感了，適可而止的點了一下王天明就沒再說。
    王天明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董浩飛又說了檢察院裏的很多八卦，特別是於秀蓮。其實按照董浩飛的看法，於秀蓮平時也並不難相處，雖然於秀蓮給人感覺挺古板，但其實隻要平時保持足夠的尊敬，她還是挺維護手下人的。但王天明上來就給她那麽大一個難堪，說話也沒大沒小的，她能好聲好氣的才怪了。
    兩人吃完飯快9點了，王天明的電話突然響了，接起來一聽，竟然是於秀蓮的。王天明嚇了一身冷汗，以為背後議論她被知道了，但於秀蓮隻是讓他馬上回單位。
    匆忙趕回去，於秀蓮讓王天明馬上回憶都把在李大山家發現監控視頻的線索告訴誰了，王天明喝了點酒，有點暈乎，但還是認真的回憶道“你，吳檢，林律師，林律師找的那個朋友，再就是公安局的趙天寒了。”
    “沒有再告訴其他人嗎？”
    “沒有，於主任，出什麽問題了嗎？”
    於秀蓮想了一下，還是說道“公安局今天聯係到那家攝像頭的生產廠家，調取了服務器終端數據，發現在李銘悅的賬號下確實有過監控視頻，但是在今天被主賬戶刪除了。”
    “什麽？今天什麽時候刪除的？”
    “公安局是下午2點找到了這家公司的總經理，對方表示配合後並找到了技術人員，找到賬戶的時間是2點43分，進去後發現，視頻在中午12點9分的時候被人用賬號登錄後直接遠程給刪除了。”
    王天明被這個消息震撼到了，線索被搶先一步破壞，肯定是有內鬼通風報信，以陳家父子的能量，肯定是做不到的。王天明知道，背後的那個人終於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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