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話 少女奈奈的驚人表現 其四，忽然發現常陸不同以往

    “武信少爺，還沒有用過早餐吧，先請上座。”

    “誒？”

    眼睜睜地目睹著常陸的身影一步步逼近，思想上早已做好了“難以接受”的覺悟，沒想到她開口說的，竟然是和自己意料的完全不相幹的內容。

    還沉浸於對於之前狀況的思考，大腦裏的回路完全跟不上現狀的運轉，呆站在原地的少年甚至沒有閑暇顧及自己的儀表形象。

    然而來自常陸的壓力仍舊沒有消散，或者更直接地說，不知所措的少年正感到被一股力量驅使著自己的行動。

    伴隨著常陸漆黑的身影，少年從原地站起挺直，走到了客廳餐桌的中座前；由常陸請出的座位，絲毫沒有遲疑般地，順勢坐了下去。

    “……誒？！”

    直到忽然之間回過神來，眼前的畫麵是排列得工整的，常陸準備的精致豐盛的大阪城式的早餐菜係，少年才對這期間發生的一切驚訝不已。

    “森川小姐，不介意的話也請來再吃點早點吧，請稍等片刻在下這就去準備。”

    聽著常陸逐漸遠去至廚房的話語聲，冷酷冷漠不掀起聽者內心一點波瀾，少年這才意識到，在自己身邊的座位上，已然是坐著那個之前還是“讓人難以理解地誤會著自己衝動地掩麵而逃”的少女了。

    “久美？”

    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不知道是來自身體還是內心，對於現狀雲裏霧裏的少年，“保持”著端坐在座位上的姿勢，把視線轉向了和自己並肩而坐的少女。

    正襟端坐麵朝前方，方才還是淚眼汪汪的目光此刻卻似乎毫無神采，死死地盯著餐桌對麵空無一人的座位；而對於自己的呼喚毫無反應這點，更是讓少年不寒而栗。

    眼前這不管是何時都能（願意）和自己有說有笑的少女，此刻與其說是“判若兩人”，不如說是“丟了魂”一般更為貼切。

    內心升起焦急和恐慌的複合情感，少年下意識地想要伸出手，去試探確認少女的樣態；然而讓少年感到驚訝的，不同於之前莫名其妙地隨著常陸來到座位上那似乎毫不費勁的狀態，此刻就單單隻是想要抬起擺在桌麵上的手，竟然是絲毫使不出力氣的無力。

    甚至對這“從意識到手開始，進而發現全身竟也使喚不便”的狀態，就好像隻有自己的眼睛耳朵，脖子以上的感官能夠“清晰”地傳遞給大腦。

    對於自己處於的這般“異常狀態”，不禁讓少年飛速思考的大腦湧現起了聯想。

    “（似乎昨晚那不可思議的感覺，也就像此刻表現得這般……）”

    然而等到少年漸漸思路清晰地得出結論之時，忽然發覺自己的雙手已經重新聽起了使喚，就好像之前“不可思議”的感覺，就像是幻覺一般從未“實際”發生過。

    因為，在少年意識到的眼前，赫然站立著讓少年印象深邃的漆黑身影。

    “武信少爺，還不用餐嗎，早餐都快要涼了，還是說在下做的這些，不合少爺的胃口？”

    對於常陸道出口中的“不帶有任何情感”卻是非常難得的“疑問句”，大腦裏構思著該怎麽回應的少年，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然握在了眼前的飯碗和筷子上了。

    雖然用來盛放的餐具是來自自己家中現成的碗碟，但展現出來的菜肴上的精美，可以說不亞於市麵上販售的任意一種和式的料理；對於常陸難得罕見的“不合胃口”的疑問，少年是絲毫不會（敢）有這樣的想法的；但對於常陸那難以揣摩，卻似乎反而看透著自己內心的眼神氣息，少年內心的壓力則更是絲毫沒有隨著“行動的自由”而減輕。

    就在這常陸從廚房爐灶到餐桌一來一往的短暫功夫，她的手上已經端著盛放著糕點團子的盤子了；小巧的早點排列起精致鮮豔的樣態，絲毫不像是事先就已經準備好的樣子；對於向久美提出的提議毫不“含糊”地實行的常陸，實行行動這本身確實讓人“難以捉摸”。

    “那個……奈奈的話，不和她一起吃早飯嗎？”

    “小姐的那個樣子並沒有什麽大礙，不用等她請少爺先行用餐就行了。”

    “誒？！沒有什麽大礙……？奈奈這個樣子真的沒問題嗎？！”

    原本對於站立在桌對麵表現出恭候著自己樣子的常陸，詢問的底氣並沒有多少；但在聽了她對於奈奈冷漠的態度之後，少年內心的情感不禁擴展了起來；以至於激動地脫口質問常陸的少年，忽略了“冷酷冷漠不帶有任何情感”的態度是常陸最尋常的表現這點。

    “小姐這個樣子，是自我神經高度緊張後的表現，休息片刻或者等待其神經平穩後自然就能恢複平常的樣子了。”

    “自我神經高度緊張！？你是說，奈奈這奇怪的樣子，難道不是由你造成的嗎？！”

    對於常陸的表態，湧現在少年腦海裏千絲萬縷的線索，似乎都直指作為“罪魁禍首”的常陸；而麵對著常陸一如既往的“不緊不慢心平氣和”的回應，少年這才意識到了自己在這瞬間就如同“快要失去理智”的衝動。

    “如少爺所見，在小姐表現得如此狀態的時候，在下並沒有對小姐進行什麽幹預。”

    將手中的糕點放置在身邊少女的身前，常陸不緊不慢地走來，從遠處與少年對著桌子的位置來到了更加接近少年的，桌子的側邊；與之前不同的是，注視著少年的目光，雖然依舊是“毫無感情”，但明顯得讓少年感受不到像是先前莫名由來的“壓力”，而是能讓少年更加專注地回應注視起其許多。

    “小姐之所以會表現得那樣，大概是因為和少爺相處，精神過於緊張的緣故。”

    “奈奈她精神過於緊張！？”

    “是的少爺。據在下的了解，小姐對於少爺的情緒比起尋常是要激動得許多，和少爺相處時小姐應該一直是處於神經緊張的狀態。”

    “誒，奈奈有緊張什麽我完全沒有意識到啊！？”

    “或許少爺不知道，在不當著少爺麵的時候，在下已許多次製止了小姐的魯莽；自從小姐離開大阪城來到少爺這裏起，在下一直執行著穩定小姐的工作。”

    “……誒？”

    隨著話題的進展，少年是越發地對於常陸道出口中的內容摸不著頭腦；但看著常陸的情感毫無變化則像是表明著她沒有玩笑的態度，少年不得不強行克製著內心“疑惑的矛盾”來把常陸的說明作為“事實”的基礎來思考判斷。

    “那常陸，你說的‘穩定’奈奈的工作，是不是和我們這……‘突然動彈不了’有關？……”

    結合著自己的所見所聞，似乎按照常陸所說明的來推想，卻也找不到什麽可疑之處；但對於“對於未知強烈渴求”的少年，就算是在這個“不是開玩笑的嚴肅場合”，想要尋求自己內心的疑惑心情也是難以抑製；即便是對於這“常人看來可能破天荒的話題”，實際想要道出口時難免會感到困難表現得沒有底氣。

    注視著少年表情激動的臉龐，常陸竟然違和地表現出短暫的停頓；看向少年的方向，從不表露情感的常陸就像在思考著什麽的樣子。

    “正如少爺所想的那樣，那是在下作為城主直屬的使用人的職責。維持他人的氣脈穩定，來確保主人以及周身的平和安全。”

    “當然，對於主人或者他人，並不會有身心上的損害，不然這本身就有失使用人的本職。”

    注視著少年的表情變化，常陸不急不緩地一點點道出自己的說明；這一次少年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表現的激動，似乎對於常陸想要傳達給自己的意圖已經有所明了。

    從常陸平靜地注視著自己的眼神中，少年似乎看到了她漆黑的雙瞳中透露出的深邃；就像沒有盡頭的深淵，空洞而仿佛讓人深陷其中，卻並沒有讓自己產生畏懼之類的情感。

    或許對於常陸來說，有著什麽是此刻的自己難以理解的緣由的吧；看著常陸如此平靜的樣子，就仿佛自身也被其氛圍感染，表露回應起了穩重。

    “那麽奈奈變得這樣的狀態，真的是因為我嗎？”

    然而淡然了對於這份難解追尋的執著，對於少年來說，將話題回過頭來，掛念在心上的依舊是那讓他安心不下的，仍躺在沙發上毫無動靜的少女。

    接受了常陸的解釋，對於奈奈突然表現得讓自己不明所以的一切，不禁在少年的心中產生起或多或少的自責，即便對於這自責的原由也是毫不明確。

    而接下來常陸對於自己的回應，可能讓少年印象深刻到難以忘懷，以至於對於少年今後的人生在某種程度上產生著改變的影響。

    在少年驚訝不已的眼中，映照出的，是常陸和藹親切的笑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