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話  少年覺醒，築起反擊的高牆  其四，久違的上杉，道場的主人
    “吵死了，在私人領地參拜的時候給我保持安靜啊！（やかましい！私有地にの參拝はお黙りでな！）”
    是一把竹刀！從道場大門裏走出來的女性，用她那抑揚頓挫的口調氣勢洶洶地向這邊逼近，腳底踏著的木屐和路麵石板的碰撞發出的富有節奏的聲響就如同驅趕誤入場院內的小獸的警告鳴音。
    她不會是真的要拿這個“凶器”來對來到此處的訪客“痛下毒手”吧！
    “抱歉，不知道這裏有人……”
    雖然對於眼前這向自己逼近的白衣女生的舉止感到不可思議，就算是民風淳樸的偏僻小鎮也是會有著“超乎常理的家夥”，但是當下必須保證的是自己身前的“毫不知情”的藤和，至少，不能讓她也被牽扯進這不可理喻的事情中來。
    少年把藤和護在身後，挺起身子直麵對手。
    然而隨著這暴怒的女生越發靠近，她的身影也越發的清晰，那長發及腰的烏黑秀發，在道場的燈光下泛著水潤的光澤，搭配著她輕便的白衣裝束，很顯然是一副匆匆忙忙沐浴起身的模樣。
    額……如果真是像這個手持“威懾之器”的女生怒喝的那樣的話，那麽闖入這私人領地打擾了她沐浴的雅興的自己可真是“不解風情”額……但是，這裏不是自從兩年前起，就一直閑置下來了嗎？雖然今天也才是久違的前來這片地方，有點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感覺，但至少在印象裏，也不會可能是突然就被他人登記“占領”了的呀。
    畢竟這道場上的門牌“九頭龍道場”依舊是沒有變化的呢。
    然而女生在少年出麵之後，仔細觀察著這個有幾分勇敢的男生，手腳間的行動似乎緩和了那麽幾分，對於這暫定的“驅逐對象”能夠產生了新的認識。
    奈良，龍王山社，公曆0年月0日，周一，：00。
    麵麵相覷，四下寂靜，在這個無風的場院裏，除了三人之外的動靜似乎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原本應該是無人問津的場所久違的又增添了生動的氣息，讓與這冷峻的山林間不和諧的景象也變得溫暖起來。
    夕陽泛出紅暈照來了遠方天邊的紅霞，讓晴朗的天空也蒙上新的色彩，如同慣例一般的這個時間的報時，則是遠處市區校園裏離校鈴聲的輕盈的音樂。
    登上這座龍王山，看向西邊的方向，就能夠看到開闊的市區廣闊的平原，熱鬧的夜市燈景也紛紛亮起五顏六色的霓虹，如同模型一般一望眼底，而夕陽落下的那片連綿而渺小的山頭，則是少年的老家，大阪所在的方向；如果仔細的辨別阻隔兩地之間的山峰裏，那山頭高角突兀的建築的話，隱匿於盤山密林處躲避戰亂的宅邸，流傳於傳說之中的太閣歸隱地，便是和少年頗有淵源的起家之所。
    與世無爭，則是少年家一直以來遵守的信條，是作為安身立命的基本，放棄了榮華富貴和權傾天下的名勢，能夠流轉於世間，也是靠得那一份常人遠無法與之匹及的運術。
    在這瞬間，白衣女生和少年紛紛從心底裏產生了對方看著麵善的想法，隻是這霎時之間沒有些許的契機，讓這原本“不打不相識”的兩人是難以記起對方。
    畢竟自從那個時期以後，雙方也經曆了不少的變故，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都不再像從前那般意氣風發，趾高氣昂；而是被社會磨平了棱角，遇到了更新的挑戰，所要應對的敵手，也非單單隻是“天下之間”的對手了。
    “麻耶，休得對客人無禮！”
    從少年身後的方向，上山來時的門庭入口處，傳來了一聲爽俊的呼聲；向著聲音的方向望去，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短發公子。
    一身素白布衫的樣態手持一柄折扇，和原本道中路經的長發女生是同樣的市區高校的製服，但打扮起來的風格卻是讓少年一眼就能辨認出來。
    “上杉！？”
    少年驚呼，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和兩年前一樣，是高挑的個子，書畫文墨的裝飾，與兩年前不同的是褪去了那身招牌一般的白布披風和總是係在腰間從不離身的細口酒盅。
    曾經的那個和自己激鬥得難解難分的好對手，現在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呀，禦前（おまえ），別來無恙啊！”
    看著歸來的公子，又看向與之打招呼的藍毛少年，驚訝的白衣女生記起了這位眼前故人。
    “是，是你！新之助閣下！”
    這突如其來的相認相識，讓熱鬧場中的眾人驚訝得都要失去言語，隻道在場的四人中最為冷靜的，則是似乎久經磨礪的白衣公子。
    “不知到訪，有失遠迎，公之既來，好生招待，麻耶，快請客人入府上座！”
    久別的上杉，談吐的舉止比起性情的當年，要溫文爾雅了許多，頗有當年少年舞文弄墨的風度。
    “是，恭大人！”
    長發的白衣女生收起她那警備的姿態，對於身前的二人重新表露出恭敬的態度。
    然而對於此刻最為莫名其妙的，則是在少年身後連話也不知道如何插入的藤和了吧。
    雖然同樣有很多的疑問想要弄明白，但是既然此地歸來的主人有意招待，那麽接受好意則是久別重逢敘上舊話的最好辦法。
    少年拉起藤和的手，隨著女生的接引，將她帶入了這個全新的環境。
    道場門庭依舊，隻不過少了花草盆栽的妝點，走入玄關看向屋內，家具擺飾一並稀少，顯得空蕩而又冷清；照亮廳堂的燈光將視線所能顧及之處照得一覽無餘，就像其身著的白衣，一塵不染。
    收納好少年和藤和的行李，安置兩人入廳入座之後，端上茶水，留二人休憩的空間，女生轉而服侍公子進入。
    眼前的這份景象，對於藤和來說，簡直是隻有文學作品或者電視劇裏才會有的形象；不知原委，這古來流傳下來的禮節，如果是給了奈奈家處，或者更是能夠把這個來自西洋的少女給嚇到吧。
    “山田君，他們是什麽人？”
    “他們是我的熟人……朋友，上杉和直江，是和我以前相當有淵源的人。”
    端起被招待的茶水品了起來，在少年的印象中對於這“主屬”的兩人，是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的待遇，這上等的茶葉沏出的清茶，提神醒腦，緩解周身的疲憊；藤和不知所以，看著少年的樣子跟著照做了起來。
    “真好喝！”
    “嗯，沒想到直江她的手藝會這麽好，真是大變化了呢！”
    少年感歎著，在這空曠的大廳裏，上杉和直江不在的時刻，少年回憶起了過去那似曾相識的場麵。
    那個時候，上杉是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一直形影不離的直江是一頭幹練的短發；而如今兩個人的形象正好是一個相反，讓自己初出沒有能夠認識出來也便是這個原因吧。
    “二位久等了！”
    這次來到少年麵前的，是更換了衣裝的上杉，道場服飾的模樣和此處的意境非常貼合，而腰間黑色的印花緞帶則是他道場主身份的表明。
    獨自前來，支使直江處理其它工作，負責招待起二人的上杉顯得冷靜而又大方，比起以前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模樣。
    和少年隔席而坐，在大廳的正座上，作為道場的主人，上杉的風度比起當年，依舊沒有遜色。
    此時身處道場這樣的展開，完全是在少年意料之外，但對於少年的安排來說，並沒有什麽矛盾衝突，唯獨擔心的則是被“牽連進來”的藤和，不知道她的狀況怎麽樣。
    但是在確認過她的眼神之後，對於這突如其來的作客藤和也並沒有抵觸的地方，作為體會文化生活的一種方式或許也是未嚐不可的事吧；看她在手機裏和家裏聯係過的樣子，應該也沒有什麽需要太擔心的了。
    那麽，就回應上杉的招待，好好敘敘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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