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直，你善良，你有擔當，你肯吃苦，你還特別努力上進。這些閃光點，是很多男人一輩子都學不來的。可不是什麽其他東西能夠衡量的。”
    “所以，以後不許再說‘報答’這兩個字。我們是平等的，我們是即將攜手一生的愛人。”
    陸江河沉默了片刻，胸膛裏那顆因為緊張而狂跳的心，漸漸平穩下來。
    他伸出有力的臂膀，將沈文靜重新緊緊地摟回懷中，仿佛要將這份溫暖揉進自己的骨血。
    “我……有那麽好麽？”他問，話語裏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期待。
    沈文靜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在他堅實的胸膛上，用力地點了點頭。一下，又一下。
    這個無聲的肯定，比任何言語都更有分量。
    陸江河長長地籲出一口氣，仿佛心頭壓著的那塊巨石終於被搬開。
    “那……睡覺吧。”他的聲音恢複了平日的沉穩。
    “嗯。”沈文靜在他懷裏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以後，不說報答了。”陸江河低聲說道，像是在承諾，也像是在給自己打氣，“咱們就好好的，把日子過好。我呢，好好努力，爭取做個好丈夫。你呢，就安安心心做個好妻子，行不行？”
    “嗯……”沈文靜的回應帶著濃濃的倦意和滿足，尾音拖得有些長。
    沒過多久，伏在陸江河胸膛上的沈文靜，呼吸便得均勻而綿長，甚至還傳來了極其輕微的鼾聲。許是嗅著陸江河身上那熟悉的、令她安心的氣息，她竟這麽快就卸下所有防備，沉沉地睡去了。
    黑暗中，陸江河的唇角無聲地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他低下頭，在她光潔飽滿的額頭上，珍重地親了又親。
    然後，他極其小心地，一點一點地，將自己被她枕得有些發麻的胳膊從她的頸下抽了出來，好讓她睡得更安穩一些。
    借著窗欞透進來的依稀月光，他凝視著她恬靜美好的睡顏，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地戳了戳她柔軟細膩的臉蛋。
    “晚安，我的公主。”他在心裏默念一句，唇邊逸出一聲滿足的輕歎。隨即，他也調整了一下姿勢，閉上了眼睛，紛亂的思緒漸漸平息，倦意襲來。
    一夜無話。
    第二天，雄雞尚未啼鳴，東方才剛剛泛起一絲魚肚白，陸家堂屋的燈便早早亮了起來。
    一家幾口人圍坐在餐桌旁，就著燈光，匆匆吃過了熱氣騰騰的早飯。
    眾人收拾停當，提前約好的車子已經在外麵等候，一家子帶上早已準備好的行囊和物品，迎著初春的寒風，朝著市裏的方向出發了。
    到市區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八點多了。初春的太陽剛剛爬上樹梢，驅散了些許寒意，街道兩旁的國營商店和個體鋪麵大多已經卸下了門板，掛起了招牌，開始了一天的營生。
    市裏車水馬龍，人來人往，處處透著一股與寧靜鄉村截然不同的喧囂與活力。
    眼前這番景象，對於鮮少踏足市區的林燕和陸建強來說，不啻於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高低錯落的樓房，琳琅滿目的商品，還有街上那些穿著時髦的城裏人，讓他們倆看得眼花繚亂，嘴巴張著，半天都合不攏，仿佛鄉下人進了大觀園，處處都透著新奇。
    相比之下，陸父陸母這對老兩口倒顯得如魚得水。
    許是兒子即將成家立業，心情格外舒暢，又或許是這久違的熱鬧勾起了他們年輕時的記憶。
    在陸文婷的攙扶下，老兩口精神矍鑠，這家店進，那家店出，一會兒看看布料，一會兒瞧瞧日用品，興致高昂得很，不多時便將沈文靜和陸江河甩在了身後。
    陸江河抬腕看了看手表，指針已經指向八點半。
    他側過頭，輕聲問身旁的沈文靜：“文靜，伯父伯母他們大概什麽時候從家裏動身？咱們可別耽誤了民政局那邊。”
    沈文靜挽著他的胳膊，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
    “不著急，江河。讓他們多逛逛，難得來一次。我跟我爸媽說好了，讓他們九點半左右再出發，咱們時間充裕著呢，晚一點不要緊的。”
    陸江河聞言，心中一定，不由得低頭看著她，嘴角噙著笑。
    “你現在這安排事情的派頭，倒是真有點當家主母的風範了。”
    沈文靜聽他調侃，佯嗔地抬肘輕輕撞了他一下。
    “去你的，就你嘴貧。”
    “我這說的是實話。你看，裏裏外外，有條不紊的，我們都聽你的。”陸江河繼續逗她。
    “那也是跟你學的，近朱者赤嘛。”
    “哦？那我豈不是很優秀？”
    “那是自然，我的王子殿下。”沈文靜仰頭看他，眼眸中笑意盈盈。
    陸江河被她那句“王子殿下”取悅了，忍不住哈哈笑出聲，引得路人紛紛側目。沈文靜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卻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兩人正說笑著，似乎是陸文婷催促了林燕和陸建強。
    沈文靜原本以為公公婆婆還要再逛上一陣子，沒承想，老兩口在一家服裝店裏迅速為陸建強和林燕各挑了一身體麵的新衣裳，付了錢，便催促著眾人往民政局方向去。
    “走走走，正事要緊！先去把江河和文靜的事情辦了！”陸母拉著林燕的手，腳下生風。
    如此一來，一行人緊趕慢趕，緊隨陸父陸母的步伐，朝著民政局的方向快步走去。
    待到陸江河領著一家老小抵達民政局大門口時，卻發現那裏雖然已經開始有人進出，但沈文靜的父母，沈瑉坤夫婦，卻還不見蹤影。
    時鍾的指針又往前挪了半個小時，民政局門口的人影也漸漸多了起來。
    陸江河站在原地，目光時不時地望向街口，心中那份焦灼，一點點升溫。
    這畢竟是他父母和沈文靜父母的第一次正式會麵，而且還是在這種略顯倉促的場合下。
    一邊是省委書記的幹部家庭，另一邊則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普通莊稼人。
    陸江河對自己有信心，相信憑著他和文靜的努力，能夠彌合這其中的差距，化解可能出現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