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胡思亂想著，輾轉反側難以成眠。這時，“哢噠”一聲輕響，浴室的門開了。
    沈文靜裹著浴巾走了出來。熱氣蒸騰得她臉頰紅撲撲的，一雙明亮的眼睛裏像是含著一汪水，清澈又帶著幾分楚楚動人，略顯豐潤的唇瓣泛著水光。
    看得出來，她的精神確實比方才好了不少。
    “江河，你也去洗一下吧？”
    陸江河聞了聞自己身上的襯衫，除了些許酒席上飯菜的香氣，倒也沒什麽汗味。
    “不了，今天也沒怎麽出汗。太晚了，洗了怕更睡不著。”
    他說著，便從床上起身，走到櫃子旁拿出了吹風機，示意沈文靜在床尾的梳妝台前坐下。
    沈文靜順從地坐了，陸江河站在她身後，溫熱的風拂過她的發絲。他這才注意到，妻子的頭發，似乎比印象中短了不少，發梢堪堪及肩。
    “頭發剪了？”
    “嗯，前兩天剛剪的，想著夏天能涼快些。”
    “挺好看的，很適合你，顯得幹練精神。”
    “真的？我還怕剪短了不好看，你會不喜歡呢。”
    “怎麽會，你怎麽樣都好看。我太太自然是怎麽樣都美。”
    “就你會說話。”
    沈文靜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快，仿佛壓在心頭的一塊巨石暫時被挪開了一角。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倒真有幾分尋常夫妻間嘮家常的溫馨。
    吹風機的嗡鳴聲停了，發絲已然幹爽蓬鬆。房間內一時安靜下來，隻剩下兩人淺淺的呼吸聲。
    陸江河正要轉身將吹風機放回櫃子，手腕卻被一隻柔軟的小手輕輕拉住了。
    他一怔，沈文靜已經牽引著他的手，慢慢地、堅定地，按向了她自己的胸口。
    即便這也不是第一次如此親密，但陸江河依舊覺得掌心有些燙人。
    “江河，對不起。”
    沈文靜的聲音有些發顫，帶著濃濃的歉意。
    “我知道，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讓你受委屈了。可不管怎麽說，這總是我們的新婚之夜，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我不想……不想因為咱爸的事情，敗了你的興致。”
    陸江河心中一歎，緩緩抽回了手，彎腰拾起滑落在地毯上的浴巾，重新披在她玲瓏有致的身體上。
    “傻丫頭，說什麽呢。快上床吧，夜深了，你今天也累壞了。”
    “文靜，爸的事情，我們一起想辦法。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精神。”
    “可是……江河，我怕。”
    “有我在，不怕。”
    “嗯……江河，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麻煩？新婚第一天，就給你添了這麽多亂子。”
    “說的什麽話。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遇到事情，我們一起扛。這不叫麻煩，這叫夫妻。”
    沈文靜眼圈微微有些發紅，她伸出手，輕輕環住了陸江河的腰。
    “江河，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話你今天說了很多遍了。夫妻之間，還用說這些。”
    陸江河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那……江河，你現在……不想要我嗎？”
    沈文靜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一絲豁出去的勇氣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臉頰埋在他的胸膛，聲音悶悶的。
    “你說呢？隻是今天情況特殊，我更希望你能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都是我爸在婚宴上被帶走的畫麵。”
    “那就聊聊天，聊到你困了為止。”
    “聊什麽？”
    “嗯~聊聊……你這條浴巾，怎麽老跟我過不去？”
    說著陸江河又將那浴巾往上拉了拉。
    沈文靜在他懷裏輕輕捶了他一下。
    “它……它不聽話。”
    “是嗎？那我幫你管管它，讓它聽話一點。”
    陸江河啞然失笑，伸手想替她將那不聽話的浴巾重新裹好。
    她沐浴後的清甜體香，混雜著洗發水的淡雅芬芳，絲絲縷縷地鑽入他的鼻腔。
    兩人就這麽相擁著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一時無言。
    房間裏隻剩下彼此逐漸粗重的呼吸聲。
    陸江河輾轉反側，身上像是著了火一般。他輕輕翻了個身，又難耐地翻了回來，終於忍不住低聲開口。
    “文靜，夜深了，要不……你還是把睡衣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