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他級別不夠，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在江南新區這麽搞，那不是自尋死路嗎？第二，他沒理由這麽幹，把事情鬧大，對他有什麽好處？”
    沈文靜翻了個身，一條腿很自然地搭在了丈夫的身上，沉吟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有時候一個人做事幹練，不計後果，在我們看來是魄力，但在有些人眼裏，可能就是一根非要拔掉的釘子。”
    陸江河的眼神一凜，側過頭看著妻子，他知道，她想到點子上了。
    “我怕就怕是這樣。”他的聲音裏透出一絲涼意，“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林穎給我的那份材料，我是該全盤托出，還是有所保留？”
    沈文靜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指尖冰涼，眼神卻清澈而堅定。
    “江河，你聽我說。”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分析道，“首先，這份材料的真假，我們判斷不了，巡視組也未必判斷得了。但它的出現，本身就是一個信號。不管是誰遞出來的，目的就是要楊洪死。”
    “其次，你現在的位置很微妙。你是市府秘書長，又是從江南新區出來的，你父親剛剛出事，所有人都盯著你。”
    “這種時候，你最不能做的，就是藏私。你把材料藏一部分，萬一將來巡視組從別的渠道拿到了更完整的東西，他們會怎麽想？他們會覺得你陸江河跟楊洪是一夥的，你在包庇他，你在對抗組織調查。這個帽子，你戴不起。”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沈文靜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這份材料，你交上去，是你的責任和義務。至於他們怎麽查，查出什麽結果，那是他們的事情。你把皮球踢給了他們，讓他們去頭疼。”
    “如果楊洪真是被冤枉的，以巡視組的手段，自然能查個水落石出。如果他真的有問題，那你就是揭發有功。無論結果如何，你都立於不敗之地。”
    陸江河靜靜地聽著，妻子的這番話，點了點頭。
    他將她緊緊摟在懷裏，下巴抵著她的額頭，低聲道：“文靜，是我糊塗了。”
    “你不是糊塗，你是太小心了。”沈文靜在他懷裏蹭了蹭，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鼻音，“把材料都給他們吧，幹幹淨淨，明明白白。”
    “到最後，所有藏在水麵下的東西，都會浮上來的。”
    沈文靜看著天花板，眼神裏透著一股看透世事的淡然。
    “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些盤根錯節的利益鏈條，終將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他點點頭，妻子的分析讓他紛亂的思緒瞬間清明。
    沒錯，現在這種情況，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沈瑉坤的案子還懸而未決，文興海這隻老狐狸又在旁邊虎視眈眈，自己就像是走在一條細細的鋼絲上，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萬丈深淵。
    若是因為一個楊洪，把自己牽扯進更複雜的局麵，隻怕到時候就真的不好收場了。
    沈文靜在床上舒展了一下身體，像隻慵懶的貓，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條修長的腿順勢搭在了陸江河的身上，聲音裏帶著一絲俏皮的滿意：“這就對咯。”
    她隨即往他懷裏縮了縮，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腦袋枕著他的臂彎，嘟囔了一句：“睡覺！”
    陸江河笑著摟緊了懷裏的人兒，鼻尖是她發間熟悉的馨香。不一會兒，懷中便傳來了均勻而輕微的呼吸聲。
    他低頭看了看，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這丫頭，好像越來越嗜睡了，沾著枕頭就能著，入睡這麽快。
    他想調整個姿勢，將被她壓在身下的胳膊抽出來，免得明天一早發麻。可他剛一動，懷裏的人就醒了。
    沈文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察覺到他的動作，小嘴一撇，帶著幾分睡意朦朧的嬌嗔：“怎麽了？剛抱上就想抽手，不愛了唄？”
    陸江河哭笑不得，趕緊解釋：“我的姑奶奶，你枕著我的胳膊呢，再壓一會兒，明天我這手就得報廢，沒法給你簽文件掙奶粉錢了。”
    “哼，借口！”沈文靜不依不饒，反而抱得更緊了，腿也纏了上來，像隻八爪魚，“你就是嫌我重了，壓著你了。”
    “哪兒能啊，”陸江河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手順著她的睡衣下擺就滑了進去，掌心貼著她溫熱光滑的肌膚，“我巴不得你再重點兒，多長點肉，摸著手感才好。”
    “流氓！”沈文靜被他摸得癢癢，身子扭了扭，聲音也軟了下來，“你手往哪兒放呢？老實點！”
    “不老實，”陸江河的手開始不規矩地遊走，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一絲蠱惑，“你都說我不愛了，我不得證明一下我的‘實力’嗎？讓你看看我這胳膊，到底還有沒有勁兒。”
    “你……你敢！”沈文靜的呼吸開始有些急促，臉頰也泛起了紅暈，“我肚子裏可有寶寶呢，你別亂來啊！”
    “放心，我有分寸，就活動活動手腕和手指關節，省得真麻了。”陸江河的聲音裏滿是壓抑的笑意。
    兩人正鬧著，沈文靜忽的停下了動作，一根手指輕輕點在了陸江河的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壓低了聲音，氣息拂過他的耳畔：“小點聲，媽還在家呢。”
    陸江河這才反應過來，母親林燕的房間就在隔壁，這房子的隔音效果可不怎麽樣。他連忙點頭，不敢再有大動作。
    隻是，兩人的意識還是晚了點。
    第二天一早，餐廳裏。
    林燕將一碗熬得噴香的小米粥放在沈文靜麵前，又把一碟小菜往她那邊推了推。她看看兒子，又看看兒媳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陸江河和沈文靜低著頭喝粥，總覺得今天的氣氛有點古怪。
    終於，林燕還是沒忍住，清了清嗓子，看著陸江河，語氣裏帶著幾分嗔怪和擔憂：“江河啊，媽知道你們年輕人感情好，黏糊。可文靜現在不一樣了，這都快兩個月了，正是要緊的時候，經不起折騰。”
    “噗——”陸江河一口粥差點噴出來，沈文靜的臉“唰”地一下紅到了脖子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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