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親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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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宮裏就傳來了消息,皇帝把臨淵王為國捐軀的消息昭告了天下,追封他為親王,其側妃徐氏為秦王府,並宣布他僅剩的幼子為世子,等戰後會護送臨淵王跟王妃的遺體一起回京,到時候朝廷會給臨淵王夫婦兩人風光大葬。
蘇扶傾命人早早就守在宮門口,等皇帝的詔書一出來,就緊急往回趕,蘇扶傾聽到是臨淵王戰死以後,也嚇了一跳。
“是那個異族王爺嗎?”
“正是,公告上說了,臨淵王在臨淵城苦苦支撐了十餘天,直到最後一刻也不曾倒下,這才讓臨淵城得以保住,可他自己卻因傷勢過重,最後不治身亡。”
蘇扶傾揮揮手讓下人退下,一旁抱著孩子的蘇老夫人在下人離開以後才敢放鬆下來,她輕輕撫著自己的胸口:“嚇死我了,我是真怕侯爺跟大司馬出半點差池,不然留下咱們這孤兒寡母的,可要怎麽辦才好呀。”
“母親少說這些喪氣話,侯爺答應過我的,他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蘇老夫人見兒子臉色不好看,便也不敢多言,隻抱著孩子輕柔的哄著。
這樣大的事情在京城的傳播速度非常快,不到下午,宋大莊他們就已經收到消息了,宋大莊對那位戰死的臨淵王自然是不認識的,但他聽到臨淵王的遺體會被運送回京的時候,心裏就在想著,宋春臨會不會也跟著一起回來。
因為邊關的事情,最近幾家人都是吃住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這會兒大人們正圍坐在一起,討論著邊關的戰事何時會結束。
宋爺爺覺得差不多了,了解宋春臨的宋家人們都這麽認為,他們對別人沒有信心,但對宋春臨卻是信心滿滿,覺得有宋春臨在場,肯定能很快就讓這場戰役就此結束。
事實也果真如此,那些被追擊得四散而逃的蠻族士兵,本以為可以去那些小城裏打打秋風來著,結果確實被人攆著一路跑回了草原,等他們回到了各自的部族以後,才發現自己這一次出兵,別說撈點好處回來了,自己都快餓死在回來的路上了,還折損了部族裏近七成的年輕勇士,這一驚天噩耗沒多久就傳遍了整個草原。
這次他們聯合起來進攻大景,本來也是十拿九穩的,但沒想到最後損失居然如此慘重,可謂是人財兩空,氣得那些部族的可汗們差點因此而吐血。
臨淵城的重建工作剛剛開始,宋春臨因為跑得快,被派去白塔城接回小世子,他今年才三歲,自然不可能放任他一個皇家血脈流落在外,聽皇帝的意思,應該是會把他接到宮裏,親自教導。
想想這也是情理之中,他的父親是為了大景才犧牲的,皇帝若是不把他接回來,才會被世人所詬病呢。
小家夥還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都已經身亡,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問方思意,他的父王何時來接他回家,他想父王跟母親了,還有幾個姨姨們。
方思意看著還不到他膝蓋高的小豆丁,一想到他父母很可能已經沒了,就心頭一陣酸澀,但還是柔聲的安慰著小孩。
“你放心,你的父母現在太忙了,等他們忙完就能來接你了。”
小孩睜著圓圓的眼睛,奶聲奶氣的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所以你要好好吃飯,乖乖睡覺,他們很快就能過來了。”
“嗷,我會乖乖聽話的,叔麽我今天吃了一大塊餅子呢。”
方思意臉上泛起一絲笑意:“嗯,小公子真棒。”
看著乖乖軟軟的小孩,眾人心裏都在怒罵那些蠻族,並同時祈禱著,戰事快些結束吧,他們躲在這地窖裏,已經十多日了,再躲下去,都快要憋不住了。
正在此時,頭頂的地窖口突然傳來了響動,眾人立刻警覺的聚在一起,手裏全都拿著棍子鐵鍬來充當武器,然後警惕的看著頭頂。
她們在下邊緊張兮兮的等著,上麵的宋春臨已經摸到了地窖入口的把手,他刷一下就把門給打開了,沒有立刻下去,而是先問了一句下麵的人。
“你們都在嗎?”
“是小宋公子!”
方辰跟方益第一個走上前,他們從地窖口往外看,果真是宋春臨,隻見他也正看向底下,見到他們都全須全尾的,就朝他們笑了笑。
“真的是小宋公子啊,您怎麽回來了呢?”
方辰跟方益讓開了一些,給宋春臨位置下來,宋春臨從上麵跳下來,他視線往旁邊一掃,就發現躲在了方思意後邊的小豆丁,他怯生生的扒拉著方思意的褲子,露出半個小腦袋看著宋春臨。
宋春臨走到他麵前蹲下,戳了戳小豆丁肥嘟嘟的臉頰:“嘿,小家夥,還記得我嗎?”
小孩盯著宋春臨瞧了好一會兒,總算是從腦袋瓜裏找到了宋春臨的記憶,也難為他一個才三歲的孩子,居然還能記得宋春臨這個漂亮的大哥哥。
“大哥哥,是爹爹派你來接我的嗎?”
小孩子天真無邪的話刺得宋春臨心裏一陣酸澀,看著這麽小的孩子,講話聲音還帶著小奶音呢,他該怎麽告訴這個孩子,他的父母全都雙雙殞命在那場戰役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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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他試探著把孩子抱在懷裏,沒說什麽。
在場眾人都經曆過戰爭,哪裏還不明白宋春臨現在的沉默代表著什麽呢。
黃翠竹眼圈通紅,恨不得現在就去把那些蠻子們都給殺光,其餘人也全是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
宋春臨抱的時間不是很久,他站起身來,告訴方思意他們:“那邊的蠻子已經被我們趕跑了,你們現在可以出去了,不過最近還是要小心行事,出門的時候記得結伴而行,千萬不可落單,知道了嗎?”
方思意連連點頭:“公子放心,咱們肯定不會出去亂跑的。”
有了方思意的保證,宋春臨還是很放心的,末了他又說道:“過段時間顧家軍就會回來了,到時候我讓他們多來這邊巡邏,咱們這邊人太少了,還是不夠安全,平日裏你們也記得帶著武器防身,至於這個孩子……”宋春臨頓了頓,低頭看向懵懂的小孩,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這小家夥的兩個兄長直到現在還未找到,多半也是……他現在就是王爺唯一的血脈了,我要把他帶走,跟王爺的棺槨一起送回京城,他是皇族,理應葬在皇陵裏。”
這下是直接證實了臨淵王的死訊,在場眾人都是心情複雜,宋春臨也不想多說,甚至都沒怎麽休整,就帶著小家夥出了地窖,謝絕了方思意的挽留,直接帶著小孩離開了,方思意甚至不知道他們是用什麽交通工具離開的。
宋春臨帶著小孩快步走出院子,趁著大家還沒從地窖上來,他率先把孩子放在摩托車上,給他戴上兒童安全帽,想了想,還用一根綁帶把孩子綁在自己身上,隻要自己不摔倒,那麽孩子就不會有事。
一切準備就緒,他就立刻出發,現在還是中午,宋春臨掐算了時間,要是速度快些,他們今天晚上天黑前就能走三分之一的路程,剩下的路正好明天走一天,就差不多了。
小孩子第一次坐摩托車,對這個怪模樣的鐵疙瘩非常的好奇,宋春臨怕嚇著他,讓他反著坐,小手抱著自己的腰,摩托車呼嘯著開了出去,聲音傳得老遠,小家夥果然被嚇得立刻保住了宋春臨的腰,死死不肯撒手。
等宋春臨開出了一大段距離以後,小家夥才壯著膽子偷偷轉了轉腦袋,看著身邊一閃而過的景色,小家夥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宋春臨發現了他的動作,笑著告訴他:“閉上嘴巴,不然會有蟲子飛進去哦。”
小家夥聽到以後果然乖乖閉上了嘴巴,然後又一臉崇拜的看著宋春臨,在他的印象裏,隻有爹爹的大馬才能跑得飛快,可是這個小哥哥騎著的這個鐵疙瘩,好像比爹爹的大馬跑起來還要快呢,小哥哥真厲害呀。
宋春臨可不知道小家夥心裏在想什麽,他專注的趕著路,總算是在太陽落山前,就走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路程,看著天色還早,宋春臨又多趕了半個多小時的路。
太陽落山以後,宋春臨就停了下來,直接當著小豆丁的麵收起了摩托車,再放出一頂帳篷,以及一些木材之類的,他把小孩安頓好以後,就拿著木材升火,隨著篝火升起,小家夥被風吹得凍僵了的小身子也跟著暖和了起來。
因為帶著小孩子,宋春臨給孩子準備的是一碗肉沫粥跟幾個蒸餃,小家夥吃飽喝足就開始昏昏欲睡,宋春臨打開睡袋把孩子放進去,自己則是坐在一旁守著篝火,他今晚不打算睡覺,精神力一直在警戒,好在這一晚上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天剛亮,小家夥就已經醒了過來,用宋春臨備好的熱水洗臉刷牙,喝了甜甜的熱牛奶跟香噴噴的小籠包,小家夥通過這兩頓美食的投喂,心裏的天平已經完全朝宋春臨倒戈了。
給小家夥加了一件防風的外套,兩人再次踏上歸途,這一路上宋春臨不敢停歇,終於在下午的時候,兩人看到了天池的山峰,還有臨淵城巍峨的城牆。
宋春臨在靠近臨淵城不遠的地方停下了車,抱著小朋友步行到了城門口。
守城的士兵眼尖,瞧見宋春臨懷裏鼓囊囊的,還以為他抱著一個大包裹呢,走近再細瞧,才發現是個孩子。
“宋小公子,您從哪兒偷了個孩子回來啊?”
宋春臨不高興了:“你說誰偷孩子呢!會不會說話,一邊去,我趕著回去呢。”
不理會這些笨笨的大頭兵,宋春臨火急火燎的抱著小孩回了臨淵王府,一到王府,小孩就掙紮著要下地,宋春臨便也由著他了,誰知他一下地就一溜煙跑沒了,但很快小孩就停住了腳步。
因為現在的臨淵王府裏,全都裹上了白布,平日花色豔麗的幔帳也都被換成了素色的紗簾,一整個王府入目都是白慘慘的一片,小家夥哪裏見過這種陣仗,傻傻站在回廊上,似乎是在辨認回房的路在哪裏。
宋春臨在他身後跟上,見他一臉的迷茫,於是隻能彎腰牽著小孩的手,領著他走過回廊,來到前廳。
現在前廳中央已經停了一口巨大的棺槨,這是給臨淵王準備的,後麵還有七口小一些的,這是給他的側妃跟妾室準備的,臨淵王沒有正妃,他後院位份最高的就是那一位徐側妃,也是三個孩子的生母,如今佳人已去,陳辭他們也及時的將她們的遺體給搶了回來,沒讓那些蠻子奪去淩辱。
隻是七人已經死了好些天,也沒有及時做防腐措施,因此屍身早已開始腐爛,顧逢雲正在跟陳辭商量著,要不先把幾位妾室安葬了再說。
宋春臨就是此時帶著小孩進來的,聽到他們說要先安葬幾位夫人,宋春臨下意識地捂住了小孩的耳朵,生怕他聽到不該聽。
顧逢月一眼就看見宋春臨進來,便示意幾人先別說話,顧逢雲閉上嘴,轉頭看見了宋春臨,視線往下一挪,一個玉雪可愛的糯米團子正怯生生的看著自己。
顧逢雲也是初為人父,麵對人類幼崽有種天然的親近之感,尤其是這麽可愛的幼崽,臨淵王本人就長相俊美,徐側妃也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集兩位美人的優點於一身的小孩自然也長得無比可愛,大眼睛高鼻梁,小巧可愛的嘴唇,要不是知道這孩子是個漢子,顧逢雲差點以為他是一個小女娘。
此時小團子正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己,似乎還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陳辭更是見到孩子的一瞬間,就眼圈通紅,他含著淚水走到孩子麵前,蹲下身來,輕輕摸了摸孩子的腦袋。
小孩還認得他:“陳辭叔叔,你怎麽哭了?是生病了嗎?父王呢,他去哪裏了,還有母親,我好想母親呀,她是不是還不知道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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