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什麽?姓程的在京城皇帝身邊做護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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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賀珍話音未落,張春閨已是麵色驟變,眼底騰起陰雲,猛地拍案而起,震得茶盞裏的茶水都跟著晃蕩:\"放肆!\"他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的鋼刀,字字都透著寒意,\"你一個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這是朝廷大事,豈由得我們亂說?\"
賀珍被這劈頭蓋臉的斥責驚得後退半步,眼眶瞬間泛起紅意。她望著丈夫那張陰沉如鐵的臉,滿心委屈無處訴說。原本她隻是想將郭芙蘭帶回的消息,私下與丈夫細細商議,哪成想京城老張家的管家三番五次拿老侯爺和大皇子壓人,她一時氣不過才脫口而出。此刻被丈夫當眾訓斥,她隻覺顏麵盡失,一甩衣袖,轉身跑出廳堂,裙裾翻飛間,落下幾滴委屈的淚水。
張春閨望著妻子離去的背影,眉頭擰成了死結。其實聽到大皇子被貶為庶民的消息,他內心早已翻湧如沸——這意味著六皇子上位的機會大增,而他暗中支持的,正是六皇子!可眼下老管家還在跟前,他不得不強壓下心中狂喜,板著臉轉向老管家:\"你在張府做事多年,也算見多識廣,怎麽連這點規矩都不懂?要銀兩竟繞過我這個當家人,直接去找夫人?到底誰是主,誰是仆?\"
老管家被這質問驚得心頭一跳,卻強自鎮定,忙從懷中掏出書信:\"二爺這是哪裏的話!老奴可是奉了老侯爺和太夫人之命,不信您看——\"
張春閨緩緩展開那封信紙,隻見上麵父親張侯爺的字跡如鐵畫銀鉤般剛勁有力,鮮紅的印章更是醒目。然而,信中的內容卻讓他的心情愈發沉重。
信中不僅索要銀兩,還提及要為大哥在官場上疏通關係。更讓張春閨震驚的是,父親竟然提到自己與賀珍的女兒張紫嫣已到適婚年齡,要將她帶回京城相看人家。
這封信上對於所需銀兩的數目並未明確說明,就如同賀珍剛才所言,完全取決於京城來人的雙眼和嘴巴。他們看到張春閨一家在邊關有住宅,日子過得滋潤,便獅子大開口,要多少便是多少。
張春閨的臉色原本還算平靜,但隨著他逐字逐句地閱讀信件,他的眉頭逐漸擰緊,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陰沉。當他讀完最後一行字時,他終於忍無可忍,猛地將手中的信紙重重地甩在了桌上。
“砰!”的一聲,信紙像被抽走了靈魂一般,軟綿綿地落在了桌上。張春閨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他瞪大了眼睛,滿臉怒容,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怒吼道:“你們這哪裏是要銀兩,分明就是要我的命啊!”
他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帶著無法抑製的憤怒和絕望。他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仿佛這樣能稍稍緩解他心中的憤恨。
“我告訴你,我這裏根本沒有那麽多銀兩!”張春閨的聲音愈發高亢,“這些年來,我們每逢過年過節都會給京城送去財物,哪一樣少過?家中兄弟眾多,為何偏偏隻向我索要十萬兩?”
他的質問像連珠炮一樣,一句接一句,沒有給對方絲毫喘息的機會。然而,房間裏隻有他的怒吼聲在回響,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老管家額角青筋突突跳動,細密的冷汗順著皺紋溝壑蜿蜒而下,喉結上下滾動半晌才擠出幾句支吾:\"老侯爺特意囑咐,說二爺在邊關若是順遂......有了這筆銀錢周轉,大爺在大皇子跟前便能站穩腳跟......\"
\"順遂?\"張春閨猛然掀翻案上茶盞,碎瓷迸濺聲驚得管家踉蹌後退。她攥著泛黃信箋逼近,鳳目裏淬著寒霜:\"你哪隻眼睛瞧見我在黃沙裏吃土咽雪是享福?竟敢假托父母之命行苟且之事!\"纖指重重戳向信紙上寥寥數字,墨跡在顫抖間洇出深色褶皺。
\"奴才是遵老......\"
\"住口!\"張春閨甩袖打斷,錦袍下擺掃落案頭文書:\"張口閉口要我變賣房產家產、克扣軍餉填補窟窿?當真當我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他冷笑一聲,指尖劃過雕花木窗,\"這張府原是血案頻發的鏢局舊址,我撿漏買下不過圖個清淨,倒成了你們眼中的肥肉。如今我閨女已明媒正娶風光出嫁,莫要再說回京為其相看這等荒堂之事!\"
看著老管家佝僂的脊背微微發顫,張春閨終究緩了語氣。這畢竟是侍奉父母多年的心腹以及在張府看著自己長大的人,刀鋒般的話語在舌尖轉了個彎,化作沉沉歎息:\"你且回去複命,就說邊關雖苦,卻容不得蛀蟲作祟。\"
老管家耳畔還回響著大皇子被貶庶人的驚雷,冷汗浸透的後背尚未轉暖,便從張春閨字字如刀的話語裏,聽出了討銀無望的死局。可若兩手空空地回府,不僅三姑娘攀附權貴的美夢成空,自己這條老命怕是也到了頭。
渾濁的眼珠滴溜溜一轉,他踉蹌著撐起身子,枯樹皮般的手指死死攥住太師椅扶手:\"二爺應該知道,三姑娘嫁入的青雲鎮衙門...\"沙啞嗓音裏摻著討好的顫音,\"那衙門雕梁畫棟、氣派非凡,小的一路瞧來,這可是方圓百裏最富庶的地界。況且三姑爺素有奇才之名,光在縣試府試院試中買的題案攢了不少銀兩,在京城都能在書肆賣出天價!您若實在不便...\"話未說完,兩道掌風已裹挾著勁風劈麵而來。
\"啪!啪!\"脆響震得滿堂嗡嗡作響。張春閨赤紅著眼,虎目幾乎要噴出火來,不等老管家跪地求饒,繡著金線的皂靴已狠狠踹在他心窩。老管家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撞翻博古架,瓷器碎裂聲混著哀嚎響徹廳堂。
\"畜生!\"張春閨胸脯劇烈起伏,粗糙的手指幾乎要戳進對方眼眶,\"竟敢算計我女婿的清白!當年我正是不願與京中豺狼同流合汙,才甘願駐守邊關!而我張春閨的女婿更是沒有販賣科舉題案之說,你一介奴才居然在本官臉前汙蔑父母官!\"他狠狠甩了甩沾著血汙的衣袖,皂鞋碾過滿地狼藉:\"即刻滾出我的地盤!若再敢打歪主意,休怪我不念主仆情分!\"說罷衣袂翻飛,隻留老管家蜷在血泊裏,像條被踩扁的癩皮狗。
張春閨本是想著隨便給點銀兩讓管家回京城了事,沒想著這家夥還真的把自己當一回事,還把主意算到女婿何展英頭上。
他回內府找賀珍的路上,專門跟府裏的管事說,這京城張府過來的人明兒全部都給他打發出去,府裏的人與事別跟他們太多交集。
回到內房,果真看見自己的夫人一臉傷心地坐在貴妃椅上落淚,當下張春閨的心都軟了,笑著過去抱著她,轉移話題說道:“你剛剛說什麽來著?大王子被貶為庶民?”
賀珍轉頭見是他,怒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剛剛在老管家臉前凶我。”
“我這不是怕你說得太多被有心的旁人聽了去。別氣了,我剛替你出了這口惡氣,明兒就打發他們走,京城那邊我會寫信回去說明白來。夫人就別再氣為夫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氣不過呀。我沒想到他們大伯一家竟然如此過分。幸好我提前得知他們的算計,趕緊把咱們女兒嫁了出去。可我心裏就是難受啊。咱們的好嫣兒那麽孝順,在京城張府的時候,對候爺老夫人都是言聽計從,什麽都順著他們來,咱倆做爹娘的都排後麵。可真的沒想到他們是打著讓咱的閨女做暖床丫頭小妾之類上不台麵的事。”
“咱們張春桂的女兒,哪怕嫁不出去,也絕不可能去做那些王子的暖床丫頭或是通房丫頭。好啦好啦,咱們女兒現在嫁得挺好的,小兩口也恩恩愛愛的。你呀,就別總想著以前那些不開心的事兒了。我已經把他們應付過去了。回頭呢,你跟嫣兒也好好說說,別再被他們之前畫的那些大餅給騙了。”
“這還用你說?我當然知道該怎麽做。”賀珍扁了扁嘴巴沒好氣地說道。
“夫人這會不生氣了,那我現在去程郭府找郭芙蘭聊聊京城的事。”張春閨滿腦子都是京城裏頭的事,想親自過去打聽清楚。
賀珍連忙起身製止“你先急著去。”
“怎麽了?”
“她昨天晚上回來得晚,現在還睡著沒起床呢。你這時候過去,不就把她吵醒了嘛。她那人臉上冷冷淡淡的,實際跟程賴皮那小子性格差不多,人瘋得很,呆會惹火她了,我可幫不著你。你看昨天晚上那個敢偷她酒喝的貞德道尚人就知道了。”賀珍想起那怪人的慘狀連解釋道。
“昨天怎麽了?你不是說她剛回來?”張春閨聽得不明所以,可知道那半道士半和尚的怪人栽在郭芙蘭手上,心裏頭就是痛快。
賀珍忍不住笑了起來。“哎呀,我終於知道我們府裏還有對麵何府的好酒為什麽老是不見了!原來就是那個隔壁程郭府的假道士假和尚偷的。聽他們說,那家夥偷酒前還專門吃了一種特製的藥,會讓身體變成紙那麽薄那麽輕,能像影子一樣飄進地窖裏偷酒喝。那家夥挺會偷的,地窖前麵幾排的酒不喝,專門鑽到最裏頭偷喝酒,他們把地窖裏的酒都搬出來清點,那家夥居然偷了五桶之多。每一桶都有五十年以上,都是難得的好酒。”
“這不,人要是倒黴,哎,老是想著捉賊,結果自己反倒被當成賊給抓了。這不,郭芙蘭回來就把他抓了個正著。昨天晚上啊,郭芙蘭把他塞進一個半米長的木盒子裏,他在裏麵動彈不得。等把盒子打開的時候,可把我嚇了一跳,他就像一條軟巴巴的蛇一樣,癱在那兒,動也不動,老嚇人了。不過我心裏還挺幸災樂禍的,真想上去踩他兩腳。”
“居然有這等怪事?那咱們府裏被偷了的酒怎麽辦?”張春閨給聽出樂子來,笑著問道。
“還能怎麽辦?幸虧郭芙蘭回來了,讓隔壁府的柳金月幫咱們兩府不見的酒給記上數,讓郭芙蘭日後從那偷酒的貞德道人身上討回來。放旁人身上這損失肯定是追不回來。可郭芙蘭定能!敢偷她酒喝,那貞德道尚人還真的生了十個膽子。”
“啊,行,就聽你的。那你叫嫣兒回來一趟,咱們跟她好好聊聊,別讓她被那些人給騙了。”
“知道了,知道了,還用你說?等你回來跟她分析分析,我這個當娘的跟她說,她肯定聽不進去。你做父親的跟她講,她反倒能懂一些。也幸好她的嫁妝都在我手裏管著,她年紀小,還不懂事,她的嫁妝之類的有我在把控著。咱們住得近,她也用不上多少銀兩。”賀珍笑著說道,那京城乳娘來了,也不能從張紫嫣手裏拿到多少銀兩。
“不得不說,咱們的女婿何展英挺有本事的。他出的那些題案解題思路什麽的,讓咱們宏昌縣不少人都考上秀才了。你說這事會不會出問題啊?會不會被上麵官府追究啊?”
“你就是瞎操心。那些題案又不是何展英賣出去的,那都是經程景浩的手轉賣出去,程景浩那賴皮小子精明得很。你知道他把那些題拿到京城賣了多少錢嗎?你肯定想不到那個數。不過我也跟他和何展英說了,往後可別再幹這事了,再賣題案賣可能真得出事了。”張春蘭笑說道。
“嗯,這年代讀書人還真的是為了功名,銀兩什麽的都舍命掏出來,那何展英出的題案攢回來的銀兩都給嫣兒,那銀兩居然有這麽多!”賀珍舉起五個指頭。
“5000兩?”張春閨笑著猜了個數字。
“你傻呀?5萬兩啊!你瞧瞧咱們,辛辛苦苦的,什麽時候能賺得到5萬兩?我的好女婿,沒費多大功夫,就出了點腦力,就賺了5萬兩,而且這錢全交給嫣兒管呢。”賀珍得意的說道。
“這錢真給嫣兒了?”
“給了。一點也不含糊。”
“那你就不怕她在那邊被嬤嬤說幾句,就把錢掏出去了?”
“你放心,咱們女兒沒那麽傻。她就算掏,頂多掏自己手頭的月銀,肯定不會把她丈夫何展英的銀兩拿出去,畢竟那不是她自己的錢。咱們女兒能分得清,一碼歸一碼。
“也給她一個機會,讓她看清以前身邊帶的嬤嬤是什麽樣的嘴臉。人啊,總不能一直被人蒙騙,終究還是要成長的。”
何展英聽聞郭芙蘭回來了,心中喜悅。等衙門裏的事完了後,他便回何府找上張紫嫣,卻是撲了個空,一問之下才知道,張紫嫣一早便去了張府,何展英笑了笑,便徑直往程郭府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