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第二枚原始魔種的擁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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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聲喋喋,群聲嘈嘈。
    驚愕的聲浪仿佛遠天驚電般傳蕩,將接引聖城沉肅莊嚴的氣息驟然撕裂,響徹的悠揚歌樂戛然而止。
    那孤身的雄奇男子立於曠台之上,仿佛眼中釘,肉中刺,望之令人心悸憂憤,許多人都恨他出來攪局,隻求神域大發雷霆之怒,將此人立即驅逐出去,不要耽誤了接引大會。
    清易影回想起數日前,自己孤身麵對豐都星君和他的下屬,當時承受的壓力已然相當恐怖,而今場上此人,要對抗的力量更是無法估量。
    她暗忖,若是換做自己,也許連開口的勇氣都無法鼓足。
    究竟此人有什麽依仗,才敢在這種場合宣戰?
    漸漸,城中所有喧囂的爭議都緘聲不語,唯有高空的大風依舊喧嘩不止。
    豐都星君俯視著林庭,笑得張口結舌。
    “你可知自己說了什麽?狂徒,憑你這句話,縱使淩遲百年也難贖清罪孽。今後你的骸骨,你禦獸的骸骨,都要被釘在聖城外懸屍示眾,直到風吹雨淋把你們最後一點骨灰磨碎。”
    豐都星君麵容端莊,語氣卻好似九陰地獄吹出的寒風,一幹聽眾皆是毛骨悚然。
    虛網空間上的話題熱度已經徹底爆炸了。
    來自諸神域與群星荒野的契師都湧入直播,聽著風媒記者口述轉達雙方的每一句話。
    “計明神域的星君也太殘暴了些。”
    “天威如獄,唯有這樣殘酷的手段方能震懾宵小。”
    林庭聞言隻是淡漠一笑,這番話拙劣到令人發哂。
    “合體變身吧,別說我沒給過你機會。”他抬手解開扣子,將外套扯落,輕輕踢開布鞋。
    赤膊赤足,他從樂園洲一路戰鬥至今,都是如此姿態。
    胸膛之上,冥陰荒神象的紋樣豁然展示於眾人眼前。
    年幼的帝江嬌憨可愛,閉目似在小憩。這般反差更叫人覺得荒誕,一時間惹得台上的星君投影們止不住低笑。
    “這小子來搞笑的嗎?他契約的是個什麽禦獸?”
    “居然還是頭幼崽,真是失心瘋了。”
    豐都星君更是強忍,如果不是有神尊觀望,他此刻就應該笑得地崩山摧。
    他搖頭道:“你這蠢材……”
    乍然,帝江睜眼,雙眸漆黑無光,仿佛一雙通往冥界夜空的孔洞。
    級禦獸的無匹氣量如一根鋼釺,狠狠鑿在目擊者的心頭。所有譏笑聲驟然噎在喉嚨裏。
    紋身溶解,林庭的軀體膨脹,長發似雪,筋肉如山岩,皮膚化作蒼灰,湛藍流光在體表匯聚成流變不定的奇異紋樣。
    渾然不似血肉之軀,倒好像是元素聚合體,這副身軀彰顯出美輪美奐的非人儀態。
    與那尊象契師幽微無光的雙眸對視,一種微妙的戰栗攀上豐都星君的脊背,哪怕身在聖城,被數十萬軍隊簇擁,身畔跟著一眾星魂仆,自己的手段本領更是齊全,但這一切,都不能阻止此刻的心驚肉跳。
    雲台之上,諸神化身不動聲色地交換目光。
    林庭邁開步子,朝豐都星君走去。
    “且慢!”忽然,身後傳來一道義正詞嚴的暴喝。
    他微微頓足,側頭回望,開口喊話的卻是一位從樂園洲來的獸王契師。
    “不勞星君出手,我願為神域分憂,這就將這狂悖的瘋人擒拿下來!”
    此言一出,眾多與會的獸王皆是眼前一亮。
    他們可不知道林庭和豐都星君有什麽仇怨,但隻要把這人擊敗,一定能讓神域諸使高看一眼,對自己的評價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於是他們紛紛踏前請戰。
    呼灼那皺起眉頭,他可不幹這種事,要打就堂堂正正的單挑。三階契師群毆一人,臉都不要了。
    林庭早已習慣,他很寬容地站在原地等候,“無妨,你們想來就來,所有人一起上也無所謂。”
    瘋子,徹徹底底的瘋子。
    “少在這裏大放厥詞,看我半分鍾拿下你。禦獸,合體!”自號暗翼大君的獸王契師張開一雙鐵青的鴉翼,朝林庭飛撲殺來,渾然魄力匯聚於掌心,化作一道丈許高大的爪影。
    嗞!!!
    狂飆大作。
    象王屹立原地,對方30萬鈞魄力撲麵,不過是清淺微風,隻一抬手,龐大的爪影乍然潰散,包裹在其上的蒼白狂風也似泡沫般消逝無蹤。
    暗翼大君伸出的雙爪,被一隻寬厚的手掌捏住。
    微微發力一攥。
    “呃啊!”
    此人的雙手血肉筋骨化作爛泥,從林庭的指縫中流出。
    抬手揮拳,先前自信滿滿的暗翼大君的身軀在更爆裂百倍、千倍的拳風中寸寸撕裂,他的身體就像一根被抻開的皮筋,落在地上時已經變成畸形的一灘血腥肉條。
    靜。
    方才還躍躍欲試的眾王此刻就像腳底生釘一樣戳在原地。
    “這是何等魄力?!”
    “起碼60萬鈞,方才太驚心動魄,我的感覺可能出錯。”
    “別怕,他隻有一個人,就算再強,難不成還能勝過我們合力?一起上!”
    這一輪圍攻的總數超過八十人,接引大會綿延至今,還是第一次出現如此多試煉者圍攻一人的情形。
    林庭微微流露懷念之色,讓他想起家鄉的世紀諸王爭霸賽了。
    這些契師的每一位都是樂園洲偌大星域裏最優秀、強大之人,如老天君那樣級別的高手不勝枚舉。
    此刻這些各洲最強的獸王傾力合圍,一並攻來,呼嘯澎湃的偉岸巨力,將聖城銀磚玉砌的地麵仿佛腐土塵埃般卷起浪濤。洋洋灑灑的塵煙高高隆起,恰似一睹百十裏寬闊的牆垣,劈天蓋地般傾軋而來。
    豐都星君心中一定,篤定其人必死無疑,仍不乏淡淡的遺憾。這些異域獸王是懂事的,應賞。至於這瘋人,若還能留一口氣,就一定不能讓他死得輕鬆。
    鬧劇該結束了。
    塵煙海嘯轟然淹沒了台上的象契師。
    “他死了?”
    “不,他還在那裏。”
    獸魄觀照,漫天塵霧裏的那道身軀依舊聳立如峰。待到塵埃落定,一襲黯淡瓷甲顯露人前。
    “這是防禦靈法?能擋住這麽強的攻擊?”竊竊私語聲群起。
    諸神化身目光微動,彼此間無聲交流。
    “都看明白了嗎?”
    “看出來了,他施展防禦靈法不是為了阻擋攻擊,而是為了解放魄力,防止身體受傷。”
    灰披風包裹下的雄壯甲士,伸出來的雙拳上,瓷甲滾燙熾白,可見方才經曆了多麽激烈的摩擦對衝。
    在白駒過隙的瞬息,憑一雙拳頭打出的勁風,就將所有的攻勢化解。
    發起合擊的眾王微微一滯。
    “再來。”
    沒有再來的機會了。
    林庭翻開掌心,一尊森然石碑托在手上。
    象王八麵碑,99萬鈞魄力,擲山河!
    裹挾了一個世界之重量的魄兵,以無上大力,無上**,沛然砸出。
    飛遨星的大氣層在扭曲、匯流,長空的雲帶化作一個直徑兩萬公裏的漩渦,而位於風暴眼的象王碑安靜飛行,其周圍都是真空,故而一點聲音都沒有傳出。
    一名獸王高舉手中魄兵長刀,迎麵劈砍。
    獸魄凝結的長刀仿佛鬆脆的薄冰,乍然破碎,一同破碎的還有這位獸王契師的軀體,化作血色塵埃粘在碑麵上。
    他在臨死前高呼慘呼:“退!退!!退啊啊啊!!!”
    無比的恐怖湧現心頭,所有站在林庭麵前的人,通通驚悸絕倫般四散。
    象王八麵碑的體積不斷膨脹,從最初的四寸,到一丈、十丈、百丈、一裏。
    所有被擦中的事物,不論是獸魄還是人體,不論是建築還是岩層,都輕飄飄地粉碎了。
    象王碑的體積擴張至十裏高下,比接引聖城所在空島的厚度還要長一些。
    它劃過的軌跡上,隻剩血淋淋的塵埃,空島的三分之一被削去,聖城直接以垂星台為界限,在林庭麵前的皆成廢墟,在他身後的方能幸存。
    紛紛揚揚的億噸土灰如瀑布一樣淌下,在逢神鎮的街巷中堆積,將大半個城鎮掩埋。
    林庭,從始至終沒有朝這些圍攻者邁進半步。
    他召回獸魄,轉身繼續朝豐都星君走去。
    步履如金鐵之聲。
    呼灼那從廢墟中掙脫,看著那人的背影,已不自覺渾身戰栗。
    “我居然想和這種人物決鬥?”他環顧四周,方才參與圍攻的獸王契師,十不存一,同樣死傷慘重的還有接引聖城裏的軍士。要不是為了避嫌而撤開,他此刻也要變成一灘奄奄一息的爛肉。
    豐都星君臉上的血色變得很淡,但依舊沒有分毫懼色。
    “以區區獸王,能有如此魄力,你算得上怪胎。不過,縱然魄力再強,遇到法界,便也如湯沃雪,消失無影蹤。”
    林庭沒有答話,隻是愈發臨近。
    豐都星君看向身畔不遠處的清易影,“這次接引大會,本該是道友名揚焚魔洲的時候,可惜被這個渾人攪了。一位獲得原始魔種的契師,方才是真正的榜樣。”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林庭身上,帶著覬覦和貪婪,“我現在真舍不得殺你了,你會是絕好的星魂仆,一定能助我將魄力催穀至更高的境地。”
    諸域星君的投影都是露出深深豔羨之色,他們已給林庭下了判決。
    豐都張開雙臂,脊椎伸出數千道星脈,與星魂仆以及更多的仆從連接,赫然道:“法界,開!”
    無形法界展開,陡然壓製了周遭的靈網。
    “你現在感覺如何?還能猖狂嗎?”他肆意大笑,周身魄力狂湧,也是瞬息催穀至99萬鈞的境地。
    林庭終於走到了他麵前,迎著豐都星君詫異與蔑然的目光。
    抬掌,魄力推動,在空氣中留下一道瞬息的殘影。
    星魂觀照,豐都眼睜睜看著這一掌打來,可他竟無法做出及時的攔阻。因為這一掌比他全力施為時還要更快,更烈!
    砰!!!
    巨大的巴掌落在星君的臉頰上,皮膚、肌肉、骨骼接連爆炸,頸骨吃不消這樣的力量,驟然斷裂,殘破的頭顱飛到空中,隨即逐漸解體碎裂。
    “小醜,你剛才在那邊自說自話什麽呢?”林庭打完這一掌,才看著豐都的無頭身軀說道。他知道豐都還未死,也完全能聽見。
    一掌,將四階契師的腦袋拍炸。
    一同爆炸的是虛網的各大直播房間。
    “身在法界,他的魄力怎麽不受影響?”
    “答案很簡單,因為他不是獸王,他也是星君。他也是從晉升之路得到原始魔種的樂園洲契師。”
    諸神化身再度交流目光,耐人尋味地在林庭和清易影之間徘徊。
    以往數百年都難遇一次的原始魔種,今年一下子出了兩枚。其中一枚的所有者還是這麽一個年輕的強者。
    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