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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淩淩的女聲如絲綢般綿柔，像是涼涼的綢緞，格外悅耳。
    沈晏抬眸看了她一眼，隨後又將視線落在了她胸前的工牌上。
    規規整整，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謝妍。
    這個名字沒什麽生僻字，“妍”這個字出現在女孩兒名字中的頻率也並不小，甚至可以說的上還挺常見。
    姓氏加單字的組合，重名的幾率絕對不算小。
    僅繁華的首都北城，叫謝妍這個名字的人就有兩百多個。
    要是放到全國來看，那就更多了，恐怕怎麽也得有個兩三千人。
    他盯著那兩個字大概兩秒，才終於開了金口，嗓音磁性而涼薄。
    “剛才的司機我會解雇，還有，我這裏不需要人。”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麵前的二人，低頭繼續看起了文件。
    俊美無儔的男人低著頭神情認真毫無波瀾，從這個角度看去，能看到立體的眉骨和挺直的鼻梁。
    他身後是大大的落地窗，光線從斜後方打過來，一張臉龐如同陰陽割昏曉，可以清晰看到眼皮上淺淺的雙眼皮痕跡，睫毛也很長。
    謝妍有些出神。
    她很喜歡沈晏那雙漂亮的眼睛，曾經也親昵的輕輕吻過他的眼角。
    那雙冷漠的眼睛曾經總是彎著，笑著，看向她時盛滿愛意。
    愛是真的，對於二人來說都是如此。
    謝妍抿了抿唇，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最後隻低低的應了一聲“好”。
    沈晏現在這副冷淡的樣子倒是在她的預料之中，不難猜測，他恐怕對所有人都是這副姿態，而她並不是例外。
    出了辦公室，周盼盼長歎了一口氣，看來想要把謝妍放在秘書崗是沒有可能了。
    畢竟人是專門從南林帶過來的，總不可能直接這麽辭退吧？
    想了想，她覺得自己可以從中運作一下，讓謝妍無縫調動，去其他崗位，薪水不變。
    宣傳部和後勤部都是不錯的選擇，這兩個都是比較適合女生的部門。
    轉過頭，周盼盼回去就跟白瀟通了個氣兒，貓起來偷偷打電話。
    “什麽？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聽筒對麵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震驚，“不可能啊，她長的跟謝姐多像啊，我第一眼都驚了，而且配上這個名字，他不應該沒反應啊！”
    周盼盼不自覺點點頭，“確實，我也沒想到。”
    謝妍確實是很像十年前的那個人，前陣子她剛一看到謝妍時也愣了好一會兒。
    她也沒想到，當初寒假過年的那幾天，就是和謝妍的最後一次相見。
    當初她送給她的那幾個奧特曼手辦現在還在家裏好好收藏著呢，周盼盼有時候回家了看到奧特曼還會經常想起她。
    ……話說，謝妍這個名字是不是都命不太好啊，是不是應該找個大師算算啊，或者改個名？
    怎麽她認識的那兩個謝妍都這麽命苦。
    白瀟百思不得其解。
    電視劇裏不都這麽演的麽，他以前還當明星的時候沒少看劇學習，什麽白月光啊替身啊，那男主不應該看到長得像的就激動嗎？
    盡管白瀟內心裏還是不希望有人頂替他謝姐的位置，但是在沈晏這裏或許可以除外，他還是希望這個合作夥伴能夠好一點。
    “他今天狀態看起來怎麽樣？會不會是又不認識人了？”
    周盼盼抿唇，眼神往周圍看了一圈，才小聲回道，“看著還行，沒什麽問題。”
    白瀟擰著眉有些煩躁，“我最近在處理我妹早戀的事情，等過兩天我去公司看看。”
    ……
    茶水間外。
    謝妍推門的手停在半路，靜靜聽著裏麵傳來的閑聊聲。
    “新來的那個秘書好像要調崗了，聽分管領導的意思可能要轉去後勤。”
    “是嗎？不過也確實，沈總身邊從來不留人的，我本來以為這次是個例外呢，沒想到還是……”
    “我總覺得她長的好眼熟，你們有這種感覺嗎？”
    “廢話，這不是好多女的整成這樣來接近沈總嗎，你們忘了去年招商會上往沈總身上潑酒的女人了？還有前倆月酒店門口那女的，我都不想說，她那個鼻子假體都快飛出來了，我估計現在這個謝妍也是的……”
    “我想起來了，你這麽一說確實，不過她們為啥這樣啊？”
    “還能為啥，因為沈總前女友去世了唄，聽說還是大學時候的初戀，都說死去的白月光最難忘，我看那些女的就是想靠臉上位，一步登天。”
    “我靠，前女友好可憐。”
    “……”
    那幾個女員工大都三十來歲，已經過了愛看狗血替身文學的年紀，大家都是三觀健全的成年人，對這種事情自然是鄙夷的。
    謝妍停在門外，良久，轉身離開。
    當天傍晚，她將剛製作好沒多久的嶄新工牌放在了桌上，同時還有一封辭職信。
    正在謝妍回公寓收拾行李的時候，係統又施施然的過來度假了。
    它有點驚訝，【你這是辭職了？不準備幹了？】
    謝妍帶過來的行李並不多，收拾起來也很快，此時行李箱已經塞了大半。
    【嗯，今天見到沈晏了，他的腿出了點問題，是謝擎宇打的嗎？】
    【算是吧，不過當時他本來就車禍斷了腿，後來是傷上加傷，所以才沒辦法恢複了。】
    謝妍收拾東西的動作輕微的頓了一下，【那上次怎麽不跟我說？】
    係統哼哼了兩聲，【他現在這樣已經算是恢複的不錯了，你這是心疼啦？那你還要走？】
    謝妍沉默了一陣，【……如果我說是，你會不會覺得我有點自私？】
    十年前還是少年的沈晏尚且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占有欲，給她手機裏安裝定位，因為吃醋不讓她出門，後來又偷偷跟來了北城，發生了那樣的事。
    而當時的沈晏又在渾身重傷，無能為力的情況，親眼見證了她的死亡。
    她還記得自己在墜下懸崖的那一刻，聽到他絕望的嘶吼聲。
    不難想象，十年後的現在，她要是再和沈晏相認，會迎來什麽樣的局麵。
    恐怕原著中用來囚禁女主的海上孤島別墅就是她的最佳歸宿，謝妍不想走到這一步。
    愛和自由，她選自由。
    雖然心裏抽著疼，疼得她鼻酸，但謝妍還是要選自由。
    係統感覺它有些難以理解人類的感情。
    【我認為你的問題就是太過於理性了，不是說這樣不好，但是你這樣會很累。】
    【……或許吧，反正我現在已經見過沈晏了，我打算這幾天就離開北城，回雲川或者江海看看。】
    謝妍說的很是堅定，像是已經做好了決定。
    見她如此，係統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它是真的覺得人類的感情好複雜，好難理解，它搞不懂。
    當初它不讓謝妍救人，她心軟偏偏要救，後來哪怕搭上半條命也要相認。
    可現在謝妍沒了任務限製，卻又狠心不願再多看沈晏一眼，說辭就辭，說走就走。
    它真的不理解。
    人類啊，真的是好複雜的生物。
    東西收拾的差不多，謝妍在睡前抱著手機突然查起了十年前那次國賽的成績。
    現如今藍鷹杯和另外一個比賽已經合並，比賽名稱也升級改名，再去搜十年前的獲獎名單已經有些難找，亂七八糟的信息實在太多。
    於是謝妍直接去了A大學校官網，學校每年都會公布本校獲獎名單。
    這一次，簡簡單單公告欄十分明晰，謝妍很輕易的找到了當初的成績單。
    她的名字赫然在前排，用醒目的大紅色方框圈在裏麵，格外乍眼。
    全國藍鷹杯計算機類一等獎，謝妍。
    謝妍坐在床上，看著屏幕。
    眉開眼笑。
    熱淚盈眶。
    ******
    房地產行業最近產生了一些議論，並且這些聲音還不小。
    這幾天北城的土管局開始了競標。
    作為全國的心髒首都，其實北城的開發程度在近些年已經達到了一個近乎飽和的程度，尤其是城區內房價高漲，寸土寸金真的不是開玩笑。
    很多家庭窮極一生也買不起一套房子，一平米至少六位數的房價令人們望而卻步。
    此次參與競標的一共八塊地，其中有三塊都是大熱門，位置不算太偏，分別在東麵和南麵的五環附近，每一塊兒都是幾十萬平方米，競拍價已經達到了十位數。
    當然，像這樣搶手的地隻能是靠全國那幾個頂級的地產公司去拍了。
    但是很稀奇的是，身為國內領頭的未來地產，在經過幾輪角逐後便放棄了那幾塊必爆的地盤。
    這也就算了，未來地產甚至扭頭就去拍下了兩塊不被看好的地方。
    那兩塊地位置相近，都在西麵，卻早已經出了市區，早些年還有些化工廠和農村，現在因為土地和空氣汙染，連莊稼都種不了了。
    這片地拍下了恐怕也隻能蓋蓋工廠了，隻是恐怕也沒有工廠願意往那裏去。
    盡管不理解，但還是有公司跟風加價，直到未來地產加到一個沒人願意跟的價格，才終於將這兩塊加起來一共有六十多萬平米的地皮收入囊中。
    沒有人懂這未來地產的沈總到底打的什麽算盤，隻覺得花大價錢買那麽一塊兒荒無人煙的地皮好像有些傻，但奈何那是沈晏，根本沒有人敢質疑什麽。
    他們隻能在暗地裏猜測，莫不是未來地產打聽到了什麽政府的城市規劃計劃？
    “高逑，你怎麽看？”
    幾個身價不菲的男人在酒吧包廂內，一人刷著手機上的財經新聞念著，又一邊問著身旁的男人。
    高氏集團在地產行業也是數一數二的翹楚，高逑正是高氏長子，也是公司現在的掌權人。
    空氣中氤氳著淡淡的香薰氣味，和品質極佳的紅酒香氣融合後化成一種令人舒暢的氣息，既不濃鬱也不刺鼻。
    高逑笑了一聲，眼神玩味的看向了沙發另一頭的男人，“我怎麽知道沈二想幹嘛，這得問你顧哥啊，沒準你顧哥知道呢。”
    頓時，幾個人的眼神全都齊刷刷的轉了過去。
    茶幾邊上的男人一件隨意的灰色衛衣，休閑又青春，但卻沒人真的敢把他當小年輕。
    被稱為顧哥的那人眼皮都懶得掀，低頭抿了一口香檳，又隨手將酒杯往茶幾上一擱。
    “這酒太次了，高逑你什麽品味。”
    高逑故作無辜的眨眨眼，“我覺得很好喝啊，可能你不愛喝淡的吧，誰不知道咱顧總最好烈酒？要不我給你點上一斤二鍋頭？”
    這話自然是開玩笑的，在這種酒吧裏什麽名貴的酒都有，唯獨沒有二鍋頭這種接地氣的酒，除非叫個外賣送進來。
    顧擎宇涼涼的瞥他一眼，隻當他腦子被驢踢了。
    另一個人沒忍住還是出聲發問了，“顧哥，你知不知道那沈二到底在打什麽主意啊，是不是政府有啥政策被他打聽到了？給我們也透露透露唄？”
    “對啊對啊，顧哥，那沈二不是個好東西，但我們是實打實的佩服你，真男人！我幹了你隨意！”
    幾個人剛剛都喝了兩輪了，此時又嚷嚷起來了，不過他們對顧擎宇的崇拜敬佩真的不能再真，畢竟他這份實力與手腕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他們曾經全都代入過自己，若是自己被沈二那種蔫壞的貨色背後玩那麽一招釜底抽薪，那他們恐怕就真的涼了，隻能淪落到賣車賣房砸鍋賣鐵的地步。
    大家都是富家公子哥，平時養尊處優的，說起來是接受過精英教育，可是真遇到了那種恐怖的事情，抗擊打能力恐怕為零，直接一敗塗地，一蹶不振，甚至從此消失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們真的是打心眼裏服他的。
    顧擎宇見他們真情實意，還是端起了杯子，一飲而盡。
    現在不是無奈被迫的應酬，而是友情使然。
    他身邊沒有其他親人了，就剩下這群二世祖樣的兄弟們，雖然紈絝一些，倒也心眼單純。
    至於沈晏買的那兩塊地皮，他還真的知道其中緣由。
    沈晏似乎很會做這種一本萬利的事情，他雖然並不知道政府最後會不會用這塊地，但他站在政客的角度出發，每次都能推斷個八九不離十。
    這件事在書中也描寫過，沈晏買的那兩片地在北城的山城地貌中，屬於少有的大塊平地。
    尤其是沈晏將兩塊兒地皮中間的地也買下來打通，到時候這將是一塊麵積龐大的地王。
    隨著各種發展，北城經濟不停飛躍，國內大開國門，前兩年已經有了一些對外免簽的政策，隻是人流量劇增，北城周邊的機場似乎有些緊張。
    ……是的。
    國家之後會在沈晏的那片空地上修建機場。
    隻要之後這個消息一傳出來，什麽化工廠，莊稼地，鳥不拉屎，全都會變成這塊地皮的優點，之前瞧不上這塊地的人隻會恨不得戳瞎雙目，恨自己有眼無珠。
    畢竟在他們現在看來買地的價格虛高的離譜，但這個政策一旦落地，那利潤便是價格的千百倍。
    不得不說，沈晏真的是個極出色的商人，眼光毒辣的驚人。
    突然，包廂的門被推開。
    門口站著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男生，麵容清秀，神情靦腆。
    高逑一見是他立馬笑了起來，“楊楊，快進來快進來！”
    被喚作楊楊的男生，竟是之前讓謝妍幫他看企劃案的那個實習生！
    高楊靦腆的走了進來，衝高逑叫了一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