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子悟疑惑地看著那道背影。
    他手持古扇，並未打開。側過臉，對著聶子悟淡淡一笑。後又緊皺著眉毛，笑說道“嘖。這才幾年啊，你說說你小子，頭發都全白了！是不是你老師又虐待你了？”
    看著那張表情古怪的臉。聶子悟連忙拱手，禮貌道“寒前輩。你怎麽來了？北海……”
    寒書舒一擺手。打斷道“北海那兒先不用管，有人鎮守，它們掀不起風浪。今天這事兒不簡單。”
    這時，祈秋雨突然好奇的蹭了過來。行了一禮，問道“請問前輩可是寒書舒？”
    寒書舒嘴角上揚，後一挑眉。笑開了花，說道“孩子，出門可不興瞎亂叫。我可不是你口中的什麽寒叔叔。”
    祈秋雨愣愣的，不明所以。聶子悟無奈一笑，寒前輩還是那麽一如既往地愛占人便宜。
    寒書舒瞪了聶子悟一眼，又說道“得了，你倆回去吧！今兒這架，低於個十四境它沒法打！”
    黑龍成墨，重歸於筆。聶子悟收回三千鐵卷，嚴肅問道“前輩，難道大尊境的也無法插手嗎？”
    寒書舒伸手朝虛空一撕。說道“咯。自己看！決定好了嗎？想當炮灰，我不攔你。”
    他說完，二人及數道目光朝那被撕裂處齊望去。
    頓時隻覺十幾道毀天滅地的威壓怒衝蕩來，僅一瞬間便襲卷蓋住了整個邊荒。
    望不到頭的黑色空間內，火光不絕，紫雷，紅炎炸裂。從震耳，窒息的聲音，氣息中。隱隱約約，甚至還有幾聲怒罵，求救的聲音夾雜著。
    “他娘的，老酒鬼。你究竟是斬魔，還是想趁機斬了老子？”
    “不好，嗝，意思。今天喝多了，有點眼睛花，看錯了。”
    “哎喲……師伯快救救我。我們打不過這老東西！” “師伯，我跟師兄快頂不住了！你再不救咱們這一脈可就要絕後了！”
    “哎喲，煩死了煩死了！早知道再躲它個百八十年，一天天的。從小到就沒讓我省過心。一境也是，十四境，十五境也是！門外頭那個偷偷摸摸的老東西，你再不進來，我以後讓你暢遊不了天下！永無安寧。”
    寒書舒翻了個白眼。僅揮手間，那雙頭六臂修羅就在半空化為灰燼。
    祈秋雨跟那幾位七境，頓時瞪大著眼睛。這，那，被震撼到一句話說不出。超越王境的存在，我們仰望的存在。他一揮手，成灰了？
    “回去吧，順便把他們帶回去。”寒書舒指了指地麵，在天空被撕裂開的口子，紅光照耀中。滿目屍身，英骨。
    沙土，斷穀。空中的魔族們早就被嚇得瑟瑟發抖，恐懼的凝視著空中。全都不敢亂自動彈一下。
    才轉身，寒書舒又扭過頭。說道“子悟。全滅了，一隻不留。帶他們退到新火城，從今日起，隻進不出。”
    “好！”聶子悟點頭，擔憂說道“寒前輩，一切小心。”
    這時，空中裂口又傳來了一道催促聲。“寒老賊你再不來，信不信我現在就一劍斬裂空間。讓小李連接中洲，把你的畫，書跟詩啊。連帶著老窩一起一把火給燒了！叫帝青冥那老小子給攏火，你看燒不燒得掉！”
    寒書舒深呼吸一大口，後朝天怒吼道“催催催。催你大爺啊！來了！”
    古扇撐開，他拍了下聶子悟肩頭。後徑直消失在眾人麵前，再度出現之時已到達被撕裂虛空處。
    “正經人？”一位三十歲左右麵容的男人，摸了摸自己腦袋。翻來覆去的想，怎麽也想不通！
    那麽典雅古樸，精美之致，非凡的扇子。一打開，那上麵，竟然提了這麽三個大字！
    祈秋雨頓時一拍腦殼，這人。唉，又跟小時候一樣！他還是那麽沒邊沒際，滿嘴的不著調。
    祈秋雨伸手指向羅鵬，望向聶子悟。說道“前輩，晚輩有一個不情之請。他，我要親手斬殺。”
    聶子悟目光看去，雖然內心疑惑，卻還是點頭。
    隨後一人一魔再次戰到一起，在黑雨之中打的難分伯仲。一時半會誰也奈何不了誰。
    三千鐵卷再出，殺得大地，夜空震動。裂穀斷壁，都被擊沉數百丈深。邊荒魔族，無一活口。
    遠邊一線，黎明從天際端末緩緩抬起頭。黑雨減小，聶子悟滿頭白發最終染上幾許黑色。
    他身踏百丈空中，右手成掌，立於嘴前，輕閉著的雙眼跟雙手止不住抖動著，唇中喃喃低語。後數萬人族軀體漸漸離地飄起，慢慢朝他匯攏。
    祈秋雨衣裳沾染一層紅色鮮血，在魚肚白之中他目光冰冷。手裏長劍不斷滴落血液，在他左手之中，赫然還提著一顆頭顱。
    此刻，他那冷冰毫無感情的眼神，注視著天外那抹灰白光芒。“父親。終有一天，我一定會將命運的枷鎖打破，讓世間所有皆不再受困囚籠。哪怕執著也好。無路，我們終會走出一條；有阻，必被斬滅。”
    老長城下，蘇辰看著那道瘋癲大喊大叫的身影。踉蹌著跑了過去，一把抓住。“星河哥，你怎麽了？”
    冉星河扭回頭，目光三分呆滯。迷茫。更多的是淚水打濕的雙眸，蓋過了所有。“小辰，你沒死。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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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蘇辰陷入了沉默。
    他的聲音有些高興，卻又不多。有些慶幸，卻又暗藏。總之，一切的所有好像在那張充滿苦味，表情難受的髒臉上。此時好像很難體現，表達出。
    兩張灰頭土麵，掛著汙垢血跡的臉互相望著。彼此凝視了數息後，冉星河伸出髒兮兮的手，拉開了蘇辰髒兮兮的手。
    他顫聲，聲嘶力竭道“死了，全死了！”
    說完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把蘇辰摟抱住，放聲地哭了出來。明明已完全用盡了力氣，聲音卻出奇的很小。
    躺著，或靠著。坐在老長城下的一千多人，在冷熱交替中顯得低愁，一語不發。
    大多重傷昏厥不醒人事。有的殘肢缺體，有的捶首哭泣，暗罵無能。
    十萬，僅存一千餘人。一夜之間，無數生命消逝，替衛了世間。佑護之士，永垂不朽。
    “小師叔。”
    許衝緩緩地走了來，喊道。
    蘇辰在朝陽中點了點頭，揉了揉眼後，牽強一笑，帶著些許淚光。應道“嗯！”
    陸少陽靜站一旁並未說話，也沒有把那句小師叔叫出口。並不是心中心疼那粒被蘇辰吃下的丹藥，而氣惱不語。
    而是透過牆下破洞，望向空中飄浮的那一具具屍骨，眼神冰涼，一臉寒霜。雙手緊握成拳，一陣咯咯作響。
    “子悟！撤，快帶領他們通通撤回新火！”
    空中一道蒼惶的聲音喊道，隨後紅白之光炸開天際，天上厚重的雲層都被轟穿一個大洞。那恐怖能量抵達虛空再次爆開，天上再沒有丁點白藍二色。皆是化為灰色，茫茫無際的灰色掛滿了邊荒。
    帝青冥發絲淩亂，渾身燃燒熊熊火焰，身披古甲而至。
    一手本源凰火怒甩而出，與身後那團黑光再次相撞。
    整片天地都為之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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