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國之中，意識昏迷的埃舍爾表情已經不再痛苦，仿佛得到了久違的安撫。
    恍惚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臉上有些刺刺的東西刮過。
    這感覺是那麽熟悉，就像回到了穿越前每一個一室一廳裏的清晨。
    “行了，咕嚕！別舔了，你的嘴太臭了！”記憶裏的本能，讓埃舍爾抬手打斷了自己愛貓的親昵。
    “等一等！”
    剛翻過身，躺平的他猛地睜開眼，摸了摸臉上還有些濕濕的液體，聞了聞，果然是臭的！
    他連忙坐起身來，“是你嗎？咕嚕？”
    胖橘貓“喵！”了一聲，便正對著埃舍爾坐了下來。
    “真的是你，我的咕嚕！”埃舍爾連滾帶爬地抱起了咕嚕忘情地擼了起來。
    這手感真好，耙啾啾，軟綿綿的太棒了！
    過了一會兒，心滿意足的埃舍爾放下了咕嚕。
    “我這是穿越回來了嗎？”
    埃舍爾第一時間拉開了褲腰，看了看自己的兄弟，不對，尺寸不對！
    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也不對！
    最後他摸了摸自己的長發，徹底失望了。
    “靠！怎麽還是這副樣子！”
    盡管四周都是高樓大廈，但他明白自己還是沒有回到以前那個物資豐富娛樂精彩的世界。
    他很失落，雖然他現在的身份地位過得也不算差，但那又怎麽能和美食與遊戲多多的世界相比。
    肚子開始咕咕叫的埃舍爾趕緊用雙手拍了一下腦袋，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因為再想下去，他都覺得自己豬癮都快犯了。
    “你真的是咕嚕？”振作起來的埃舍爾抱著雙臂疑惑地看著同樣看著他的胖橘貓。
    “是！”胖橘貓淡定地舔著已經被絕育的地方，似乎那裏很癢。
    “？？？”以為自己幻聽的埃舍爾滿臉疑惑，但他本能地撐著雙手快速地往後退出了一段距離，又問道，“等會兒！你剛才在說話？”
    “是！”胖橘貓咕嚕抬起了圓圓的貓頭望著埃舍爾，一臉認真的樣子。
    “那你…你到底是誰！？還是說我招惹到了你？你…是邪神？”
    震驚又害怕的埃舍爾一邊試探弄清楚對方的身份，一邊不動聲色地用屁股悄悄地向著後方挪動著。
    “不，本喵就是你的貓，咕嚕這名還是你吃烤雞我看餓了的時候，你隨便起的，喵！”
    胖橘貓的話打斷了埃舍爾退卻的動作。
    “你等會兒，讓我緩緩！”
    看著胖橘貓張嘴說話的埃舍爾猶豫了，但它說得也對，咕嚕的名還真是這麽回事兒。
    那是一個夏天的夜晚，淩晨下班的他，在路邊的夜宵攤。
    點了一隻烤雞，三串蘑菇，兩瓶啤酒，正吃著的時候。
    他看見小桌麵前的綠化隔離帶裏有隻髒兮兮的小貓無助地叫喚著。
    於是那天晚上他撿到了一隻小橘貓。
    ……
    埃舍爾，他坐在那裏，瘋狂地揉起了太陽穴，試圖讓自己的死腦子轉起來。
    首先，這貓對自己沒有敵意，這點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它不可能是邪神的戲耍。
    其次，它說的名字由來也對…………
    想想這會說話的貓，還有點酷…………
    再說了，這個世界都有魔法了！這有什麽不合理的！
    而且我都能穿越，那我的貓應該也可以！
    “對，一定是這樣！”想通了的埃舍爾，篤定自己的貓也穿越了，和自己一樣，現在他倆算是他鄉遇故知了。
    “？？？”看著終於說話的埃舍爾，咕嚕的貓眼中也充滿了疑惑，“你緩好了嗎？主人！”
    “那個咕嚕，你是咋穿越過來的？”埃舍爾撐著雙手靠近了他的貓。
    反正這破地兒一時半會也出不去，不如和自己會說話的貓好好聊聊。
    “穿越？穿什麽越！本喵是摔死的！”說起這，咕嚕就很生氣。
    “你說過你出差最多隻有七天，但是本喵在家裏的沙發上等了你三十個日出，你都沒有再回來！”
    埃舍爾盤著腿，伸出手，溫柔地撫摸著橘貓圓滾滾的腦袋。
    安撫著它的同時記憶中熟悉的觸感讓他一時鼻尖發酸，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它。
    而得到一絲安撫的咕嚕，它的尾巴左右溫柔地搖晃著，金色的瞳孔也漸漸變成了飽滿的圓形，熟悉的愛撫讓它此刻也是十分舒服。
    “第二十九個黃昏，快要餓死的本喵撞翻了你的馬克杯。"貓爪不小心勾起了一根埃舍爾潦草的腿毛，"杯子裏隻有你吃剩下的半截魷魚幹還泡在見底的咖啡裏，但我不愛吃那個味道。"
    埃舍爾突然想起穿越的前夜。
    他在家瘋狂加班到了淩晨三點。
    打斷他的是回頭時書架上落下來的玻璃花瓶，已經在地上碎成了冰花。
    渾身不安的咕嚕當時蜷縮在電視機前的小桌上，耳朵壓成了飛機狀。
    自己就是那時隨手將魷魚幹丟進了沒喝完的黑咖啡裏，去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你總是這樣..."他聲音發顫，"明明餓得啃綠蘿葉子，偏要等我拆新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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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貓突然躍上他盤坐起來的小腿肚兒，帶著倒刺的舌頭重重舔過手背毛發。
    “不，那一天！本喵不是餓了！隻是感覺到了莫名的不安才不小心打破的花瓶。”
    “至於那半截魷魚幹！第三十天的早上本喵吃掉了它，我還撓破了所有的貓抓板。"毛茸茸的肚皮隨著呼吸起伏，"你送給本喵的薄荷球也滾進通風口裏，本喵夠不著。”
    埃舍爾感覺喉嚨裏像是塞了團紙讓他很不舒服。
    他的記憶裏湧出的滿是手機寵物app監控的畫麵。
    咕嚕每天下午五點就會準時蹲在門口的鞋櫃上，直到月光爬上飄窗。
    它看到自己回了家，它才肯回窩。
    “你別怪本喵在第二十九天夜裏抓破了你前女友送給的枕頭。"貓爪按在他鎖骨凹陷處，"羽絨飛起來就像你帶我去見過的北方冬雪……”
    神國的風突然變得粘稠，埃舍爾看見咕嚕的胡須沾著晶瑩水珠。
    當他伸手觸碰時，才發現是自己眼眶溢出的溫熱。
    橘貓突然咬住他指尖想將他從悲傷中拉回，力道卻輕得像含住怕要融化的黃油。
    “你留下的貓糧吃光後，我就學會了開冰箱。"咕嚕的尾巴掃了掃他手腕，"但沒有密封好的保鮮盒裏隻有發黴的沙拉。
    你說要少點外賣，可冰箱裏連易撕的貓條都沒有。全是小魚罐頭！”
    “第三十日夜晚，我聞到了床底腐爛蘋果的味道。”橘貓的肉墊按在他臉上，輕拂過幫他擦拭著淚水。
    "你藏在衣櫃深處的毛線球也掉了色，就像你最後穿的那件灰毛衣。"
    "然後呢？"他的聲音關切，手掌心溫柔地放在橘貓蓬鬆的毛發裏。
    “你說貓有九條命，偏偏我隻用了一條就沒了，所以你是個大騙子！”
    “我給你留了窗的啊！你怎麽不逃出去！？”
    “逃？能逃到哪裏去？你忘了公寓在18樓！”
    “18樓啊！那天晚上本喵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出去找你！一時腳滑就從外立麵的橫台上摔了下去！”
    “最後，本喵就來這裏了。”
    咕嚕的腦袋突然轉向天穹某處謹慎地望了望，轉頭悄聲說道，
    “有個不男不女的聲音撕開了黑暗說本喵的主人在等本喵！”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就出現了一道刺眼的白光，它一下就把本喵吸了進去，帶向了這裏。
    那道不男不女的聲音還說這裏是你的神國，而本喵是你的第一位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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