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的風帶著劫後餘生的凜冽，吹拂著木香散亂的發絲。
    癱坐在滾燙的岩石上，夕陽的餘燼塗抹在臉上，卻驅不散骨髓深處的寒意。
    身旁那道幽深的峽穀裂縫，如同大地猙獰的傷口，水麵死寂，倒映著燃燒的天空，平靜得令人窒息——仿佛剛才吞噬猩紅巨鯰的終極恐怖，隻是她脫力後的幻覺。
    芽芽蔫蔫地伏在她肩頭，葉片黯淡無光，傳遞過來的意念微弱而委屈“麻麻…怕怕…水水…”小家夥顯然也耗盡了力氣，被那深淵氣息深深震懾。
    “不怕了…暫時…安全了…”木香的聲音幹澀沙啞，像是在砂紙上摩擦。
    她強迫自己不去看那幽暗的水道，從空間裏摸索出幾顆初級晶核，自己吸收一顆，又將一顆小心地塞給芽芽。
    柔和的生命能量緩緩流淌，修複著過度透支的經脈和精神，也帶來一絲虛假的暖意。
    整整兩天，木香都停留在山頂這片相對開闊的避風處。
    第一天，幾乎都在昏睡和療傷中度過。芽芽蜷縮在她頭頂，貪婪地吸收著晶核能量，有點蔫噠噠的小葉子才漸漸支棱起來恢複活力。
    木香檢查著自己的傷勢腳踝有幾道深紫色的淤痕，隱隱作痛；手臂、腿腳在岩壁摩擦攀爬時布滿劃痕；最麻煩的是後頸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涎液濺到的地方，皮膚灼燒般刺痛，腐蝕出一個硬幣大小的焦黑傷口，她先用空間裏備用的傷藥小心清理，然後才用水係能量修複木係能量排毒。如此往複整整一夜才算是將將恢複好。
    夜晚的每次一修複，都讓她眼前閃過那猩紅巨眼和深淵巨口的恐怖景象，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
    第二天，雖然傷勢，體力恢複大半，精神卻依舊沉重。
    她坐在崖邊，俯瞰著下方蜿蜒如墨帶的河道。那場驚心動魄的鏖戰在腦海中反複回放。
    “水路…太凶險了。”木香低聲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摳著身下粗糙的岩石。
    巨鯰的狡詐凶殘，最後那未知存在的恐怖吞噬力…這些絕非孤例。
    這條流向遠方的河道看似平靜，底下不知潛藏著多少致命的河底裂穀和深淵獵手。
    順流而下雖然省力，但下一次，她還能如此僥幸地在絕壁上找到生機嗎？芽芽的藤蔓並非萬能，一旦距離水麵過近，或者遇到更恐怖的吸力或攻擊範圍…她不敢深想。
    風險，遠超收益。水路，暫時被她在心裏劃上了一個巨大的、血紅色的叉。
    她站起身，目光投向峽穀延伸的方向。
    遠處，山巒的輪廓在稀薄的霧氣中起伏。
    她必須找到陸路，翻越這些山嶺，哪怕路途更遠，更艱難。至少，雙腳踩在堅實的地麵上，能讓她多一分掌控感。
    接下來的日子，艱苦而沉默。木香沿著峽穀邊緣的山脊線跋涉，盡量遠離下方那條帶來噩夢的水道。
    山路崎嶇，怪石嶙峋，變異植物張牙舞爪，偶爾遭遇的低階變異獸也被她以最小的動靜迅速解決。
    芽芽一路幫忙探測危險，一人一植在沉默中形成了高度的默契。
    翻過一道又一道險峻的山梁，植被開始變得茂盛，視野突然逐漸開闊。
    當木香氣喘籲籲地攀上最後一道高聳的山脊時，眼前的景象讓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一片廣袤的平原鋪展在夕陽之下，瘋長變異的各種植物在晚風中起伏，如同生命的海浪。而在平原的盡頭，在那熔金般燃燒的地平線上，矗立著一座龐然大物！
    那不是她熟悉的、死氣沉沉的廢墟，也不是自由之城那種混亂的聚居地。
    那是一座…鋼鐵鑄就的山巒！夕陽的餘暉為它鍍上了一層近乎燃燒的赤金色輪廓，無數巨大的煙囪刺向天空，噴吐著滾滾濃煙，在暮色中拉出長長的、灰黑色的軌跡。
    更令人震撼的是，這座鋼鐵之城的底部，並非直接紮根大地，而是由無數巨大、粗壯的金屬鏈軌支撐著！
    那些鏈軌如同巨獸的百足，深深地嵌入土地，此刻雖然靜止不動，但那蟄伏的姿態，無時無刻不在宣告著它隨時可以邁步前行的恐怖力量。
    整座城市散發著一種粗糲、沉重、混合著機油、蒸汽與金屬鏽蝕的朋克氣息，像一頭沉睡的機械巨獸。
    “移動城堡…”木香喃喃道，心髒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
    震撼之餘，自由之城那些紅眼乞討者麻木絕望的臉孔、治安隊冰冷的長矛、黑市入口的窺視目光，瞬間湧入腦海，澆滅了她剛剛升起的一絲激動。
    信任？在這末世是奢侈品，更是催命符。
    她沒有立刻下山，反而在山脊上找了一處視野極佳又能隱蔽身形的岩石凹陷處，安頓下來。取出空間裏備用的高倍望遠鏡，開始了更加細致的觀察。
    她如同一個耐心的獵人，觀察著鋼鐵巨城相關的一切。
    她看到巨大的鋼鐵城門在固定的時間開啟、關閉。
    進進出出的人流如同忙碌的工蟻。最多的是成群結隊的拾荒者，他們穿著五花八門但都厚實耐磨的衣物，背負著簡陋的背簍或拖拽著自製的簡陋載具——用廢棄輪胎和木板拚湊的小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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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沉默而迅捷地消失在平原的各個方向，然後在暮色四合時，帶著或多或少的收獲歸來。
    木香能看到他們背簍裏露出的、形態奇特的變異植物根莖，或者捆紮好的、體型不大的變異獸屍體。
    他們的臉上寫滿疲憊，眼神卻不像自由之城那些乞討者般麻木空洞，反而有一種為生存奔波的、帶著目標感的匆忙。
    城內的情況難以窺探，但城外秩序井然。她並未發現任何遊蕩的、眼神不善的紅眼者。
    城門處有身穿統一製式、帶有金屬護甲和明顯武器的治安隊員駐守，對進出人員進行簡單的盤查和掃描，態度算不上熱情，但也未見隨意欺壓。
    整個鋼鐵城外圍，彌漫著一種高效、冰冷、卻又相對穩定的氛圍。
    這是一種久違了的、屬於大型聚居點的“正常”生活節奏，盡管底色依舊是艱難求生。
    經過數日觀察，木香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絲。至少從表象看，這裏比混亂的自由之城更像一個可以短暫停留、獲取信息和補給的地方。風險依然存在，但值得一探。
    下山，穿過平原，隨著距離拉近，鋼鐵城的壓迫感越發強烈。
    巨大的鉚接鋼板構成了城牆的主體，斑駁的鏽跡和油汙訴說著歲月的磨損。
    城門前排著不算長的隊伍。輪到木香時，兩名身材魁梧、穿著深灰色金屬護甲、手持帶掃描裝置長棍的治安員攔住了她。
    他們的眼神銳利而冷漠，如同打量一件物品。
    “新人？第一次來‘鐵砧城’？”其中一個聲音平淡無波。
    “是。”木香簡短回答，保持著基本的警惕。
    “伸手。”另一個治安員命令道，將長棍前端的掃描儀對準她的手臂。
    一道冰冷的藍光掃過她的皮膚，似乎在檢測什麽。木香強忍著不適。
    “未檢測到身份芯片及‘鐵環’信號。新登記。”掃描的治安員對著手腕上一個類似通訊器的東西報告。
    很快，旁邊一個嵌在城牆上的金屬小窗口“嗤”一聲滑開，露出後麵一張同樣沒什麽表情的臉。
    “姓名？年齡？大概來曆？”窗口後的辦事員頭也不抬，手指放在一個布滿按鈕的控製板上。
    “木香。24歲。荒野流民。”木香斟酌著回答。
    “荒野流民？嗬。”辦事員嗤笑一聲，似乎見怪不怪，“手伸進來。”
    木香將手伸進窗口。一個冰冷的金屬環“哢噠”一聲扣在了她的左手腕上，嚴絲合縫。
    緊接著一陣微弱的電流刺痛感傳來，金屬環內側似乎有細針刺破了皮膚。
    “身份綁定完成。‘鐵環’是你的身份證明、積分賬戶和城內通行憑證。丟失或損壞，後果自負。”辦事員語氣毫無起伏，
    “初始積分0。下一個！”
    整個過程冰冷、高效，沒有任何多餘的交流，仿佛在流水線上處理一個零件。
    手腕上的“鐵環”冰涼沉重，帶著一種無形的束縛感。木香摸了摸冰冷的金屬環，這就是她在鐵砧城的“身份”了。
    蒸汽管道在頭頂縱橫交錯，發出低沉的“嘶嘶”聲，噴吐著白色的霧氣。空氣裏混雜著濃重的機油味、劣質燃料的刺鼻味和一股若有若無的鐵腥氣。
    居民手腕上的鐵環冰冷地貼合著皮膚，像一道無形的枷鎖，也像一個無聲的宣告歡迎來到鐵砧城。
    木香穿過嘈雜、彌漫著機油與劣質燃料氣味的城門通道，喧鬧的聲浪如同實質般拍打過來。
    巨大的內部空間被粗獷的鋼鐵骨架切割成無數層，管道如同巨蟒在頭頂和牆壁間蜿蜒盤繞，噴吐著白色的蒸汽，發出低沉的嘶鳴。
    齒輪咬合的沉悶聲響、傳送帶運轉的嗡嗡聲、還有鼎沸的人聲交織在一起，構成這座鋼鐵巨獸沉重的心跳和呼吸。
    街道狹窄擁擠，兩側是由厚重鋼板、鉚接的集裝箱甚至廢棄的巨大齒輪改造而成的店鋪。刺眼的霓虹招牌閃爍著“零件速修”、“劣質燃料”、“拾荒者補給”等字樣，光線在油汙的地麵和行人匆忙的臉上投下光怪陸離的陰影。
    人們大多穿著耐磨的工裝或拾荒者的厚實皮甲，行色匆匆，表情嚴肅，眼神裏透著為生存奔波的疲憊和警惕。
    空氣中混雜的味道令人窒息——濃重的機油、劣質酒精、汗液、某種變異獸肉的腥膻，以及無處不在的鐵鏽氣息。
    木香目不斜視，努力忽略周遭的混亂和潛在窺探的目光，目標明確地走向城門附近一個閃爍著“物資兌換處”電子指示牌的窗口。
    隊伍不長，多是剛回來的拾荒者，正將背簍或拖車上的收獲遞進窗口形態扭曲、散發著微弱熒光的植物根莖，小型變異獸被剝下的帶著鱗甲的毛皮，幾顆鋒利的利爪或獠牙。
    輪到她時，她將三顆最普通的、能量波動平穩但光芒略顯內斂的初級晶核放在冰冷的金屬櫃台上。
    櫃台後的精瘦男人抬起眼皮，拿起一顆晶核，用手中一個火柴盒大小的方形掃描儀對著它。“嘀”一聲輕響，掃描儀前端投射出微弱的藍光，在晶核表麵快速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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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登記能量源…初級晶核，品質標準級。能量純度中等偏下。三顆，合計兌換積分1000。”男人聲音平板，沒有詢問來源，似乎對這種“硬通貨”司空見慣。他拿起另一個連接著複雜線路的、類似掌上終端的設備，對準木香手腕上的“鐵環”。
    “身份確認木香（idd區臨時居民）。積分賬戶0。”
    “執行操作積分轉入，1000點。”
    “鐵環”表麵靠近表盤的位置，一個米粒大小的指示燈由暗轉綠，極其短暫地閃爍了一下。同時，表盤上原本為“0”的極小數字區域，瞬間跳成了“1000”。
    男人將空了的晶核袋推回，揮揮手示意下一個。整個過程高效、冰冷，如同處理一件沒有生命的貨物。木香收回袋子，指尖拂過手環冰涼的表麵，那跳動的數字是她在這座鋼鐵叢林裏唯一的依仗。
    接下來是尋找安身之所。
    房管處位於一條相對安靜、但更加壓抑的鋼鐵通道深處。厚重的防彈玻璃後麵，坐著一個麵無表情的中年女人。木香抬起手腕，將“鐵砧”表麵貼近玻璃上一個圓形的掃描區域。
    “身份識別木香（idd區臨時居民）。積分賬戶1000點。申請租房服務。”一個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從玻璃上的小揚聲器傳出。
    女人在內部的控製麵板上操作了幾下，木香麵前的防彈玻璃亮起一塊區域，投射出清晰的立體文字信息
    鐵砧城居住等級及收費標準
    特等獨立躍層公寓（70100㎡），全景落地窗，智能環境調節，24小時恒溫恒壓水源，獨立衛浴（淋浴浴缸），專屬安保係統。積分5000月
    一等獨立單間套房（3040㎡），外窗（限景觀區），水電配額充足，獨立衛浴（淋浴）。積分3000月
    二等雙人標間（15101novel.com㎡人），外窗或內窗，定量水電，獨立衛浴（區段熱水供應）。積分1500月
    三等四人宿舍（810㎡人），內窗或通風口，水電自理，獨立衛浴（區段熱水供應）。積分800月
    四等單人隔間（4㎡），有小外窗，水電自理，獨立便器（蹲便+洗手盆），基礎照明。積分600月
    五等十人大通鋪（人均3㎡），通風口，公共衛浴（冷水）。積分300月
    六等安全區臨時安置點（限時居住，無固定鋪位）。積分100月（需申請，審核通過）
    文字下方還滾動著更小的條款所有等級水電超出配額需額外付費。禁止私自改造居所。違反居住條例將罰款、凍結積分直至驅逐。
    “申請四等房，一個月。”木香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選擇四等，一是因為目前積分隻夠一月，二是因為那“外窗（荒野景觀）”的描述。她需要一扇能觀察外界的眼睛。
    “四等房，一月租費600積分。確認支付？”合成音響起。
    “確認。”
    “鐵環”表盤上的積分數字瞬間跳動，從1000變成了400。玻璃下方一個狹小的金屬槽“嗤”地滑開，吐出一枚冰涼的金屬鑰匙牌，上麵蝕刻著“d471”的編號。
    “d區，47通道，1號隔間。鑰匙牌靠近門禁感應區開啟。入住須知及管理條例已同步至你的‘鐵環’，請及時查閱。祝您居住愉快。”合成音依舊毫無感情，那句“愉快”顯得格外諷刺。
    d區是名副其實的蜂巢。
    巨大的鋼鐵結構內部被分割成無數層，通道狹窄低矮，兩側是密密麻麻、如同抽屜般的鐵灰色金屬門。
    空氣流通不暢，彌漫著金屬冷卻液、汗味和廉價清潔劑混合的怪味。
    昏暗的管道燈在頭頂投下慘白的光圈，映照著牆壁上斑駁的油漬和劃痕。腳步聲、金屬門的開關聲、壓抑的咳嗽聲、遠處管道泄壓的嘶鳴…各種聲音在封閉的空間裏回蕩，令人煩躁。
    按照“鐵環”投射在通道牆壁上的淡藍色方向箭頭指引，木香在迷宮般的通道裏穿行許久，終於找到了47通道。
    推開沉重的、發出“嘎吱”聲的金屬門，一股沉悶的、帶著鐵鏽和消毒水殘餘氣味的空氣撲麵而來。
    房間正如其名一個四四方方的鋼鐵盒子。
    長寬各兩米，空間狹小得幾乎令人窒息。
    一張冰冷的鐵架床緊貼著右側牆壁，占據了將近一半的地麵。床頭邊是一個同樣金屬質地的，小小的床頭桌。
    而木香的目光，第一時間被左側牆壁上方吸引——那裏，在離地麵約一米七的高度，有一個直徑約二十厘米的圓形窗口。厚重的、布滿細微劃痕和灰塵的樹脂玻璃鑲嵌其中。
    此刻，夕陽的餘暉正頑強地穿透這層阻隔，在冰冷的地麵上投下一小片朦朧的、昏黃的光斑。
    她幾乎是立刻走到牆邊，踮起腳，透過那小小的、盤子般的窗口向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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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野有限，卻足夠震撼。映入眼簾的，是廣袤無垠、色調混亂的荒野。幽綠的草浪在暮色中起伏，一直延伸到遙遠的地平線，與燃燒般的晚霞相接。
    幾株形態扭曲、枝幹漆黑的枯樹如同孤獨的哨兵，矗立在荒原之上。
    更遠處，似乎有低矮起伏的山丘輪廓。這片荒蕪、壯闊又充滿未知危險的景象，與她身處的這冰冷、壓抑、充滿機械噪音的鋼鐵囚籠，形成了無比強烈的反差。這扇窗，是她與外部世界、與自由氣息的唯一脆弱連接。它帶來一絲喘息，也時刻提醒著身陷囹圄的現實。
    房間角落，一個凹陷進去的狹小空間構成了所謂的“獨立便器”一個迷你的蹲便器，旁邊是一個同樣迷你的金屬洗手盆，上方隻有一個冰冷的金屬水龍頭。
    沒有熱水，沒有分隔。這就是獨立便器在四等房的全部含義。
    唯一的照明是天花板上嵌著的一個昏暗節能燈管，散發著慘白而吝嗇的光線。
    空氣流通全靠門上方一個巴掌大的換氣扇在“嗡嗡”地徒勞掙紮。
    壓抑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從四周的鋼鐵牆壁中滲透出來，包裹住她。
    木香放下簡單的行囊——一個不起眼的舊背包。
    她再次出門，在d區底層一個光線昏暗、人聲嘈雜的“生活必需品供應點”裏，花了101novel.com積分買了一塊手感粗糙、幾乎沒有任何保暖作用的薄毯子，10積分買了一個填充物硬結、散發著黴味的舊枕頭，又花了10積分買了最便宜的牙膏牙刷和一條顏色灰暗、材質粗硬的毛巾。
    抱著這些簡陋到寒酸的東西回到d471，她才算勉強完成了在這個鋼鐵堡壘裏“安家落戶”的表麵流程。
    將薄毯子隨意扔在冰冷的鐵架床上，木香背靠著冰冷的金屬牆壁，緩緩坐在床沿。手腕上的“鐵環”屏幕在昏暗的光線下，清晰地顯示著360。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和沉悶的味道。
    頭頂的燈光慘淡，門外通道裏模糊的腳步聲和金屬碰撞聲時遠時近。隻有那扇小小的圓窗外，荒原的暮色在無聲地流動，帶來一絲遙遠而虛幻的自由氣息。
    芽芽從她頭頂的兜帽下小心地探出兩片小小的葉子，感知著環境的壓抑和木香低落的情緒，輕輕地、安慰般地蹭了蹭她的額頭。
    木香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這鋼鐵牢籠裏渾濁的空氣。
    然後打開“鐵環”，調出那份冰冷的《居住管理條例》和《鐵砧城基本守則》，開始逐字逐句地閱讀。
    手腕上冰冷的“鐵環”像一個沉默的計時器，積分在減少，時間在流逝。
    了解規則，打探消息，尋找安全的出路——下一步的行動，必須在這方寸之間的鋼鐵囚籠裏，在這扇凝望著無盡荒野的小窗旁，盡快展開。
    生存，就先從適應這座移動堡壘的冰冷齒輪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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